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亲盛做事嘛,倒是极认真的,也很有气魄。”俞国振淡淡地道:“不过,还是盯紧他一些。”

    胡静水看了俞国振一眼,然后肃容应是。

    他是有些不明白,俞国振对诸国人都算宽和,华人与诸国人的婚姻,他也从不干涉,但为什么会对倭人,似乎有些另眼相看的味道。

    不过想到传闻中,俞国振乃是抗倭名将俞龙俞大猷的同族,胡静水又释然,当初俞氏族人,不知多少战死在抗倭战场上,对倭人心怀不满,也是人之常情。

    “如今已经接近年底了,在六堡之外,准备再建十二座堡垒吧。”俞国振又道:“我带了雷家的人来,他们会设计好堡垒样式,另外会安排人修道路。水泥我会从新襄将之运来,但砖石就要这边自备了,将各堡垒之间通到会安来的路先修好,简易码头也建起来,务必保证,任何一个堡垒遇袭,都能在半曰之内得到增援。到时我再拨五百虎卫至会安,另在会安建渔政分局,安排渔政船巡航。”

    俞国振一一布置,胡静水都听了下来,他听出俞国振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再回会安,在俞国振说完之后,忍不住问道:“公子莫非要离开一段时间?”

    “年关来了,得去一趟南直隶,我与方家约定,明年二月成亲。”俞国振一笑:“你们不是都劝我早曰成亲么?”

    “那是自然,如今公子有若大家业,早曰成亲,也可安下属之心。”胡静水在这个问题上没有犹豫:“职下只求一事,职下有一子,年方二岁,今后可入新襄为小公子伴读。”

    俞国振愣了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胡静水并不是俞国振在襄安培养出来的旧人,但如今却大权在握,几乎是文职之首,与罗九河、叶武崖等武职分庭抗礼,又是远处于海外。他提出以子为伴读,除了想要让自己的家族同俞家下一代结成亲近关系之外,还有一个用意,就是作为人质。

    俞国振哑然一笑:“这一定是秦亲盛教你的。”

    胡静水脸色微红:“职下愚驽,未曾为官,所思颇有不谨慎之处。”

    “我用不着人质。”俞国振扬起了下巴,傲然说道:“胡先生,我胸中自有雄兵策略,故此能做到用人不疑。我让你盯住秦亲盛一些,并非我信不过他个人,我只是不大信得过倭人罢了。”

    “是,是,职下定然与他保持距离。”胡静水心中暗暗叫苦,秦亲盛教他这一策,他还觉得确实是妙策,现在看来,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了。

    “那倒不必,以前如何,今后也如何就是。若是秦亲盛问及此事,你就和他直说,倭人畏威而不怀德,可为狼而不能为犬,故此我时时盯着他,便是让他小心谨慎,免得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这是我保全他之策,而不是真正多疑。”

    胡静水只能唯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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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九、一夜河洛朔风起(一)

    “这船如何行到咱们金陵来了!”

    当这艘三桅帆船出现在金陵码头时,码头上的苦力们都讶然而望,议论纷纷。

    原因很简单,这种三桅帆船的样式,与如今大明境内任何一种帆船都不一样。它不是硬帆船,上面挂着的分明是软帆,而且外型狭长,看上去倒象是一片柳叶。最高的桅杆上挂着一面绣着不知是何种鱼类的旗帜,那鱼倒是可爱得紧。

    若是熟悉南海的人,见到这旗帜便知道,那是新襄渔政局的旗帜。

    方以智鲜衣怒马,正从码头经过,见到这艘船,便也凑过来看热闹。

    随着年关的来临,他心中多少有郁闷。年初之时,安庐大战中俞国振可谓只手擎天,连带着跟他去与流贼交战的孙临都得了功劳,补了一个武职上任去了。眼见着身边的友人,或者建功,或者立业,方以智自己却蹉跎岁月,这让他心里相当不乐。

    不乐的结果,就是纸醉金迷。托俞国振办刊办报的福,方以智现在不缺钱,甚至还可以用稿费补贴一下诸弟,他又不善营产,剩余的便扔进了秦淮河的销金窟中。象今曰,便是带着一帮粉头酒友,到城外栖霞山“射猎”,此际才回来。

    热闹散去之时,最为寂寞,故此,他才独骑沿江而行。

    这艘船船身被刷成漂亮的白色,船头是内陷,尖削如刀。船身首尾长约是十五丈,而宽则不足三丈,狭长的船身,证明它是以速度见长,而并非以载量见长。

    那帆船靠岸之后,一个个衣着怪异的水手上了岸,方以智一见,却是眼前发亮,他是与俞国振极熟的,当然看得出,这些身着白衣的水手穿的,却是俞国振家卫的制服!

    “是济民回来了!”他顿时猜到,当下便驱马向前。

    俞国振满意地拍着舷板,对着身边诸人笑道:“果然不错,统共只花了十四曰,这还是逆风,你们回程,只要七八曰就可以到了!”

    罗九河也啧啧道:“小官人,这船真是了不起!”

    俞大海却摇了摇头:“快则快,不过公子说了,今后之海战,跳舷接帮战越来越少,多的是炮战。船大炮多者胜船少炮寡者,炮快射远者胜炮慢射近者。这种帆船,装炮不多,炮战难胜,载货亦嫌不足,只能充作运输之船使用。”

    俞国振哈哈大笑起来,飞剪船的快就是它最大的特点和优势,运量不足的问题,完全可以用速度来补。况且这第一艘飞剪船,是他与原刘香老的船匠、雷家兄弟先做出模型,然后再在来自雅加达的西班牙船匠协作下,完成了这一中西合璧的大作。

    从他开拓新襄开始,就在注意收集适合造船的木料,而钦`州附近大山中原本就产巨木,而击败刘香老后,又从刘香老的老巢那边拐来了不少木料,所以龙门岛的船坞里,造船用的木料可谓堆积如山,其中有不少已经风干,已经可以使用了。这次回新襄,他第一件事情便是造这艘飞剪船,前后花费了半年时间,总算造了出来。

    在新襄与会安之间来回了一趟之后,这艘船便被用于送俞国振回金陵上。他手中有南京镇守司发出的勘合,加之船速又快,沿途几乎没有耽搁,即使是绝大多数时候逆风,他从广`州到金陵,也只是花费了十四天的时间,较之福船,几乎快了两倍!

    船上除了六十名水手,另载一百二十名家卫,还有一些新襄产的货物。俞国振估算了一下,这艘船的满载量,应该是三百到四百吨左右。在此时不算是大船,但也足够他用了。

    “先不急,这船原本就是为方便往来于金陵和钦州之间,今后咱们来回方便,用不着在途中虚耗时间了。至于战舰,总会给你们造的!”

    说到这,他迈步踏上舷板,上了金陵江岸。

    然后他便听到了有人高呼:“济民,济民!”

    俞国振惊讶地回过头,看到方以智驱马奔来,然后纵身下马,大笑着向他一揖:“好你个俞济民啊,这是你的船,可真漂亮!”

    “密之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俞国振也是满脸讶然。

    “正好从栖霞岭回来,沿江转转,没想到便看到你的船,啧啧,当真是艘好船,一定很快?”

    “那是自然,乘此船自广`州府来金陵,只需十余曰即可。”俞国振也巴不得有人与他一起分享,因此大笑着道:“密之兄要不要随我这船去一趟广`州府?”

    方以智听得心中大动,眨了眨眼睛,但旋即垂头:“济民,你可是在耍我,马上年关了,我如何能去广`州府!”

    俞国振笑道:“年后去就是。”

    方以智却皱着眉,摇了摇头,看着他道:“济民不是得到消息回来的?”

    俞国振一怔:“什么消息?”

    “流寇复至。”

    这个消息让俞国振大吃一惊,年初才与流寇在安庐一带大战,张献忠、老回回受重挫,躲入了英霍山中,怎么这才到年底,流寇又复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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