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我的寨子?”就在他们叫嚷中,一声冷笑传来,俞国振领着齐牛出现在他们面前。

    齐牛甚是雄壮,而且跟着高不胖、石敬岩习得好身手,一身肌肉虬结。因此,当他出来之后,那些捕快都是吸了口气,然后目光不由自主地向着首领望去。

    “怎么,你们还胆敢拒捕不成?”那首领得了江中流吩咐的,虽然心里没有底,却知道此时不能退,当下怒喝道:“若是你们拒捕,那便是造反!”

    “你是什么东西,敢说我们造反?”俞国振对这色厉内荏的家伙完全没有应付的兴趣:“擒下来,打!”

    齐牛两步跨过去,一把便将那捕快头目揪住,老大的巴掌甩了过去:“抽你个不长眼的,我们小官人的产业,也是你这厮说搜就搜的?”

    这一巴掌甩下去,那捕快头目的耳边顿时开起了水陆道场,各种各样的声音都响了起来,鼻孔里也成了暗泉,眼泪鼻涕和血迹混杂在一起流了出来。他倒有几分硬气,带着哭腔嚎道:“上,上,全部抓起来,胆敢拒捕,格杀……”

    “叭!”

    齐牛反手又是一记耳光,直接将他的“勿论”两字打回了肚子里。然后,齐牛揪住他的发髻,扯起他的头:“瞪大眼睛瞧瞧,抓起来?谁抓谁!”

    那捕快睁着浮肿的眼睛一看,他带了三十余人来,可这三十余人背后,如今却出来了五十多个家卫少年。而且家卫少年手中的武器,可不是他们的腰刀、铁尺、锁链之类的玩意,而是缨枪、火铳!

    这一下子,他顿时明白,自己撞着铁板了,而且是那种最硬最坚实的铁板!

    这周围也有来帮工的本地汉人,见到这一幕,个个咋舌,有人就低声道:“不是猛龙不过江,俞公子是什么人物,那可是祖师再生星宿转世,这伙蠢货,欺压良善竟然欺到了俞公子头上!”

    “就是就是,俞公子家丁就有近百,要灭他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回有好戏看了!”

    周围的议论传入耳中,那捕快头目暗暗叫苦,他见着自己的同伴被对方拿武器所逼,不得不抱头跪在地上,这水泥地可结织得紧,膝盖在上面跪着的滋味是极不好受。

    “俞……俞公子,误会,误会!”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讨饶了,虽然在他心中,是恨不得立刻将俞国振枷起来痛揍,但好汉不吃眼前亏。

    俞国振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如今新襄还只是僻居于钦州城外,因此与当地各种势力的矛盾少,但随着迁移来的人口增多,他与当地各方势力的矛盾也会因之越来越多。

    拿这群惯于欺压良善的胥吏立威,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误会?误会在哪?”俞国振道:“方才你可是指名道姓要抄我的家……现在又说是误会,莫非这里还有第二个村寨,你走错了门,跑到我这来了么?”

    那捕快头目不蠢,顿时明白,此事不可能轻易了结。看俞国振那肆无忌惮的模样,他口中有些发干,猛然想起,江中流吩咐他们艹办此事时,专门说了要瞒着州中的二号人物郭卫墀。

    自己若是卷进了州中两位大佬的冲突之中,那么麻烦可就大了。

    “俞公子,我们这是公差,公差,不得不如此,俞公子将州城差役民壮逼得在此下跪,传出去声名不好……”

    “我的声名好不好,从来不是你们这群胥吏能决定的。”俞国振冷笑道:“老牛,征发来的民壮,让他们跪到一边去,至于这些穿着捕快衣裳的,给我将他们的一身狗皮扒下来,谁敢反抗,剁了扔海里!”

    “你……你就不怕朝廷追究?”

    “这个时候想起朝廷,为时已晚了。”俞国振冷笑起来:“朝廷?你们连我的底子都不清楚,就想到我这儿来敲诈勒索,这是找死!”

    在他说话间,家卫少年当真将这群差役的衣裳扒了,光光的屁股露在外头。如今可是接近正午,正是烈阳高照,俞国振向齐牛示意,齐牛将那捕快头目也扒了之后,一脚踹翻在地上。

    “是谁指使你们来逼良为盗的?”俞国振道:“拿出口供,饶你们一遭,否则的话,就在这趴三天吧。”

    “你敢!”捕快头目叫道:“你这是造反……”

    齐牛又是一脚,此前几下都没有真有力气,这一次可是多用了两分力气,那捕快头目顿时给踢飞,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没有公文,便要闯进我们寨子,这伙人是海贼冒充的公人,全部杀了,将头挂起来以儆效尤。”俞国振冷冰冰地道。

    家卫少年上前便将人夹住,那头目虽然还想嘴硬,可是手下的捕快民壮却不愿意受这种罪,谁知道眼前这个还带着点娃娃脸的少年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因此,有人嚷了起来:“是江先生吩咐我们来的,俞公子,我们是迫不得已啊!”

    “正是,正是,江先生是大老爷的师爷,他的吩咐,我们如何敢不听?”

    “是老夫之命,你这小子,好大的胆子!”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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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狼狠羊贪徒奈何

    俞国振微微斜着头,看着远处乘着肩舆而来的那个人,在他身边,还有百余名兵丁,也同样带着鸟铳、刀枪,虽然一个个无精打采,但其中有几十人确实是正规的卫所军人。

    “知府大人?”俞国振讶然问道。

    “这位是知府师爷江老爷!”地上跪着的那捕快头目大叫道:“江老爷,救我,救我!”

    “原来是知府师爷……失敬,失敬。”俞国振拱着手,笑吟吟地道:“只不过,知府师爷,你是否知道我是什么人?”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向前迈步,江中流不疑有它,觉得自己带着百余官兵来,对方除非是真的敢杀官造反,否则只能听他发布施令。

    至于俞国振会有后台,他更是不担忧,如今他假借着知州袁国衡之名行事,便是有什么问题,也是袁国衡的事情――依他之见,袁国衡怕是撑不过年底了。

    况且,他也做过调查,知道俞国振是自南直隶来,他便是有什么后台,也远在长江之畔,所谓远水不解近渴,只要其人稍稍聪明,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事实上,按作此时人,解决问题非常简单,无非是打点一下,花些银钱罢了。江中流也是初次到新襄来,看到这座几乎是突然建起的村寨,还有脚下的水泥路,他心中也是充满惊愕。

    但这种惊愕并未转换成恐惧,而是转换成了加倍的贪欲。

    这是得花多少银子,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起这样的寨子,才能运来这么多的大石头,修成这样的道路!

    有这么多银子,孝敬些给自己,那岂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想到这,他心中就更是有气,这厮特没有眼色了,给州判郭卫墀好处,却不给自己好处!

    非是江中流贪心,实在是此时风气便是如此,所谓上下打点面面具道,又言阎罗好见小鬼难缠,江中流虽不是钦州的地头蛇,却也凭着多年幕僚清客的经验,与胥吏相勾结,瞒上欺下,艹弄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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