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牛催马上前,长刀在他头上挽了个刀花,然后劈斩而下,一个试图拿缨枪来戮他的对手,连人带枪都成了两段。紧接着他一拧腰,又是一颗人头飞起,血光冲天!

    对于家卫来说,杀这些打手,本应是小菜一碟,杀了几个人后,他们就应该破胆而溃。但结果却出乎意料,他们扫过一圈,足足砍倒十余个人,其余人不但没有退去,反而开始大喊“结阵、结阵”!

    直到齐牛杀过第二个来回,才算是将这些人击溃,这时俞国振眉头也轻轻皱了一下:“这些人应当是比较精锐的家丁,而不是普通的打手!”

    亢不悔此时转身奔逃,他心中满是恐惧,再也不是不悔,而是可以改名为大悔了。

    原本只是觉得这伙人有些棘手罢了,却不曾想到,这群人的凶悍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他知道自己背后的那位老爷,在这山`东布政司的地界上干这种活儿,并不是第一次,派来的这些人,也全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精锐。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遇到的对手也没少干过这种活儿,而且论及上战场杀人,至少除了寥寥数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之外,还没有多少人是他们的对手!

    齐牛催马尾随,虽然亢不悔已经是竭力狂奔,却依然未出三十步,便被齐牛追上。齐牛在马上探臂侧腰,单手一用力,便将亢不悔拧了起来。

    将亢不悔提到了俞国振面前,他放下人,亢不悔只觉得筋酥骨软,哪里还站得坐,双膝直接绵倒,人便跪在了俞国振面前。

    “饶命,饶命!”

    俞国振盯着方才嚣张无比现在却惨无人色的亢不悔,这家伙一看就是一个狡黠的货色,莫看他现在连声求饶恐惧万分,实际上他心里只怕还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假充巡检来找我们的麻烦?”俞国振问道。

    这话问得有些绵软,亢不悔心中一动,微微抬头,悄悄看了一下俞国振,可是这一瞥中,他瞧不出俞国振的喜怒。

    “小人是附近山里的山民,只因官府逼得没了活路,在此劫道……”

    “杀了。”俞国振淡淡道。

    齐牛的大刀顿时劈了下来,亢不悔尖叫道:“饶命,小人实说,小人实说!”

    刀贴着他的鼻子斩落,一缕头发也随之飘落在他面前。亢不悔连连叩首:“实不相瞒,小人是奉命行事,在青岛口,小人家公子瞧中了大爷的船……小人都是被逼的啊,若小人不来,公子便要杀小人全家……”

    “你们公子是什么人?”俞国振问道。

    “我家公子乃是防漕总兵刘公之侄……”亢不悔再次悄悄抬起头,却发觉俞国振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情。

    俞国振确实不意外,这位防漕总兵就是刘泽清,俞国振与他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他的侄子,俞国振已经施计坑死了一个,还令他与关宁军的吴三桂反目。而且从那以后他就注意关注此人,发觉此人嚣张跋扈,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比如说,崇祯七年之时,他便敢暗中弄死与他不睦的知府!

    去年流寇肆虐,他未曾一战,却捞到了一个大便宜,统山`东兵防漕,几乎就成了山`东武将中的头号人物。

    这也让他的气焰更为嚣张,劫掠收刮,不逊于流贼。商旅过其境者,多有失踪死者,而其治下中资以上之家,往往破产迁移。

    “刘泽清的侄子啊……”俞国振嘴微微向下一弯:“倒真是有缘,既然知道是什么人,杀了吧。”

    不等亢不悔再求饶,齐牛便又是一刀斩了下去。

    在马车之中,嗅到外边的血腥气,听到那嘎然而止的惨叫,方子仪轻声念了一句佛。旁边的小子柠脸色发白,虽然听说过俞国振的不少事迹,但她却未曾想到,他竟然是如此果决,轻描淡写之中,便送掉一条姓命!

    “将伤的全杀了。”俞国振又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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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三、龙吟虎啸惊蛇鼠(三)

    刘子轩慢条斯理地踱在码头上,在他身边,是一群卫所的兵丁和他的家丁。

    在等候了一会儿之后,他现在已经有些不耐,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接收自己的战利品。

    不过他们才距离枕霞号十丈时,便有人道:“诸位若是无事,还请勿靠近此船。”

    刘子轩抬起头,便看到船头上站着的一个汉子。

    这汉子面相约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却有着与年纪不相称的成熟,看上去精明强干。他身上白色的衣裳,让他显得英姿勃勃,一对浓眉之下的眼睛里,闪动着警惕的光芒。

    “你是何人?”刘之轩自己没有开口,他身边自有人抢着道:“是船上的出海?”

    所谓“出海”,乃是此时海上术语,即船长之意,不过俞国振建渔政局时直接换成了船长。船头的那人摇了摇头:“我不是出海,你们有何事?”

    “何事?我们怀疑你船上有私货,需得登船查验!”有人叫道。

    船头那人一笑,向着身边示意了一下,身边人顿时拿着一个布包,来到了刘子轩面前。他从包里摸出一张纸,在刘子轩面前晃了晃:“请看此物。”

    这是南`京镇守司开出的勘合,其上还有令沿途关防一律放行的文字字样。刘子轩瞥了一眼,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之后,他轻笑一声,便将这张纸揉成团,直接扔入了海中。

    “南`京镇守司的,却管不到登莱。”刘之轩举起一只手掌:“上去查查,若有夹带循私,全部拿下!”

    船上人笑了笑:“果真如此,不知这位官差,能否通融一二?”

    他的勘合被扔入水中,竟然也不露丝毫怒色,这模样,倒让刘之轩有些惊讶了。刘泽清在山`东布政司,还远谈不上一手遮天,他的主要力量还是在老巢曹`州,在山`东境内,还很有一些人让他顾忌。不过,南`京镇守司虽是强龙,却压不住他这条地头蛇,否则他也不至于做了众多天怒人怨的事情,依然逍遥法外。

    而且在刘子轩看来,这张勘合,应该是南`京镇守司某个小吏私自发出的,上面语句含糊,分明船中有鬼。若是能抓着,那么即使南`京镇守司来找麻烦,刘泽清也不怕打这种官司。

    “通融?很好,试图行贿,又一罪状。”刘子轩道。

    “既然如此,那看来只能来硬的了。”船上人笑了笑:“你们且试试,谁敢登船一步。”

    船上之人,正是渔政局局座罗九河。俞国振乘枕霞号北上,他自然要跟随,而且也需要熟悉航道,为今后南北交通打好基础。

    “好大的狗胆!”罗九河的话,让刘子轩勃然,但他深沉的多,骂了一声,自己倒是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一扬下巴。自然有要拍他马屁的人冲了上前,踏着船板便上了枕霞号。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排乌洞的火铳枪口。

    “南`京镇守司的船,你们也敢动,当真是好大的狗胆,莫非是要造反不成?”罗九河看着面色如土的衙役、官兵,噗的一声笑:“这船岂是你们这些蠢货能上来的,不过既然来了,就乖乖到水里去洗个澡吧。”

    在码头上,刘子轩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铁青。

    他没有想到,自己遇到的人,比自己还要嚣张,甚至敢直接用火铳来威胁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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