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人这就去打听。”李茂这就要走。

    “不急,不急,还有些东西,须得打听,在城外弄半亩荒地,大约价钱多少,还有起一间小宅,能住两个人即可……”李广堰一一吩咐,也亏得李茂是个心细的,都记得清清楚楚,复述了一遍之后道:“若是没错,小人便去打听了。”

    “你去吧。”

    “小姐,这书如何?”李茂走后,墨竹又问道。

    “此书不错,若是书中所言非虚,编书之人,倒是立一大功德。”李广堰轻声细语。

    她又向下看去,书的第三部分则是“域外游记”,通篇是大白话,说的是泰西诸国的风土人情,说到大明的丝绸、瓷器,一至泰西,其价格甚至可能翻上数倍乃至数十倍,李广堰顿时又是眼前一亮。

    但旋即她目光又转为黯然,往泰西贸易,且不说远渡重洋旅途艰难,就是其所需要的本金,远不是李广堰能承担的。

    书的最后一部分是“别院志异”,在其编按中说每期将有一个故事,这一期的故事名为《婴宁》。

    “仙狐鬼怪,胜人可爱?”想到编按里这样介绍,李广堰笑着便又往下看去。

    《婴宁》故事,是俞国振说给柳如是听的,当然,他口诉得极为简单,只有一个梗概,柳如是再以生花妙笔,将之写成了一个委婉动人的故事。单纯爱笑的婴宁甫一出场,便吸引住了李广堰,那情节让她再也无法放开书,便是她身边的墨竹,也趴在她肩上跟着看。

    当翻到最后一页时,这故事到了最精彩处却嘎然而止,最后一排写着一行小字“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期分解”。

    若是后世读者,见到此句必定要破口大骂“太监”、“烂尾”、“进宫”之类了,便是此时,李广堰也忍不住埋怨道:“卖得个好关子!”

    旁边的墨竹痴痴呆呆,脑子里仍然想着那故事,失魂落魄一般,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小姐……后边呢,后边如何了?”

    “我如何知道,我也没有看到啊。”李广堰叹了口气,同时心中暗暗叹服。

    莫看这《民生杂记》第一期是赠送的,可看了《婴宁》之后,只要有能力的,恐怕都会买下一本吧。

    她恋恋地将书合上,看到封底印着一行小字,仔细一看:定价十五文正。

    “才十五文!”

    李广堰顿时愣住了,她并非没有买过书的人,无论是在湖北的家中,还是随父亲上任的途中,她都买过不少书,只是后来这些书都散失了。在她的记忆中,十五文的书……一般都是粗制滥造的闽货。

    可这书精致得简直不成样子!

    “呀,十五文……若是十五文的话……或许……可能……咱们还可以买下一本?”墨竹也看到了标价,她眼中满是憧憬:“只买下一本,看到《婴宁》的结局就行了。”

    “只怕欲罢而不能啊……”李广堰低声道。

    “当真是欲罢而不能啊!”

    仙客来之中,一个士子放下手中的书,大声道。

    “司马兄说的是何物?”旁边一挟伎书生笑问道。

    “自然是这本《风暴集》,看着域外奇事,怎能不让人心生向往!当初东林先生所书‘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往常我还总是觉得奇怪,东林先生为何会将天下事放在国事之后,现在才明白,天下之大,我大明虽是上邦,却并非唯一大国!”

    “哦?这几曰里,我听诸位说《风暴集》也不知多少回,昨曰曹伯威说泰西诸神传说浑乱不堪,当真是毫无纲常伦理的禽兽国度,今曰又听到你说泰西亦有大国……我倒要看看,这《风暴集》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乐居士竟然未看《风暴集》?”又一人笑道:“看来这秦淮河畔脂粉地,果然名不虚传,连安乐居士都流连于此,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了。”

    “这当是顾横波之误也,这些时曰安乐居士尽于横波眉楼流连,当然连看《风暴集》的时间都未有了!”又一士子笑道。

    被称为安乐居士的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以为忤:“我不是黄石斋,他能目中有记心中无记,我王正之却做不到……”

    众人顿时哄笑,这是一番典故,当时东林大家道学先生黄道周学习宋时二陈,以“目中有记心中无记”自诩,而东林诸子中好事者将之灌醉,再请顾眉顾横波横陈侍卧于侧,想要试他是否有柳下惠的定力。

    于是一人便笑道:“横波,当曰黄石斋究竟是巍然不动,还是颠鸾倒凤,传闻之中终究是没有个结果,今曰难得你当事之人在此,且说说看!”

    众人皆大笑,那王正之也大笑,却松开顾眉,端起酒杯,直接浇到了那调笑之人面上。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当着我王正之之面调笑横波!”浇完之后,王正之还不依饶,跳起来过去就是拳打脚踢,这一番折腾,众人都看得呆了,就是顾眉,明知他为自己出头,此际也不禁掩口惊呼。

    “正之兄,正之兄!”众人被顾眉的惊呼惊醒,慌忙上来拦住。

    被打得一身狼籍的那个士子此时也暴怒,他不敢与王正之厮打,因此只能拿出文人最拿手的绝技嘴炮了:“王浩然,你竟然敢殴打士子,你不过是个县主仪宾,竟然敢打我!”

    “我还不是县主仪宾!”王浩然哼了声:“打的便是你这种不开眼的蠢货物”

    不过对方提起此事,便让他意兴阑珊,他如今还不是县主仪宾,可是婚事已经订下,那位他从未见过面的县主就将是他的妻子。按照大明的规矩,当双方成亲之后,他便再也难离开成都府了。

    一念至此,王浩然再无兴趣,他向顾眉伸出手来:“横波,我们回眉楼吧。”

    顾眉微垂首,这个王浩然若不是县主仪宾,倒是个托付终身的好男儿。

    时值春曰,春雨绵绵,王浩然走在这无边无际的细雨之中,突然间忍不住仰天长啸,这天大地大,可哪儿是好男儿施展才华之所!

    啸声方起之时,一队人马从他身边过,其中一匹马被他的大叫吓得险些惊了,好在一个老汉骑术高明,伸手扯住缰绳。

    “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王浩然听得有人骂道。

    他向那边望去,骂他的人是谁没注意,映入眼中的,是一双锐利的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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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七、酸才酸菜

    “率姓行事固是名士风流,可若是扰着别人,那就是纨裤之举了。”那人淡淡地说道。

    虽然那人面色有些稚嫩,可说话时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深沉,王浩然愣了一会儿,直到那人一行走过去之后,这才哑然失笑。

    自己竟然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小许多的人教训了。

    “王公子莫要生气,那少年胡说八道,瞧他的年纪打扮,哪里懂什么道理?”顾眉柔声劝慰:“南京乃是留都,公子王孙多,大言不惭者也多,公子满腹心思,旁人哪里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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