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在他身边坐下,有些担心地说道:“你当娘老糊涂了是吗?就算中了状元,一下子又哪来这堪比王侯之家的宅子,儿啊,娘亲不图你这些,咱们娘俩过得清贫些也没关系,只要平平安安就好,我儿可别为了哄娘开心,去做那些贪赃枉法的事!”
“娘,您想到哪儿去了!孩儿是那样的人嘛?娘亲但请安心住下,实话跟娘说吧,前阵子在京中孩儿与那李家老太婆见过一面,她仗着她娘家高门大户,视我们母子如草芥,孩儿就是要给娘亲争口气,让那老太婆看看,我们母子哪点都不比他韩家差,我气死她!”
“儿啊,别人怎么看、娘早就不在乎了,你不必为了娘去争这份闲气,只要你今后能做个好官,为百姓造福,平平安安的,娘亲就再也不求什么了!这宅子呀,你还是……”
“娘!您就别担心了,孩儿进京赶考时,京中举行花魁大赛,孩儿作了一首词帮异香院夺得了花魁,这钱是孩儿凭自己的本事赢得的,娘亲您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面对这个母亲,杨逸真的别无它法,只得亦真亦假的哄着,韩碧儿站在旁边一直插不上话,这会儿终于逮着机会说道:“阿娘,杨郎他说的是真的,他在花魁大赛上做的《雁丘词》,如今已是传唱天下,世人皆知呢!”
俩人一唱一和,好不容易把杨氏哄下来。
到时晚饭时分,杨逸把覃子桂请过来一起用饭,这家里宽敞,几十个人住还嫌冷清些,而覃子桂要置办宅子总需要些时间,杨逸便让他暂时一起住着。
用过饭后,俩人在花厅中品茶闲聊,话题很快转到朝中形势上,覃子桂说道:“杨兄,我听说苏学士被贬到英州去了!”
杨逸不置可否,这个他也听说了,苏轼太耀眼,而且以前做的事确实不太地道,现在元丰党人上台,他第一个被贬到岭南去并不奇怪。
在《吕惠卿责授建宁军节度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的制文中,苏轼骂吕惠卿“以斗筲之才,挟穿窬之智,谄事宰辅,同升庙堂,……尚宽两观之诛,薄示三危之窜。”
吕惠卿到建州后给朝廷上了一道谢表,以一句“龙鳞凤翼,固绝望于攀援;虫臂鼠肝,一冥心于造化”,回讽苏轼。
吕惠卿人品或许有缺陷,但若说他是“斗筲之才”,十足的睁眼说瞎话,苏轼见吕惠卿回骂自己是“虫臂鼠肝”,不得不承认吕惠卿的文字功夫:“福建仔难容,终会作文字。”
从这些事上,其实可以看出当时的苏轼人品不怎么样,和他浪漫洒脱,阳光明媚的诗词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说他是人格分裂也不为过。
这篇诏书极为有名,当时本该是由中书舍人的刘贡父来替皇帝写,苏轼怕别人文采不行,骂得不过瘾,于是主动抢过来自己写,若是只骂吕惠卿一个人,或许没人找他麻烦,可这样怎么能显出苏大才子天下无双的才华来呢?
于是苏大才子一鼓作气,把所有元丰党人都骂了个遍,甚至开篇就用‘凶人在位,民不奠居’这样的语句,这‘凶人’是谁?说轻点这是在骂王安石,若深究起来,说他在骂神宗皇帝也行,反正苏大才子文采好,一句话总能让人产生丰富的联象。
据说当日写完草诏后,苏大才子感觉畅快淋漓,仰天大笑而出,别人问他:“苏学士今天为何如此高兴!”
苏大才子立即把草诏背了一遍,与大家一起分享,背完后得意地说道:“三十年作刽子,今日方剐得一个有肉汉。”
爽!确实很爽!
但爽过后是要付账的!
而且这账拖了这么久,张商英他们自然要连本带利一起要回来!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即便你是天下最耀眼的才子也不能例外,谁让你好好的才子不做,去做‘刽子手’呢?
杨逸笑笑,他全当在看热闹,反正这些事现在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而且象苏轼这样的才子,踢踢屁股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当初他就被李定一群人踢到了黄州,才有赤壁怀古这样的绝世名篇问世,这回又被踢,倒不知道能不能再踢出点‘绝响’来。
“就这些吗?还有没有其它的?改元绍圣这些就不必说了。”杨逸一回京,就为弥勒教的事周旋,让覃子桂负责去探探朝中的变化。
覃子桂脸色有些凝重,接着说道:“吕大防吕相公外放,范纯仁范相公也自请知颖昌府,范祖禹罢翰林学士,出知陕州。”
杨逸笑道:“子桂,你想想你恩科的答卷,你早已被打上了新党的烙印,这些人外放都在意料之中,你担心什么?”
“不是,杨兄,小弟只是觉得朝局太过动荡,一时心中惴惴而已!”
杨逸能理解,覃子桂只是一个初涉官场的雏儿,在这当口,正好朝局卷起滔天巨浪,他难免有些莫名的忐忑。
“子桂别担心,安心做好你的大理事评就行了!其它的现在轮不到咱们来出头。”
从覃子桂口中得知,除范纯仁等人外放,随着章惇入主中枢,大批的元丰党人迅速被招回京,曾布出任翰林学士,张商英进用为右正言,蔡京出任户部尚书,王安石的女婿蔡卞为尚书右丞,林希为中书舍人,黄履出任御吏中丞。
除此以外,周秩、翟思、上官均、来之邵、郭进章、刘拯等一大批元丰旧人都被招了回来,充入御史台、知谏院等关键部门,瞬息之间,朝中局势立即倒转过来,元丰党人立即占据了上风。
这或许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吧!
元丰旧臣之中,吕惠卿是唯一一个没被招回京的大佬,他曾经背离了王安石,这或许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因此,即便元丰党人翻身作主了,他依然被排挤在外,可以预见,吕惠卿回朝的可能性极其渺茫了。
“对了杨兄,还有一个消息,苏尚书迁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了!”
“苏颂?”杨逸有些意外,却对赵煦的这个决定十分赞赏,章惇等人接下来要做的,首先必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但仇恨这东西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赵煦让苏颂出任尚书右扑射,正好给以章惇为首的元丰党人一些牵制,以免事态失控,苏颂品格高尚,而且从不涉入党争,其超然的地位,正是赵煦目前最好的选择,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赵煦这个年轻的皇帝很不简单,政局的把握极其到位。
“杨兄,苏相公可是你未来的岳父大人,呵呵,你怎么能直呼名讳呢?”
“子桂你找打是不是?”
“小弟说错了吗?我猜杨婶婶若是见了苏家小娘子,这亲事准会一口答应下来,杨兄你还是早点准备聘礼吧!”
“那未必,我娘是小户人家出身,想来也是中意小户人家女子的。”
“呵呵,杨兄那咱们就等着瞧!”
杨逸横了他一眼道:“说真的,子桂你倒应该多向苏相公学习,你这性格不适合卷入激烈的纷争中去,若能象苏相公一样,那是最好!”
“多谢杨兄提点!”
两人正聊着,花厅外暮色慢慢笼罩过来,院外的花木只余下淡淡的剪影,下人们提着灯笼行走其间,点染出一团团橙黄色的光晕,就在此时,门外小厮来报,说章惇来访。
杨逸为之愕然,让小厮过来推着自己,与覃子桂一同迎出大门去,杨逸与章惇虽然交情不浅,但章惇现在是朝中首相,一举一动不可能再象以前那么随意,现在突然来访,确实出人意料之外。
杨逸迎出来时,章惇已经在前厅奉茶,脸上神色平淡,瞧不出什么异状来。
“章相公,在下要失礼了!”
“行了,以前也没见你多礼过,状元郎啊,你这腿伤怎么样?可好点了?”
“不碍事了,过几天伤口结疤了就能恢复如前!”杨逸说完让下人去准备酒菜,章惇立即制止,覃子桂一见如此,便先行告退了。
杨逸将章惇请到自己的书房,让下人远远守着,到了此时,才看到章惇脸色慢慢沉郁下来,杨逸有些奇怪,淡淡地笑道:“章惇公现在应该是意气风发才是,难不成朝中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您!”
“弥勒教朝廷一定会严厉打击,小友能安然回来就好,此事咱们暂且不提!”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7055
7056
7057
7058
7059
7060
7061
7062
7063
7064
7065
7066
7067
7068
7069
7070
7071
7072
7073
7074
7075
7076
7077
7078
7079
7080
7081
7082
7083
7084
7085
7086
7087
7088
7089
7090
7091
7092
7093
7094
7095
7096
7097
7098
7099
7100
7101
7102
7103
7104
7105
7106
7107
7108
7109
7110
7111
7112
7113
7114
7115
7116
7117
7118
7119
7120
7121
7122
7123
7124
7125
7126
7127
7128
7129
7130
7131
7132
7133
7134
7135
7136
7137
7138
7139
7140
7141
7142
7143
7144
7145
7146
7147
7148
7149
7150
7151
7152
7153
7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