面对花厅内众人怪异的目光,赵佶尴尬欲死,又无从还嘴,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上杨逸,自己都要吃瘪,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对他退避三舍不成?

    不!赵佶不禁在心里怒吼一声,到底是十七岁的年轻人,特别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受辱,让他如何受得了?

    他冷哼一声说道:“宁国公也不必自谦,你名动天下,想来不是浪得虚名,难道连一首咏兰诗也作不出来吗?”

    王诜配合默契,立即接口道:“端王殿下此言差矣,兰之猗猗,扬扬其香,向来被喻为花中君子,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然,这兰花也唯有君子才会喜欢,端王殿下呀,这世上并非人人都喜欢兰花啊!”

    王诜一吟一叹,极尽讽刺之能,他对杨逸的恨意并不下于赵佶,他原来贵为驸马都尉,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因为杨逸这些人,他被夺爵为民,家里断了财源,如今日子过得极为拮据,一大群小妾养不起,被逼得将半数送人了。

    他冷言讽刺过后,或许是觉得自己光说不练不行,便起身一拂大袖,朗声吟道:

    阴崖百草枯,兰蕙多生意。

    君子居险夷,乃与恒人异。

    苏鸣佩这回就算是再善于巧言答对,一时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王诜此诗不俗,她作为宜露坊主人,苏东坡将宴席设在这儿,就是借她来润滑交际,活跃气氛的;不管别人如何,出于职业道德她是无论如何也应该对王诜的诗说些溢美之词的。

    但结合王诜之前那番话,他这诗便同样有了讽刺杨逸之意,让她再饰以溢美之词,那岂不等于是让她一起讽刺杨逸吗?

    不光苏鸣佩作难,除了秦观和赵佶外,苏东坡等人也选择了沉默,别人怎么讽刺杨逸都好,但苏东坡这回真不能昧着良心跟着讽刺杨逸。

    若不是杨逸,他现在估计还在岭南飘着呢,抛开这份恩情不说,他与杨逸共事过,最是了解他,杨逸的功绩明摆着,他不能把别人的功绩抹杀掉。

    就这样,厅中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胡宗愈和晏几道很少发言,大有作壁上观之意;晁补之、张耒两人不愿得罪杨逸,但心里上总是有些排斥新党。

    秦观大有加入王诜、赵佶一伙,对杨逸进行群殴之态。

    庞牧做和事佬,却又怕把两边都得罪了。

    苏东坡更是陷在一个两难之境,帮杨逸吧,很容易让人说他是趋炎附势;帮秦观他们吧,又有可能被人说成忘恩负义,毕竟杨逸于天下汹汹之时搭救过他,并一起共事过。

    两边都不好帮,但客人是他请来的,又不好不置一词,这回他真是作难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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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风宜清夜露宜秋(下)

    其实王诜那些话在他们看来是辛辣的讽刺,在杨逸听来,却是一片云淡风清,不就是想说俺是小人、是奸臣吗?

    俺可从来没说自己是君子,是好人过。

    换个角度想想,凡是说俺是小人、是坏人的,都可以当作是在夸俺。

    俺就是要做个坏人,做个让君子们瑟瑟发抖的坏人,你待怎的?

    当然了,要夸俺你们最后在背后夸,这当面夸人会让人很不好意思,很不自在的。

    我不自在,你们就别想自在。

    杨逸刚待发话,秦观已经先起身说道:“有苏大学士及各位的珠玉在前,下官不才,本不应再班门弄斧,但苏大学士既然已发话,也只能拿出一首陋作来请苏大学士及各位斧正了。”

    杨逸见秦观起身,自己便先坐着不动,他倒想看看秦观是不是也象王诜那样能做到无官一身轻。

    秦观今年五十岁,在苏门四学士之中,他岁数排于黄庭坚之后,但若论诗词的成就,却是以他为最高;他是典型的情场浪子,象他这种人通常非常注意修整边幅,他一身衣袍整洁儒雅,胡子修整得一丝不拘,浑身充满了文人雅态,起身步入厅中央后,他反搌双手,慢步徐行,有如庭中游吟,这姿态绝对能迷倒一大批文艺女青年。

    杨逸看得有趣,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来,嗯嗯,这个得学学,说不定哪天咱爬墙跳窗与佳人幽会时,用得着也不一定;他不由得又想起兴国坊那位芳邻萧盈盈来,什么时候也让她来个‘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呢?

    杨逸发觉自己身体也埋藏着许多偷香窃玉的因子呢,不然怎么看到秦观这副拐骗文艺女青年的模样,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萧盈盈呢?

    秦少游同志不管杨大学士正神思飞扬,徐行几步后用朗吟打断了他的幽思:

    种萧芳兰中,萧生兰亦瘁。

    它日秋风来,萧兰一齐败。

    自古贤者心,所忧在民泰。

    不复梦周公,中夜独慷慨。

    秦少游这首诗若放在别处做来,算不得什么,谁也不会在意,但他吟完之后,又满怀深意地望了杨逸一眼,那就意味深长了,当初在骊山烟雨亭中,杨逸也做了首歪诗讽刺过他,他如今还回来,算是扯平了;杨逸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还不就是感慨朝中无周公那样的贤臣嘛,这有史以来有几个人能和周公比?秦观这么说也没错,俺有什么好生气的?

    到此时,厅中素负才名的除了杨逸外,就剩下晏几道还没唱和了,晏几道一向不涉新旧党争,自从王诜等人向杨逸发难以来,他和胡宗愈就象老僧入定,从未发言。

    苏东坡听秦观这诗有讽刺杨逸之意,怕他发飙,连忙转向晏几道说道:“小山兄想必定有佳作,何妨赐教一二。”

    晏几道这回竟没有推辞,大概苏东坡即将成为他的顶头上司,因而卖个面子吧,只听他吟道:

    谩种秋兰四五茎,疏帘底事太关情;

    可能不作凉风计,护得幽兰到晚清。

    晏几道这首诗果然是纯粹的吟咏兰花之作,不象秦观所作的带有其它复杂深意在内。苏东坡和和庞正牧以及鸣佩他们连声叫好,晏几道拱拱手,谦让两句,便退回了坐位去。

    因为刚才被杨逸戏弄的事,赵佶一直难以释怀,此时又不禁冷笑道:“宁国公一向自恃才高,此时却以苏大学士来做借口……”

    “端王殿下!”杨逸不等他说完,立即打断他道,“自恃才高的恐怕是端王殿下吧,你见我什么时候在苏大学士面前卖弄过词章?”

    “任之,大家都已有佳作奉上,你又何必过于谦虚呢。”苏东坡言语间带着几分感叹。

    “那就献丑了。”杨逸见他那斑斑的须发,竟然有几分不忍,便也向苏东坡拱拱手吟道:

    泣露光偏乱,含风影自斜。

    俗人那解此,看叶胜看花。

    王诜一听完杨逸这首诗,立即怪声怪气地说道:“苏大学士有‘发何起微馥,鼻观已先通’之句,有人却偏要说什么‘俗人那解此,看叶胜看花’,这不禁让人怀疑是故意嘲笑苏大学士是俗人啊!苏大学士乃千年难得一见的英才,诗词豪迈旷放,雅致空灵,竟被人说成了俗人,真是世气日下,人心不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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