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耶律和鲁斡毕竟老了,已年介六十,加上去年与长辖底作战时受了重伤,险死还生,至今尚未康复,看上去就象一支风中残烛。

    这使得城中军民对他不免心存疑虑,士气极为低落,空有三万守军,在乌刺马里同等兵力的猛攻之下,上京城情势却是岌岌可危。

    因为辽国决策层的重臣随耶律延禧亲征而大部分被俘,上京城里一些官员在乌刺马里围城之前,又私自南逃了,这更是城中情况更是雪上加霜,如今使是耶律特里这样的公主,也得出来理事,总领后勤。

    耶律特里一身戎装,背弓挎剑,带着二十多个护卫,纵马驰过皇宫正门承天门对着的南街,城中百姓被勒令留在家中,街上行人几乎绝迹,只有街口守着少量的士卒。

    按辽国惯例,承天门平时不开启,只有举行盛典时才开启这道皇宫正门;平时出入宫庭,是经由宫墙东、西两侧开设的宫门。东墙上开设的门叫做东华门,西墙上开设的叫做西华门。

    现在辽国虽然势若垒卵,但这道正门依然紧关着,就象一个王者,在谨守着他最后的尊严。

    越国大长公主策马冲入东华门,直奔开皇殿以北的北枢密院而去,北枢密院不理民事,专掌契丹部族、属国之政,统领契丹兵马。

    这座曾权倾天下的衙门,如今显得极为萧索,守卫这里的契丹宫卫军脸上,都带着忐忑不安的神色,耶律特里看了心中不由得一酸。

    “特里来了,城中粮草还能支撑多久?”耶律和鲁斡见她匆匆进来,开口便问起城中粮草之事。

    北枢密院里官将行色匆匆,个个神情凝重,地上落着不少纸屑,门外风来,翻卷飘扬,处处散发着一种败亡的气息。

    耶律和鲁斡强拖病体,坐在檀木桌之后理事,他不时咳嗽两声,脸色苍白憔悴,两个宫女端着药在旁边侍候着。

    “皇叔,城中粮草支撑个把月还不成问题,皇叔你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耶律特里上去接过宫女手中的药碗,亲自侍候耶律和鲁斡将药服下,然后才接着叹道:“皇叔,我方才上城看了一下,情势极是不妙,敌烈叛军攻势猛烈,我城上守军却是士气低迷,死伤极为惨重,甚至已经出现逃兵了,中京等地的援军迟迟不见到来,皇叔,咱们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只怕坚守不了多久啊?”

    耶律和鲁斡黯然一叹,将那些宫女侍从都赶出去后,才对耶律特里语重心长地说道:“陛下至今沓无音信,举国人心惶惶,我上京城只怕是等不来援军了。”

    耶律特里静静地听着,心中有阵阵的悲凉漫上心头,辽国如今除了西南两京,别的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用之兵了;西京不用说,因路途遥远,就算派来援军,恐怕也来不及了,至于南京,至今也没有援军到来,估计也是不来了。

    耶律和鲁斡接着说道:“特里,你听好,我刚刚接到消息,完颜阿骨打的大军离上京已不到百里,若我所料不差的话,乌刺马里这叛贼很快就会撤围,以避开完颜阿骨打的锋芒;等乌刺马里一撤围,特里你就带着你那堂侄,投奔南京而去吧,上京若是失守,中京、西京无险可守,必定也保不住;唯有南京有关山拱卫,到时或许还能保得住,南京留守萧亦与我平往日关系还算不错,你带着你那堂侄投往南京,他当会尽力护得你们周全的。”

    “皇叔,那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前往南京吗?”

    “上京乃我祖宗基业所在,我乃兴宗之子,大辽亲王,岂能为了苟存性命而弃祖宗基业不顾,本王将以这残躯死守上京,誓与上京共存亡。”

    “皇叔……………”

    “特里,你无须再多言,只管听皇叔我的,带上你那堂侄往南京去,你身为我大辽公主,无论如何不能落在叛贼手里,去吧,你立即去做好准备,等乌刺马里一撤围,我会让萧顺领五百人马,护送你出城,快去!”

    “皇叔!”耶律特里双眼泪光蒙蒙,肝肠欲断。

    耶律和鲁斡沉下脸斥道:“快去!善儿就托付给你了。”

    耶律特里望着霜鬓萧疏的皇叔,哽咽难语,在耶律和鲁斡再三催斥之下,她才躬身一拜,然后掩脸而去。

    耶律和鲁斡所料不差,正在攻打上京城的乌刺马里,听说完颜阿骨打的大军已接近百里之后,只得下令撤军,向西遁入茫茫大草原;乌刺马里这也是无奈之举,他猛攻上京三天了,上京城高墙厚,守军士气虽然不高,但凭借坚城而守,仍给他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如今三万人马早已成疲兵,若是再不走,等完颜阿骨打的十几万大军一开到,恐怕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乌刺马里撤围不久,越国大长公主带着耶律和鲁斡之孙,在耶律和鲁斡心腹爱将萧顺带五百宫卫军护送之下,由南面的大顺门出城,向南京匆匆奔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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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天赐皇帝

    杨逸从军营回到帅司衙门,解下一身铠甲,换上宽松的儒服,吸着一双木屐,在帅椅上舒坦地坐下。

    马汉卿呵呵一笑道:“大人再不回来,萧尹恐怕就快急得上吊了。”

    杨逸淡淡笑道:“好了,汉卿把人领进来吧。”

    马汉卿得了吩咐,拱拱手便出去,须臾之后领进一个四十来岁的高瘦男子,穿着契丹四品官服,见杨逸竟是穿着一身闲适的常服接见他,萧尹微微一怔,随即施礼道:“大辽南院同知萧尹见过杨大学士。”

    “萧大人不必客气,请坐,请坐。““多谢杨大学士。“杨逸示意侍卫上茶,然后对萧尹说道:“不知萧大人出使我大宋,所为何来啊?”

    萧尹倒也直接,开口便道:“贵国不断向河北、河东增兵,还将河东路经略使章楶任命为燕云道行军大总管,杨大学士为副总管,本官受我大辽南院大王所遣,出使贵国便是想问问,贵国意欲何为?可是要兴兵入犯我大辽?”

    萧尹一脸严肃,身上带着辽国官员那种一贯的优越感。

    杨逸暗暗好笑,难不成这家伙还当大宋象以前一样,只知窝里斗,对辽国的情况一无所知?

    “萧大人误会了,我朝任命章楶与本官为燕云道行军正副总管之说,纯属谣传,并无此事,至于向河北、河东增兵,我朝这也是不得已而之为啊!”

    “有何不得已?”

    “萧大人,贵国皇帝御驾亲征,数十万百战精锐被长辖底一战而全歼,长辖底兵锋之盛,让人惊心啊,而上次为了帮贵国解上京之围,我大宋又与长辖底结下了深仇大恨,深恐长辖底挥军南来,入侵我大宋国土,因此才不得不向河北、河东增兵,我朝这么做,只是为了确保疆土不受侵犯,并无入侵贵国之意。”

    萧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耶律延禧三十多万大军被灭一事,经杨逸捅出来,让他的尊严瞬间被践踏在地,支离破碎。

    他犹自强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大辽雄兵百万,蕞尔叛贼岂能嚣张几时,待…………”

    “哈哈哈……”

    杨逸突然放声大笑,直笑得萧尹差点哭出来,才收声说道:“萧大人,做人还是坦诚些好啊,人家大金国都打到上京城了,你辽国皇帝至今下落不明,举内如同一团散沙,上京、中京等城陷落不过是时间问题,此时此刻,萧大人还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你不觉得这很无聊吗?”

    “你……”

    “萧大人,咱们不防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朝若是挥军北伐的话,本官自信十天之内拿下幽州与大同,只不过咱们宋辽本是兄弟之邦,我大宋又岂会做这等趁火打劫之事?萧大人也不必去东京了,回去告诉你们南院大王,我朝增兵河北、河东,对辽国并无恶意,而且,若是贵国需要的话,我朝愿意出兵帮助贵国平定叛乱。”

    杨逸这番当然不能真个取信于萧尹,只是如今辽国局势艰难,亡国在即,对于他们来说,杨逸这番话就象一根救命稻草,就算靠不住,也会下意识地去抓住它。

    杨逸接着谆谆诱导着:“当然了,想要我朝出兵帮助贵国平叛可以,出兵所须的粮草军资得由贵国来出,另外贵国皇帝如今下落不明,乃至群龙无首,令无所出,这可不妙,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贵国若是不赶紧另立新主,收拢军民之心,定难以抵挡金国大军,另外,贵国无主,我朝就算想出兵帮助贵国,也不知道帮谁啊!”

    萧尹面色变幻不定,听完杨逸的话,终是忍不住带着几分希冀地问道:“杨大学士,贵国真的愿意出兵帮助我大辽平定叛乱?”

    杨逸脸上不动声色,长吁一口气,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说道:“左传有云,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萧大人岂不闻呼?”

    “这,本官倒也读过左传。”

    “这就对了嘛,萧大人请想,我宋辽之间虽然也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之事,但终究是兄弟之邦,兄弟有难,我大宋又岂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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