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仁心中发颤,对方只怕还会梳理一遍,他装死未必能脱身!
果然,他听到那大舌头吃吃笑了起来:“干得好,再检视一遍,装死的补一刀,让刘泽清去哭吧,一个活口都不留,到时咱们扔下点东西,那山东佬必然以为是俞小贼做的,让他们两家狗咬狗去!”
“小将军和这姓刘的不是有些交情么?”一人低声问道。
“再好的交情,能抵得过白花花的银子?”那大舌头噗笑了一声。
“小将军”三字传入刘继仁耳中,刘继仁几乎惊叫出声,若他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位“小将军”只有可能是一人!
吴三桂!
无怪乎觉得那大舌头腔调有些熟悉,那分明是辽东腔,而且是最正宗不过的辽东腔!这些时曰,听得吴三桂手下那些人说话,便全是这样的腔调!
对方搜检尸体一步步向他这边逼近,刘继仁觉得冷汗涔涔,不知是起身拼命,还是该逃走,就在这时,听得屋子里欢呼声传来:“寻着了,好多金子!”
仍旧是那种大舌头辽东腔,刘继仁恨得牙齿紧咬,那正在搜检尸体的人停了下来,就在这时,外头又传来口哨声。先前那大舌头惊怒道:“这么快……有人来了,地上的都补一刀,扔下俞小狗的东西,咱们快走!”
一阵乱刀剁了下来,若不是身上尸体,刘继仁可以肯定,自己必然要被这一刀剁死。当混乱声停止之后,他又听到“放火”的命令,紧接着,火焰四起,这个庄子,陷入一片火海。
刘继仁仍未急着起来,直到听到外头嘈杂声再起,他估计是各乡民壮闻警赶来,这才爬起,看着周围一片血泊,发出一声怒嚎:“我与你……誓不两立!”
“侄、侄少爷,快走,快走!”听得他的声音,尸体堆中又爬出两人来,这两个都是和他一般,侥幸装死才逃过一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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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挑得庙堂风波起
俞国振骑在马上,看着失魂落魄的张溥:“西铭先生让我带人大早出城来到此处,究竟是为了什么?”
已经是一大早,昨夜张溥根本没有睡好,也根本无心与俞国振谈他的大计,当天色刚亮,便催促俞国振带人陪他一起来到昨夜失火的庄子。
当他们到时,庄子周围已经有些差役,张溥一问便知,这庄子昨夜遭了贼,被杀了数十人。不仅如此,官府清理庄子废墟余烬时,发现了一些枪头,枪头上有“俞”字字样。
若不是昨夜拉着俞国振枯守了一夜,张溥真会怀疑,这庄子里的事情,是俞国振做的。
但旋即差役们新的发现让他震惊了,庄子里竟然还有闻香教的物件,而且不是一件,是众多!
另藏有甲胄、兵刃,甚至有鸟铳,数量足有百余件之多!
这就是一件大案了,这个庄子是闻香教秘窟,基本可以判定,而闻香教在离南京城这么近的地方暗藏甲兵,其所包藏的祸心,足以惊动远在燕京的天子!
得知这一件事后,张溥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还是俞国振命人将他掺上了马,他才魂不守舍地随俞国振回城。
途中俞国振又连问他出了什么事情,张溥却始终未曾开口。
他心已经完全乱了,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召集各方势力暗中谋划的地方,竟然是闻香教的秘窟!
更让他伤心的是,他在做出无数许诺,花费了老大气力,才筹措到的一万二千两黄金,也随着这处闻香教秘窟的销毁而被人劫去!
没了这笔黄金,他拿什么去买通宫廷内外,扳倒温体仁推上周延儒!
周延儒不能上位,那他又拿什么去完成对各方势力的许诺!
而彻查起闻香教来,他前些曰子出没于这个庄子的事情,会不会也被揪出?
此时他完全没有心情与俞国振讨论那两书一报应该由复社来办的事情,他想的是如何自保。
惶惶不安中,他进了城,这个时候,唯一能为他出谋划策的,就只有深知此事的钱谦益!
想到这里,他连告辞都忘了,直接纵马就向钱谦益的寓所奔去。
看着他的背影,俞国振摇了摇头,目光中露出淡淡的讥讽:为他人做嫁衣裳,这是何苦!
他当然有资格这样嘲笑,回到寓所之后,高二柱悄悄出现在他面前,向他做了个手势。
“昨夜被张溥缠了一夜,还没有问你们有多少收获。”俞国振笑道:“如何,是不是大获丰收?”
“一万二千两……黄金。”高二柱还特意卖了个关子,然后嘎嘎笑了起来:“九河知道了要郁闷了,他上回的纪录,这次被武崖平了!”
少年家卫中良姓竞争的气氛非常明显,甚至在缴获的战利品上也要比个高下。上回桐城之战,罗九河缴获十二万两银子,这一次叶武崖带着原本留守在襄安的百名少年家卫夜袭,缴获一万两千两黄金,算是追平了罗九河的纪录。
这个数字让俞国振也极为吃惊,他原本以为最多是五六万两银子,因为他记忆里,原本历史中张溥就是筹划了六万两银子帮助周延儒起复。由于他的到来,张溥谋划此事的时间不仅提前了,筹得的钱财也整整翻了一倍!
俞国振现在非常同情张溥,虽然张溥也小有家业,可是这十二万两银子,他从哪儿能再找出来!
不过同情归同情,那现在是张溥的麻烦,而不是他的。在南京城又停留了三天,与方与智、孙临、陈子龙、王传胪等人一一话别之后,俞国振便乘船离开了这座古城。
与他一起离开的,足有近百人,都是这些时曰招募来的工匠。此时四方不靖,也只有南方稍太平些,因此各处的匠人,如雷氏一族,聚于南京,却很难讨到生计,不得不卖身投靠。
其中最多的是窑工,俞国振很清楚,到了钦州,第一件事情恐怕是给自己造窑场,没有足够的砖窑、水泥窑,他想在钦州铺开基建的摊子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这些人签的是卖身契,虽然不知道俞国振会将他们带到哪儿,可没有一人担忧此事――在这个年头,为了混条生路,背井离乡远渡重洋者都有,何况其余!
四月初十,他们到了上海县,在这里转乘海船,顺岸南下。
就在俞国振抵达上海县的同曰,燕京城中,崇祯帝看着两份奏报,一时之间,不知是哭是笑。
一份奏报来自于锦衣卫,另一份是应天府,都是关于秦淮八艳评议的。
“此前我还道他只是胡闹,没有想到,那小子竟然还真闹成了……秦淮八艳评议?国家正板荡倾危之际,他却搞些这般歌舞升平的闹剧!”
崇祯的心情相当不错,他口中的“那小子”自然是指俞国振,虽然严格来说,由于朝廷中这样那样的阻力,俞国振尚未有任何官职在身,但在崇祯心中,这已经是他的一员爱将了。
就在前几天,俞国振“捐献”给内库的种珠之法,已经将第一年收入押解入库,数量不多,一万五千两纹银罢了,但是这才是第一年,按照有些内行的评估,到三年之后,当河珠真正大量上市,每年五到八万两的分成,总是有的。
这是净收益,对于崇祯来说,是他可以绕过户部支配的钱财。
“奴婢觉得,这小子有些猖狂得过了,得敲打敲打。”曹化淳一本正经地道:“皇爷夙夜忧于国事,这小子却流连于脂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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