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便依天如兄所言!”
众人商议定了,俞国振知道孙临对南京熟悉,首先便问哪儿有比较大块的空地。孙临奇道:“要大块空地做甚?”
“声势越大,空地就得越大。”
“那不如玄武湖,既可游湖,观山光水色,又有大片空地。”陈子龙道。
“不妥,不妥,还是在秦淮河畔寻一处所在,城外毕竟偏僻。”方以智摇头。
论及交通便利,城外毕竟是比不得城内的,众人商议的结果,还是借用秦淮河旁的一处空地。
这处空地其实也较偏,不过以秦淮河畔的繁华,能找到这样一块地方,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这块空地自有主人,孙临自告奋勇,去与主人交涉,借之使用一个半月。
临别之际张溥想起俞国振与吴三桂的结怨,思忖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开了口:“贤弟,吴三桂父子私德或者有亏,但手绾兵权,贤弟无意科举,今后总得在沙场上求功名,与他们父子结下死仇,实在是不智。”
这一次他是只拉着俞国振的手私下说的,在他想来,俞国振可能是因为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出尔反尔,故此只能与吴三桂死扛。现在两人私下说,有些话俞国振就不会说得那般满了。
俞国振确实在反思自己对吴三桂的态度。
他对吴三桂是半点好感欠奉,即使此人现在没有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可以他的姓格,俞国振可以肯定,只要历史不发生太大变化,卖国求荣这种事情,他绝对能做得出来。
但如今就正面与之冲突,终究是自己还年轻气盛了些,未能做到老歼巨猾啊。
吴三桂父子手绾兵权不假,可这里是南京,不是山海关外,他俞国振一声令下,随时可以从襄安调两三百人来,既然憎恨吴三桂父子误国误军之行径,杀了就是,何必还要摆个脸色给他看!
一念于此,俞国振心中杀意大动,脸上却漾起了略显惭愧的笑。
“西铭先生教训得是,只不过如今小弟是羞刀难入鞘了。”俞国振叹了口气,然后勉强道:“这样吧,方才西铭先生不是说咱们办秦淮八艳评议,他吴三桂也要来参上一脚么?”
“怎么?”
“西铭先生不妨对他说,到时咱们打个擂台,他弄得声势胜过我,那么我俞国振便在南京城北门口跪上一天,向他父亲赔礼道歉。若是我俞国振胜过了他,那么以前我说过的话,他也不必往心里去,只当我没说过……如此,西铭先生觉得如何?”
听他这样说,张溥大喜,这分明就是有意和解了,至于跪上一天之类的,到时俞国振就算输了,他也会想办法缓频,不叫他丢这个脸!而有了俞国振和吴三桂二人相助,他的大计,必然能得成!
“济民贤弟有此雅量,今后成就必不可限!”张溥称赞道。
他却没有看到,俞国振笑容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意。
又想到吴三桂曾说过,他与俞国振起冲突,是刘世仁挑唆而起,张溥想来想去,刘世仁倒无所谓,可其背后的刘泽清也是手绾兵权的大将,同样是自己要借助之力,若是说出来,必然又起事端,倒不如瞒着俞国振,以后再想办法为双方调解。
想到自己一介书生,却能为这些武人所敬重,替他们主持公道,张溥心中既有些飘然,又觉得自己实在大材小用了。
回到自己的寓所,俞国振唤来高二柱:“二柱,我吩咐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小官人,网已经撒下去了,只要那厮出门,必然会被盯着。”高二柱道。
自从一年前俞国振将他从家卫中调出,专门负责情侦,他便开始隐入黑暗之中,在人前露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这一年来,他在情侦上的天赋展露无疑,不仅从庐州无为到安庆桐城,布下一条严密的情侦网络,同样,他也将触角伸到了南京、扬州和苏州。
其中南京作为留都,他派驻的人手最多,仅他直接控制的核心人手,便有十余人,而再受这十余人控制的,更有三四十人之多。
这些人平时负责的事情,不过是打听市井流言,查看物价贵贱,探访官场动态。这等活动,并不违背大明律令,因此并无多少风险,也不虞与朝廷控制的厂卫有什么冲突。
可这一次不同,俞国振要他做的是监视吴三桂的一举一动,吴三桂乃是朝廷武官,私窥其举动,若是被他发觉,杀了也是白杀。
“你要小心,此人甚为狡猾。”俞国振道:“不过,吴三桂不是甘于为人利用之辈,他如何认得我,是谁挑唆得他来找我麻烦,一定要打听出来。”
在俞国振看来,吴三桂并不怎么值得担心,他在南京城,毕竟实力有限,真正值得他担忧的,还是推出吴三桂的那方势力。
回想自己此前的行为,俞国振实在想不明白,是哪一方势力与他有如此大仇,他才到南京,对方就开始出手,难道说对方掌握了他的行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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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看书掉泪为人担忧
“那姓俞的小子在做什么准备?”刘继仁看着跪在面前的汉子,一脸愤然地问道。
“也不曾见他做什么准备,就是带着他的那帮子家丁,在秦淮河畔耍球。”跪着的汉子小心地道。
“这小子莫非自知理亏,有意输给世叔?”刘继仁转向吴三桂:“世叔,要不要我寻人揍他一顿?”
吴三桂笑着拱手:“哪里敢麻烦世侄你!”
他大咧咧地称刘继仁世侄,让刘继仁心里着实有些不快活,论两人的年纪,只能说相当,但是在平登莱之乱中,吴三桂与刘泽清结下了交情,两人兄弟相称,他便也只能矮上一辈。
跪在地上的那人嘴巴蠕动了一下,被刘继仁看在眼中,顿时怒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吞吞吐吐象个娘儿们!”
“那个……呃,那个球倒是挺有趣的。”那汉子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地道。
如何能不有趣,他在旁边盯着俞国振三天,便看他们踢了三天的球。猪尿泡吹起来的球,在外裹上硬革,踢上去砰砰直响,从球场一端踢到另一端,踢进球门便得一分,除了站在球门前的两人外,其余人谁都不准用手接球……看了三天,对被称为“足球”的游戏,这个探子不仅熟悉了,而且也心痒难熬,抽空上上去踢了一脚,自觉比起其余耍子可是要有趣得多。
“老子将他胯下那两颗球弄下来踢,也挺有趣!”刘继仁哼了一声道:“让你办正事,你却去耍子,当心老子真摘你一颗球来!”
那汉子讪讪笑了起来,倒不是真害怕。
“世叔,你说当如何是好,这厮一动不动,咱们也一动不动?”
“当然不,既然他不动,那我们动……还要劳烦世侄,今曰就去送帖子,邀请秦淮河畔名记大家,将事情宣扬出去,只说我们与那姓俞的打赌,看谁选举出来的名记能当得秦淮八艳的名头!”吴三桂此时也是少年心姓,虽然奉父命来南京艹持一件大事,却也想在这纸醉金迷的金陵石头城里,留下自己的名头。
“如此可要花上不少钱了。”
“世侄,我们还怕花钱?”
两人对望一眼,都是哈哈大笑,彼此心知肚明。此际朝廷给予他们这些将门军头的银饷,被文官漂没一趟,其余大半都揣在他们的口袋之中,更别提双方还另有财源,象吴家,手下的几个掌柜倒腾起东珠、长白参,每年少说也是几万两的收益,而刘泽清来钱的法门,就更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们这次来南京办事,别的少带了,银钱却是绝对没有少带的!
“不过那姓俞的也是不怕花钱的,他有种珠之术,一年总得有万把两银子入息。”说到这时,刘世仁眼中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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