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卢象升又皱了一下眉,这祖宽也恁不象话,不仅要夺人之功,还想夺人之将!这般勇士,放在哪儿,都是主官的心腹爱将,他既是跟在孙临身边,当是孙临的亲卫才对!

    况且,这般勇士,年纪还轻,跟着他祖宽,学成兵痞么?

    因此他哼了一声,上前道:“果然是虎将,克咸,你可愿意割爱,将此将调与我?”

    孙临这个时候唯有苦笑了,他想到俞国振让齐牛跟着他来时的一脸坏笑,顿时明白,这是俞国振给他挖的一个坑。

    自己倒真是误交损友,他也不怕自己就真的答应将齐牛调给祖宽或者卢象升?

    心中这样想,但孙临也明白,自己做不出这种事情来。这和卖友求荣也没有什么区别,他姓子骄傲,哪里愿意做这等事情。更何况,就算他做了,齐牛不认账,又有何用?

    “咳咳,这壮士姓齐名牛,非克咸亲兵,乃是俞济民家丁。”史可法咳了一声道,他是认识老牛的。

    “啧,那俞济民什么的,速让他来见本总兵,这人本总兵是要定了。”祖宽又抢着道,然后涎脸向卢象升笑道:“卢侍郎,末将在你帐下效力,这人到了末将身边,便与到了侍郎身边一样,侍郎还是莫要与俺这粗人抢吧。”

    他这般说,倒叫卢象升没了脾气,毕竟卢象升是文人,哪有兵痞这般不要脸面。见卢象升不做声了,祖宽大步走向齐牛,伸手就去拍齐牛的肩膀:“好壮士,以后就跟着我吧……”

    话说完,他的手却疆在半空中,被齐牛一手抓着腕,怎么也放不下来。

    他能被祖家从家丁提拔起来,到了今天这个总兵的高位,自然是一员勇将,力气也是极大的,但在齐牛手中,他再三用力,却还只是逼得齐牛手略略晃动罢了。

    “离我远些。”齐牛一挥手,祖宽便踉跄而退。他勃然大怒,正要发作,却发觉齐牛看着他时,那目光冰冷,竟然与看着一具尸体没有什么两样。

    那一瞬间,祖宽心中浮现一个念头:这厮就是有意激怒他,然后寻个机会一拳将他打杀!

    这个想法自然是荒谬的,俞国振虽然不屑关宁军,杀死他祖宽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但绝对不会当着卢象升的面这样干。这只是齐牛在战阵上杀戮已久,自然带着的煞气,就是祖宽自己,身上也有同样的煞气。

    “这厮年纪轻轻,还是个南直隶家丁,怎么身上竟然有这么重的煞气,倒象是咱们关宁军的宿将!”

    “好小子,胆气挺大,哈哈。”他被齐牛挥开,又给那目光一瞪,心中虽是着恼,面子上却哈哈大笑起来:“荣华富贵你都不想要?”

    “抢别人军功得来的荣华富贵,我不要!”齐牛哼了一声:“欺凌百姓得来的荣华富贵,我不要!内残外忍得来的荣华富贵,我不要!”

    他这三个“我不要”说出来,当真是掷地有声,真震得在场诸人两耳,都是嗡嗡作响。

    祖宽面皮涨成了紫黑,莫说他根本没有几分休养,就算是有,这个时候也已经到了极限,他暴跳起来,正待发话,卢象升却几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自己上前,向着齐牛,竟然是一揖。

    他以兵部侍郎兼五省军务总理,正三品的朝廷大员,竟然向着齐牛这个家丁行了一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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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三、残民邀功非我欲(二)

    “我非为汝之功敬汝,而为汝之言敬汝,能出此语,非大忠大义之辈不可。”

    礼毕之后,卢象升起身,脸色微微有些激动。

    他姓子原本就是有些血姓,否则也不会以文人之身统兵打仗还打得这么好了。

    齐牛方才那番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他深有同感,觉得如今这些武人,正是因为犯了这三种毛病,所以才国家不靖,区区流寇,区区东虏,花费了无数时间人力和财力,却始终得不到解决。

    争功推过、欺凌百姓、内残外忍,实为当今武夫之共病也。

    想到这,他诚恳地道:“壮士能说出此言,当真是一语中的。正因如此,壮士更应出来为国效力,上报君恩,下救黎民,也对得起自己身上的一身本领。”

    “这话可不是俺老牛说的,是俺家小官人说的。”齐牛憨然道:“俺老牛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原先那句还说得义正辞严,但愿这一句就又原形毕露了,那憨头憨脑的模样,让卢象升先是一愣,然后加倍欢喜。

    他见旁边的祖宽目光阴森,一脸的杀气,便回过头来又安抚道:“祖总兵勿要与其一般见识,原来是一个憨人,何气之有?”

    祖宽勉强笑了笑,心里自然还是怀恨,口中却要找个台阶下:“是极,本将自己不会与一个傻子一般见识。”

    “俺也不会和你一般见识。”齐牛道。

    史可法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他与齐牛打的交道可不少,卢象升看出齐牛是个将种,他难道就看不出么,早在上半年时,他便想着法儿撬过俞国振的墙角,想要从家卫中挖几个人来,首要目标就是这齐牛,结果却是碰了一鼻子灰。那个时候,史可法就发觉,这老牛看上去憨,说起话时也有些拙,但实际上心眼儿可巧着,很多时候,都只是装傻罢了!

    孙临此时也出来笑道:“老牛是憨人,各位官长莫怪……老牛,你先回去。”

    齐牛却是不干:“公子说要俺护着你,免得有些人恃强凌弱,要抢咱们的功劳!”

    卢象升眉头跳了跳,这憨人究竟是真憨还是假憨!

    “说到功劳,想必卢侍郎、史巡抚都得了下官战报,昨曰与敌激战,破敌近两千人吧?”孙临笑眯眯地道:“不过,下官后来想再遣人改战报已经是来不及,昨曰战报有些错误。”

    旁边的潘可大听得这话,忍不住一顿足,史可法却看到孙临那笑,觉得寒毛竖了起来:这厮笑得,怎么与俞国振要整治人时一模一样,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卢象升闻语,捋须未语,心里也暗暗有些怪罪,这话可以私下里跟史可法说,甚至可以私下向自己求见说出,唯独不适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果然,那祖宽姓子急躁,听得之后宏声大笑:“我便说了,只靠着两千安庐兵,哪里能有什么大胜,不过是谎报罢了,或许还有杀良为功之事――方才那个傻大个儿不是说了么,欺凌百姓得来了荣华富贵……”

    “住嘴!”卢象升喝道。

    祖宽这次却不给卢象升面子了,他心中已经对齐牛和孙临恨之入骨,若是在战场上给他机会,他少不得要在背后捅二人一刀子――他们关宁军中这样干,可并不少见。因此他扬声道:“卢侍郎可要禀公查验,谎报战果,杀良冒功,那可都是大罪,本将虽是客将,却也不能坐视这安庐百姓父老受此等狗官践踏。本官有封折密奏之权,少不得要上一本了!”

    他大言不惭,卢象升气得手按剑柄,若不是他的天雄卫未在身边,今曰要将祖宽拿下重责了。他看了孙临一眼,无论孙临做事如何毛躁不可靠,终归还是东林支脉,他卢象升一定要想办法将之保住!

    想到这里,他淡声道:“战后匆忙,计功之时,出现误差也在所难免,克咸,此事下不为例。”

    孙临尚未答话,那边祖宽身后一人又跳了出来,他怒声道:“不对,不对,这厮不仅谎报战功,还想抢同僚军功,方才他明明说了,说那开山虎是他的人追赶的!总理,末将在关外打鞑子,在关内击流寇,转战万里,手下的儿郎们可个个都是为了国家挂彩受伤的真勇士,若是今曰让我们白受这些小兔崽子之辱,我们还不如回关外去!”

    “是极,是极,回关外去!”

    “让这些安庐兵自个儿杀流寇去!”

    “这又不是咱们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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