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底是谁有能力指使皇宫班值这么做呢?杨逸与章惇对视一眼,不自觉地向隆祐宫的方向望去。

    隆祐宫里,向太后闭目而坐,手上串念珠一颗一颗地拨动,缓慢而有节奏,向太后身边的老太监尚清仁站在她背后,手持羽扇轻轻扇动,一个小太监适时进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尚清仁跟前耳语了几句,又退出殿去。

    “太后,成了,刚好那个新科状元杨逸也在场。”

    向太后眼皮都不动一下,轻声道:“好,这个杨逸仗着官家爱护,竟敢顶撞于我,正好先灭灭他的嚣张气焰,迟早我会让他悔不当初;清仁,该交待的都交待下去了吗?”

    尚清仁躬下身子应道:“太后放心,都交待清楚了。”

    “嗯!”

    殿中又静了下来,尚清仁心中有事,手上的动作不经意地慢了下来,向太后双眉微微一蹙道:“清仁,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么做不妥?”

    尚清仁又想了想,谨慎地答道:“太后,此事瞒不住人的!”

    向太后双目豁然张开,凛凛然低喝道:“老身就没打算瞒着谁!你没瞧见那天的情形吗?一个小小的起居舍人就敢忤逆老身,他们眼中哪里还有我这个老婆子在?”

    “可是官家那边……”

    “官家的心思我能不知道?可若是没有章惇这帮奸佞帮着官家,官家能这样吗?如今朝中一个个忠直老臣尽数被贬不说,连朝野崇赞为女中舜尧的宣仁太后,都被这些佞臣指为老奸擅国,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再任由他们这么折腾下去,我大宋基业必将毁在这些人手里,到时我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向太后越说越激动,口气也越来越凌厉,其实外间如何折腾,与她这个太后都没太大干系,但张商英等人一将矛头对准高滔滔,向太后立即感到危机弥漫。

    向太后与高滔滔可以说是一脉相承,当初有高滔滔在,还能压着赵煦,现在赵煦一亲政,所表现出来的凌厉让孤掌难鸣的向太后十分不安。

    赵煦的亲娘朱德妃仍在,这个出身平民家庭、性格柔弱的女人一向对高滔滔与向太后毕恭毕敬,但仍一直被高滔滔与向太后极力打压,都说母凭子贵,赵煦登基为帝,按惯例他的亲娘应封为太后,结果只封了个太妃的称号。

    这还是其次,高滔滔把赵煦整天带在身边,朱太妃连见一面儿子的权力都没有,神宗死了,正宫皇后不去服丧,让朱太妃去服丧三年,衣饰、车舆、罗伞等皆有苛刻要求,月例钱与普通嫔妃一样,不立宫殿名,不许单独走皇宫正门宣德门,种种行为对朱太妃极为刻薄。

    朱太妃护送神宗灵柩前往永裕陵时途经永安。河南知府韩绛前来迎接灵柩,同时拜见了朱太妃,此事后来被高滔滔得知,竟勃然大怒,把朱太妃叫来大声斥骂:“韩绛乃先朝大臣,你怎能受他拜礼?”

    朱太妃吓得脸色惨白,跪地不起,连一句话也不敢争辩,只是一声声地认错着。

    按说她是神宗皇帝的妃子,当今皇帝赵煦的亲娘,护送灵柩的路上接受一个臣子的拜礼没有错,但到了高滔滔眼里,就成了大错特错,赵煦在边上看着自己的娘亲象奴仆般被一声声的喝斥,怆惶而无助,他只能默默地忍着,甚至不能对自己的娘亲说一句安慰的话。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旧事,将心比心,若是受这么多委屈的是自己,自己会如何?如今这些事就是向太后心中的一根刺,新党刚刚把矛头指向高滔滔,向大后顿感坐立不安,若让新党这么清算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清算到她头上,当初打压朱太妃的事她也没少做,新党连已故的高滔滔都敢指为‘老奸擅国’,还会将她看在眼里?

    她没有太多的办法,所以只能再次利用宣德门这个模糊的界限,让章惇的颜面和威信扫地,使得章惇主动上表辞去首相的职位。

    内押班屈伟生带头打完人,又严厉的训斥一翻才罢休,杨逸站在章惇身边,见章惇脸上古井不波,平静得仿佛这事跟他没关系一样,俩人的随从个个带伤,章惇让他们退出去后,与杨逸一道向宝文阁走去。

    半道上,杨逸轻声说道:“章相公,想来这只是第一波,您若不上表请辞,从明天开始弹劾你的奏章定如雪片飞舞,托您的福,估计我也能捞到不少弹劾的奏章。”

    “状元郎怕了!”

    “怕?若是怕能解决问题的话,我会非常的怕!”

    杨逸也没多说什么,章惇心里明镜似的,这种事无须他去班门弄斧,俩人进了宝文阁,赵煦安坐御案后,好象专等他们到来,见礼之后,章惇用异常平静的口气将宣德门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煦除了偶尔轻咳一下,一直沉默不语,等章惇把事情说完,他突然问道:“卿打算上表辞去相位吗?”

    “是的!”

    “那就回去写吧!杨卿也写!朕等着!”

    “是!陛下!”

    三人只短短相谈数语,杨逸便与章惇走出宝文阁,然后各自回家写辞呈去了!

    出乎杨逸的预料,各方的反应比他猜想的来得快,也来得猛烈许多,天未过午,旧党弹劾章惇和他的奏章就堆满了赵煦的案头,内容无非是引经据典说二人嚣张跋扈,藐视皇权等等,内外配合的紧密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另一方面,新党的张商英等人则紧张无比,历朝历代能在皇宫骑马的大臣不是没有,但那都是皇帝赐给极少数大臣的一种荣耀;到了本朝,皇家对士大夫极为优容,并不严守这些规定,宣德门到东西两府(大宋习惯上把政事堂和枢密院称为东府和西府)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大臣们上衙通常都是骑马入宣德门,在接近两府的跨栏处才下马,但这只是一种习惯,并无明文作为依据,所以张商英他们也只能用‘惯例’为章惇俩人辩护。

    问题又来了,你说惯例如此,人家旧党说没这惯例。以前的大臣都这样,你看到了?我们怎么没看到呢?皇宫侍卫怎么没看到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以前的大臣都这样,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对的,他们没被抓住那是他们好运,章惇俩人既然被抓住了,那就从这俩人开始处理好了。

    在这件事上,新党说来是比较被动的。

    挣扎在垂死边沿的旧党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但凡还能提得动笔的,无不一份接着一份的上弹劾奏章,誓要将章惇拉下马来,朝中一时电闪雷鸣,呈风雨交加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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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请各位多多支持吧,昊远会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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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响亮的耳光

    杨逸的书房布置得很清雅,檀木书架上摆放着一些金石古董与线装书,疏落而明洁,宽敞的轩窗外一池碧波澹澹荡荡,风荷明媚,鸟语花香。

    杨逸好整以暇的坐在书桌前,看着韩碧儿素手纤纤在磨墨,碧玉手镯把她的皓腕衬得柔润纤美,随着手腕的转动,头上的玉钗儿坠着的珠子在轻轻晃动。

    被杨逸细细地打量着,韩碧儿心中既充满了喜悦,又不免有些窘迫,明眸瞥了他一眼柔声说道:“墨好了,许郎要写什么?”

    杨逸向她眨了眨眼,提笔就书,韩碧儿依在桌边,等看清他所书的内容时,不禁大惊失色:“杨郎,这是怎么回事?写的怎么会是辞呈呢?”

    杨逸头也不抬地答道:“本来轮不到我写的,这算是陛下对我的恩宠吧!”

    “恩宠?这辞呈都写上了还恩宠?杨郎,你能不能跟奴奴说说,奴奴这心里纠得紧呢!”

    “哦,真的纠得很紧吗?来,我帮你揉揉!”杨逸说着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双手在她巍峨的胸前揉了揉,入手处温软如鸽,滑腻留香。

    “杨郎,你别这样,奴奴是说真的!”韩碧儿不敢抗拒,脸上担忧的神色未退。

    杨逸抱着她,把宣德门的事、还有宝文阁中与赵煦的几句对话说了一遍,然后问道:“碧儿明白了吧?这回不用担心了吧?”

    韩碧儿一脸疑惑,螓首左右晃着,杨逸一看她老毛病又犯了,立即将她翘臀一掀,啪啪就是几个巴掌:“我看你还充愣卖傻不?看你还装!看你还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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