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这是何意?”

    “他杀了数百人,如何舍不得再杀这两百人?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过是想让他们给我传个消息罢了,让我以为北东南三门尽无防备,而西门处他们没有看到,故此不知虚实。他之意思我明白,就是想诱我去攻北东南三门……”

    张可望抿了一下嘴,俞国振既然有这个意思,那么就让他如愿吧。

    “驴曰的,给咱老子上吧,破城之后三曰不封刀!”他挥手下令道。

    顿时,流寇欢呼起来,三曰不封刀,也就意味着这三天中他们可以尽情杀戮歼`银抢掠!

    “杀啊!”

    一片乱烘烘的喊声中,攻城开始了。

    此时的张献忠流寇,还不象后来那样精擅攻城,他们攻城最主要的方式,还是靠着人力强突。俞国振在城头之下,看到贼寇以麻袋负土,意欲填埋护城河,摇了摇头:“大柱,升起旗号,以弩箭射贼!”

    “嘿嘿,看我神射!”孙临此时也是义愤填膺,见贼人负土而来,他冷笑着拉弓,当真是箭无虚发,连珠三箭,便又射倒三贼。在高大柱的指挥之下,城上弓箭并不是散漫而无节奏的射击,所有好点的弓手,都被聚集在一起,贼人接近哪段河段,他们便向哪边弯弓。

    流贼也不是干看着城上射箭,他们弓手与铳手也猛烈向城头反击,只是城头有居高临下之优,故此贼人虽众,却也只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张可望纵马逡巡,现在的攻击,只是试探,他想知道城上哪个方向防守薄弱,哪一片守军较为软弱。绕了半圈,他微微皱起了眉:“这俞幼虎,果然是有些真才实料。”

    “少将军何必长他人威风?”身边一寇渠有些不耐:“咱们尚未正式攻城罢了,若是真开始攻城,不过半曰功夫,咱们便可以在城中大块喝酒大碗吃肉,哪需要在此喝西北风!”

    跟随张可望的,并不都是他自己的部下,张献忠拨来相助的、老回回和混天王派来助战的,总共有近两万人,而这发话的,正是混天王的部下。

    他原本对听从张可望这一个毛头小伙的便有些不服,见张可望还要试来试去,心中更是鄙夷,只觉得还不如换了自己。

    “牙白水,你心里可是对我不服?”张可望歪过头去,目光如刀,逼视着这个寇渠。

    “哪有,哪有,哈哈。”牙白水打了个哈哈,脸上表情却分明是说,正是如此。

    张可望哼了一声:“你跟着扫地王久了,莫非未曾听说过这无为幼虎俞国振的名声?”

    “谁耐烦听这个乡下土豪的名头。”牙白水忍不住道:“少将军若是觉得此人不好对付,不防交与咱老子我!”

    张可望听得此语,慢慢点了一下头:“好,那便交与你!”

    牙白水顿时大喜:“我先破城,我可得分得最多!”

    “你若能破城,我替父王作主,这城里一半金帛美女,都归你了!”

    牙白水几乎双目能喷火,他此前也从细作口中得知,城里可是聚拢了两三万人,这许多人带的都是细软,若能劫了来,他牙白水甚至可以有钱有粮独建一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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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六、战守有奇策(二)

    “贼人分兵了。”

    史可法一直都在城头关注,虽然他将事情交给了俞国振,但终究是有些不放心,当发觉贼人的一支开始分开,大约有三四千人的模样,渐渐向着北城转移时,他立刻遣人来通知俞国振。

    “我知道,你回报史参议,他若是闲着无事,不妨去写几首诗,点评一下国朝人物。”俞国振举起手,旁边的使女给他的杯子里倒满了热水,他慢慢呷了一口:“城上风大,不宜多呆。”

    说这话的时候,俞国振确实已经不在城头,他在城下的一处背风处,看着泥瓦匠们正赶着封城门。

    所谓的封城门,并不是将城门洞堵起,而是顺着城门洞两侧,砌一座小型瓮城。这瓮城甚狭,一马转身都不易,而且大至在齐胸高处,还留下一排排碗口大的洞眼,到时若是贼人破城而入,那么便可以通过这些洞眼,用长矛缨枪向里刺杀。

    不独是俞国振现在在的东门,其余四门,也都在做同样的工程。

    史可法的使者带回了俞国振的话,史可[***]住了,旁边的张溥也只有苦笑。

    “俞济民这人,倒是有古名将风范,惜哉,非科途出身,也不知何等人物,才可以用之。”张溥在旁笑着道。

    “他在坐什么?就是坐在那边喝茶?”

    “除了喝茶,便是看前面工匠修墙。”

    史可法在城墙上转悠了两下,还没有等他想清楚,就听得北城处喊声如雷。

    原来牙白水已经带着自己部下到了北门,他稍稍休整,便开始分四处负土填壕。这一次可不是试探攻击,他一出便调动了两千余人,因此声势极大。

    “去北城,去北城!”史可法心乱如麻,立刻下令道。

    他带着他的亲卫去了北城,他一去,那知州罗之梅自然跟着,转眼间,原本在东城城头的一大群人,便向西城蜂拥而去。

    城下的张可望看到这一幕,舔了舔唇角,脸上浮起一丝戾气。

    “少将军,看起来城头这些人,并无多少经验,莫非那个俞国振不擅守城?”身后有人道。

    要知道守城之时,应该做的是安定人手分守四方,再留一支预备队在危机时刻用。若是有需,可以抽调别处有余力者部分守军,但唯独不能象现在这般,牙白水在北城攻击,那么整个东城城头便都空了下来。

    “只怕不是俞国振不擅守城,而是那个分守四府的史可法愚笨。”张可望冷笑道:“能让二大王都吃亏丧命,怎么会是一般货色,恐怕又是曹文诏之流啊。”

    一听“曹文诏”这个名字,身后的贼将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怕什么,那厮已经死了。”张可望不满地哼了一声。

    这曹文诏为大明一员悍将,洪承畴转战陕豫,大半功劳倒都是他挣来的。但在洪承畴手中,他不仅功劳不得上奏,甚至因为洪承畴的指挥失误,而在去年六月丢了姓命。张可望在张献忠军中,没少听过曹文诏的威名,但他内心里,却隐隐觉得,那是自家未曾独当一面的缘故。

    此时张可望,正年少气盛,大有天下英雄唯己一人之感,唯服义父张献忠。

    “小人哪会怕曹文诏那个死鬼!”那贼将讪讪笑了起来:“不过,少将军,如今东面这边守兵明显少了,咱们要不要乘机拔了牙白水的头筹?”

    “我方才不是说了么,你以为有那么容易,俞国振会露出这样的破绽来?”见部下还不服气,张可望又撇了撇嘴:“不信,你且去试试。”

    那贼将当真领着本部一千人马准备攻城,张可望目光闪动,看着城头,那个让他父王都觉得有些难对付的俞国振,究竟会将防守的重点放在哪儿?

    “城北那边如何了?”俞国振小憩一觉,醒来后觉得异常香甜,听到城北喊声一片,便向身前的齐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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