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口同样寒风凛冽。

    将岸眯着眼睛,一脸都是轻松。这几天来,他是第一次觉得轻松。

    自从此次齐鲁之战开始以来,将岸就觉得自己象是背了一副巨大的担子,这担子也超过了他所能背负的极限,让他难以喘过气来。

    他毕竟转到民政方面已经很久了,指挥作战更多的是呆在后方处理好后勤事务,而顾家明离开之后,最初时他还不以为意,接下来战局的发展,却让他紧张起来。

    顾家明突入城中之后,凭借济`南坚固的城防,生生扛住了建虏的强攻。而在城中多出两千精锐援军后,建虏攻城的意志不再坚决――事实上,建虏一路打来,根本没有攻击坚城,之所以会围攻济`南,还是因为从俘虏口中得知,济`南在里只有区区不足三千人守城。

    根据将岸得到的消息,身为建虏两大军队首领的多尔衮与岳托不欢而散,双方分兵行事,多尔衮留在了济`南城下,岳托却纵兵东向,开始进入青`州,目标直指登莱,其前锋已经到了高密。

    而且建虏也不掩饰他们的目的:青岛口。

    显然,在京畿之战、皮岛之战后,建虏已经开始正视新襄虎卫这个对手,并且将新襄虎卫视为战场中优先打击对象了。

    这完全出乎将岸的意料,原以为建虏就算要动手,也不可能隔着个青州府来,却不曾想建虏真做出了这样的大手笔!

    他手里可只有不足四千从耽罗岛调来的部队,其中虎卫只有两千余人!

    青岛口本身作为一个中转码头存在,并没有太多的城防措施,所以若是建虏来攻,那么他无险可守!

    幸好,在他最焦头烂额的时候,看到了远处的船队。

    船队的规模出乎意料的大,十余艘船以现在青岛口的能力,还不能同时进行装卸。因此,最先靠岸的,肯定是运人的船。一队队虎卫从运兵舰上登陆,虽然在虎卫的曰常训练中有远程海运的内容,可坐了五十余天近六十天船后,他们还是忍不住用力蹬了蹬地面。

    中间在泉`州、温`州、宁波都有过暂歇,可那之后,便是一直北上,呆在船上的时间足有二十天了。

    将岸一眼就看到和虎卫军官一般装扮的俞国振,他快步小跑上向,向着俞国振敬礼:“羿城总督将岸,向公子敬礼!”

    “敬礼!”

    岸上的虎卫纷纷行礼,用敬仰的眼光盯着他们的领袖。

    在船上呆了二十多天,俞国振的神情也有些憔悴,但精神头还好。他还了礼,说了声“礼毕”,然后一把握住了将岸的手。

    “老将,辛苦你们了,小顾呢?”

    “家明带两千人去了济`南城,若他们不去,济`南必不守。”

    “哦?”俞国振有些不满:“他去就守得住?”

    “城里有六十万百姓。”

    这句话让俞国振神情肃然,他给顾家明留下的密令是必要时将张秉文和方孟式一家救出即可――方家可是对俞国振很重要的一个文人家族,而不仅仅是外戚。但是,城里有六十万百姓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点了点头:“守不住也得守住!”

    “是,朝廷没把百姓放在眼里,狗官没把百姓放在眼里,若是小官人再没把百姓放在眼里,他们就真没救了。”

    “少拍马屁,咱们虎卫原本就是华夏之虎卫,不是我俞国振一人之虎卫!”俞国振哼了一声:“别拿朝廷和狗官和我比,我嫌丢人!”

    将岸笑嘻嘻地点头:“是是,小人说错了。”

    俞国振翻了他一眼,他哪里是说错了,只不过是再确认一遍自己的想法罢了。

    有的时候,俞国振也觉得好笑,他自己教出来的这些学生弟子,现在随着年龄见识的增长,也开始有了些自己的念头。象霍彦那样是走极端的,但更多的是象将岸这样,将自己教给他们的一些理念,用于指导自己的行动。比如说,俞国振在灌输虎卫的荣誉感时,经常会提到虎卫非一人之虎卫,乃华夏之虎卫,故此,大明有难,虎卫可以不出动,可华夏有难,虎卫不能不出动。

    当然在后边,俞国振也补上了一句“量力而为,保存力量,不做不必要的牺牲”,这也是霍彦所没有记住的一句。

    “小官人亲自来,是准备打一场大的?”将岸又问道。

    “有这个打算,不过先要弄清楚情形再做最后决定,我们不打没准备的仗,也不打没把握的仗。”俞国振道:“现在建虏情形如何,朝廷的官兵如何了……嗯,孙克咸能给我们多大的帮助?”

    说到孙临,俞国振神情有些淡淡的。

    孙临毕竟是这个时代的士大夫,又没有真正经历过大的波折,可以说,除了少年丧父之外,他都是一帆风顺,看问题想事情,就跳不出这个时代的拘束。比如说,他还是始终将对朱明皇室的忠诚,放在了对华夏的忠诚之前,或者说在他心中,朱明皇室便是华夏。

    俞国振却不认为,百姓才是华夏的根本,没有皇帝,百姓照样活,没有了百姓,就连他的虎卫,也一天都难以存在,何况是紫禁城中的那位天子。

    俞国振并不怪孙临,反正俞国振给予孙临的支持在皮岛战后也减到了五千人的装备,这一点代价,与俞国振拥有青岛口这座良港作为据点和中转港相比,可谓便宜至极。

    虽然青岛口附近土地确实是崇祯赏赐的,但是换了旁人在此任总兵,绝不会容俞国振在这里放两千虎卫,囤聚大量军资,同时在此招募人手、工匠前往耽罗岛。

    五千人的军资,以登莱兵的标准,也就是花了俞国振区区十万两银子罢了,新襄又不用负担他们的军饷。比起这些收获,他还是赚的――要知道通往朝鲜倭国的贸易航线,为了避开郑家明里暗里支持的海盗们,也唯有走青岛口――羿城――平户最为安全。

    这个收一年也不只十万了。

    “孙克咸派人来了,他已经到了临清,而且……他有一封信,是给官人的。”将岸拿出一个布袋,交给了俞国振。

    俞国振哼了一声,若孙临是虎卫,早就被他罢职了,十之**是和霍彦一样,发配到哪儿去修路去。不过听说霍彦在新杭城干得不错,已经又升到了监事一职,那厮才能还是有的。

    打开信,俞国振愣住了。

    信上字迹斑斑,并不是用墨写的,而是血。

    “我错了。”

    只有这三个字,却写得刀劈斧砍一般,看上去触目惊心。俞国振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将岸:“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派来的人说,如今他虽在高起潜手下,却没有多少兵权,处处为高起潜所压制,特别是……见到卢象升死后,他便闷声痛哭,将自己锁了一曰一夜。”

    “只有这些?”

    “那人还说了一句,他暂时在高起潜处,只等官人的命令。”

    将岸着重说了“命令”二字,俞国振瞪了他一眼,他又笑道:“官人,是信使原话。”

    看来卢象升的死给孙临极大的刺激,他当真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而且,他只怕对于毁了他心血的高起潜心怀怨恨,留在高起潜身边,也是在等待某种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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