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思杨逸懂,不就是怕就地方官的奏章先他之前递进京嘛,这两天他该捞的油水也捞过了,如果赶得快的话,回去之后还有一份额外的功劳可领,当然,走得慢的话,很可能被人参一本。
“公公放心,本官已经着人收拾了,明日一早咱们就回京。”
“这就好,这就好,回京之后,咱家就靠国公帮衬着了,您可千万得为咱家做主啊!”
“公公这是什么话,公公为了维护官家仁德,惩奸除恶,本官岂会视若无睹,上表为公公请功那必然之事。”
再次得到杨逸的保证,李四喜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朝阳刚刚升上地平线,杨逸一行已经出得瓜州东门,正式踏上回京的漫漫长路;除了李一忠这一将人马外,杨逸带来的大部分兵力都得暂时留在西域,等待朝廷从新派军来接防后,才能回京。
一干将领也只有李一忠能随他回京,谢东升还留在辽东,刘武留在了碎叶,杨志攻打黄头回去了,苗授暂留西州,连马汉卿也要暂时留在瓜州。
这难免让人有些感慨,战争的大幕徐徐落下了,曾经并肩血战的同袍都散在了四方,遥隔万里,音信杳杳,曾经的峥嵘岁月就象一场大梦。
红色的朝阳有一半还埋在天边的黄沙下面,东方霞光万道,远处的沙漠上,夜风还在呜咽似乎不舍离去;近处草叶上的露水在朝阳下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只是很快它们就会干掉,生如朝露,人生何尝不是这样!
杨逸驻马回望沐浴在朝阳中的瓜州城阙,马汉卿他们还在挥手送别,杨逸不由得慨然长叹:“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从瓜州东归,一路上小白还是每夜出去和附近的狼群厮混,所过之处多是黄沙漫漫,缺水严重,小白都快变成小黄了,但它还是快乐地厮混着。
随行的还有哈桑、脱里罕等重要俘虏,杨逸在热海南岸曾接见过乃蛮部的使者,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是随后他就翻越葱岭,并很快返回瓜州了,万里迢迢的,乃蛮部作何反应还不得而知,所以脱里罕就被一路带了回来。
这一路上,杨逸便很少骑马了,每天躺在马车上,似乎心事重重。
阿黛拉有些担心,抻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询问道:“大人,你没事吧?”
杨逸仍闭着眼睛,只是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阿黛拉别担心,我没事。”
“那你为何成天都不说话,这是为何?”
“我在思考人生,思考哲学,思考………呃,主要还是思考回京后我能得个什么官。”
阿黛拉见他说得有趣,便随他兴问道:“那大人想得到什么样的官位?”
杨逸将她搂到自己身上,笑道:“阿黛拉是公主,我总得弄来王爷做做,这样咱们才门当户对嘛!”
阿黛拉听出他又拿自己打趣了,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靠得更舒适些后才说道:“不管你是什么,阿黛拉都只是你的俘虏,你一辈子的俘虏。”
杨逸小小的感动了一下,搂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没再说话,闻着她身上醉人的体香,心情在慢慢地舒展着;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愿想了,这世上的事太多,何苦庸人自扰忙活个没完,得自在时且自在不好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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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 从地狱到天堂
杨逸坐在车辕上,反复哼唱着这几句,肃州过了,甘州过了,凉州过了,眼前仍是黄沙漠漠,百草枯黄,秋雨如幕;秋凉透衣,秋深了!
略带沙哑的歌声飘散在苍凉的原野上,蹄声惊起的鸟雀在雨中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战场上生死搏杀时,铁蹄如雨,血流如注,呐喊如雷,那时有着无尽的激情,一心想着破敌擒贼,别的都顾不上多想。
当战争的烟云散去,就象一场激动人心的大戏落幕了,人都散了,喧嚣声消失了,只剩下满地的果皮纸屑。
一般人很难了解这种心里,只有那些从烽火连天的战场走下来的将军,才会了解其中的心里落差,所以很多人总是郁郁寡欢,脾气会变得很暴躁;甚至梦里也常会出现那些金戈铁马,飞血如雨的场面,时常会想念那些埋骨他乡的同袍…………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
杨逸出征时还是杨柳依依的春日,战争打完了,已是冷冷霏霏的深秋季节,眼看荒凉的西北大地就要走完了,离繁华的中原越近,他心中越是抑郁寡欢;出征时豪情满怀,数万人马铮铮如铁,如今能跟他回京的,却只有两三千人马,他总觉得愧对那些一起并肩作战过的袍泽,恨不能和他们一起留在西北。
在深秋的寒雨中,几千士卒也都沉默着,没有人谈论回去后会得到什么封赏,一个个低着头,沉默地赶着路。
阿黛拉坐在杨逸身边,手上撑着一把雨伞,帮他挡住飘下来的冷雨,很是不解地问道:“大人,你们明明是打了胜仗,为何个个情绪都如此低落呢?”
杨逸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轻声答道:“阿黛拉你不会明白的,只有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才会因为打胜仗欢欣鼓舞,随我走过来的这些士卒,谁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在他们眼里,至少在离开战场的这一刻,什么功名利禄都已看淡了,这一刻所想到的,只有那些埋骨他乡、未能一起回来的同袍,还有故乡依门相盼的妻儿,白发苍苍的老母亲。”
听了杨逸这段话,阿黛拉也沉默了,车外秋雨渐浓,淅淅沥沥。
兰州到了,河西走廊走完了,杨逸下令在兰州休整了一天,第二天继续出发,雨晴了,漫漫的黄沙渐渐被抛在了身后,沿途的植被越来越多,开始看到山岚上松柏流翠、红叶如火了。
路边的人烟也越来越稠密,大批前往西域的商队络绎而来,每隔十里八里,就能看到路边招展的酒旗,专做过往商客营生的酒栈茶肆随处可见;酒栈前总是停满了驮载着货物的驼队,悦耳的驼铃声在风中叮铃铃作响;酒栈内操着各种口音的商客在大声笑淡,交换着各自的见闻,杨逸的三千人马经过,总是惹得人们争相出来观看;看到大军放面飘扬着的那面杨字大旗时,总是一片哗然,或是发出热烈的欢呼。
百姓们不会去管杨逸有没有僭越,他们只知道,杨逸打下了辽东,打下了西域,把大宋的疆域一下子扩大了好几倍,人们为这个杨字而自豪不已,为胜过汉唐盛世的国家自豪不已;如今大宋的商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明显地感受到别人的羡慕、追捧,感觉到高人一等的快意。
而这一切,都和这面杨字大旗脱不了关系,有这面大旗在,他们再不用担心被人欺负,被人凌辱了。
阿黛拉第一次来中原,第一次感受到大宋的物华天宝,欣欣向荣,不由得对杨逸叹道:“这里和西域就象是两个世界。”
“阿黛位,别感叹得太早,这里还是西北,繁华程度差中原百倍,等过了京兆府,也就是唐朝时的长安城,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繁华了。”
阿黛拉忍不住抬头向东望去,眼中充满了期待。这个时代,他国之人来到大宋,就跟清末民初的中国人去到华尔街一个样,甚至更惊奇;因为这个年代信息传递更加困难,没有来过中原的人,很难想象那种繁华,如果把处处都是戈壁黄沙的西域比作地狱的话,中原无疑就是天堂,从地狱到天堂,心里所经历的震撼可想而知。
在百姓热烈的欢呼声中,三千士卒心底的那份失落被冲淡了,是的,这里是祖国,这里有温暖的微笑,有亲善的眼神,有熟悉的乡音,人们用最大的热情迎接远征归来的勇士,用敬仰的目光抚慰着归乡的旅人。
他们自发的拿出酒水、饮食,往满是征尘的战袍里塞,熟透的柿子,还烫手的鸡蛋,冒着香气的煎饼,甜脆的红枣;甚至是孩子们吃了一半的糖糕、在一声声稚气未脱的叫声中,也塞了过来。
百姓的热情超越了杨逸的想象,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一些原由了,这里几年前还是大宋的西疆,兵祸连年,民不聊生;就象当初杨逸刚到环州时,环州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田地荒芜,有家不敢回。
和中原百姓相比,西北百姓对这几年的变化感受更加深刻,因为几年前他们还生活在地狱之中,现在,原来战火不断的边境变成了可以安居乐业的内陆,河西走廊的打通,使得东西商贸爆炸式的发展起来,往来的商队迅速让沿途的百姓从中受益,变得富裕起来。
而这一切,都源于前方的一场场胜利,一切都是士卒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作为最大的受益者,西北地面的百姓岂会不知感恩。
沿途的百姓太过热情,有些消息灵通的甚至夜里提前到路边守候,身上的衣裳都被露水打湿了,而他们守一夜,只为看一看这支给他们带来安稳生活的军队,送上两个鸡蛋,斟上一杯水酒,说上一声感谢的话。
每每看到这种场面,阿黛拉就忍不住感动得流下泪来;在那一声声柔弱、却温暖得如同唤儿回家吃早饭的呼唤声中,不难看出这个国家的凝聚力,而这凝聚力,就是国家强大的保证。
杨逸掀起车帘,对车边的新兵吩咐道:“去,把我的旗号收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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