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两丈、三丈……六丈、七丈!

    眼见着二十座浮桥已到了河中间,而对方的虎卫还没有什么动作,岳托不但没有觉得宽心,反倒更加紧张了。

    他不相信,对方会放任他们将浮桥修好,若真如此,对方此时就应该撤离才对。

    就在这时,河对岸传来马蹄声,只见有一千余骑沿河而来。

    在耽罗岛,俞国振现在养着一万余匹马,调两三千骑来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将岸此前来青岛口,便有意带了马来,而席特库等人,原本也就是为了看马才到山`东的。

    “建虏倒是挺能干的。”茅元仪看到桥已经到了河中心,笑着向俞国振道:“主公,看来岳托还不死心。”

    “那就让他死心!”俞国振道。

    他亲手执着一杆虎卫丙火枪,下了以,大步来到了河边,距离河水约是三十米,而离河中的浮桥约也有二十多米。这个距离,已经是建虏神射手的射程了,俞国振端起火枪,做了个瞄准的动作,在他身后,几百杆火枪同时抬了起来。

    “该死!”

    岳托不可能让自己的神射手去还只搭了一半的浮桥上冒险,万一给火炮轰中,那就是白白死亡,因此见到这一幕时,他悚然惊觉:难怪此前除了用火炮轰击避免他们的工程进度太快外,新襄兵没有别的动作!

    他们分明是故意让自己将浮桥搭成一半,在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资和时间之后,再给自己迎头痛击!

    这原是很简单的事情,只因为岳托心中怀有侥幸心理,故此才落入圈套!

    他心念电转之间,那几百杆火枪已经响了。

    随着这几百杆火枪的齐射,被瞄准的那座浮桥半成品上,再无一个站着的人。少说有十余具尸体落入了水中,让张奴水上浮起了阵阵红晕。

    清理完这座浮桥之后,俞国振笑着向茅元仪回头:“茅先生在关宁之时,想来也亲自上阵与建虏交手过,可想再试试射杀建虏的感觉?”

    茅元仪原本是想劝谏他不要再冒这种险的,但听到他的话,心中一动,大笑着也下了马,然后从一个虎卫手中借过火枪,走到了第二座浮桥对面。

    “砰!”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火枪响,第二座浮桥之上,也同样被扫荡一空。

    不等虎卫转向第三座浮桥,建虏搭桥的包衣辅兵们就哭爹喊娘着向后退了,即使是锐兵督战队连杀数人,也阻止不了他们逃跑。这可与火炮轰击不同,火炮轰击之下还有活的可能,而到了水中间被几百杆火枪攒射,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岳托几乎再度吐血,他咬牙道:“撤,退!”

    “旗主,都建了一半……”

    “那是明人故意让我们建成一半的,便是要使得这桥成个饵,让我们不断地派人去送死!”岳托嘶嘶地吸着气,象是条被击伤了的蛇:“好毒的心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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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零、昼夜难安敌虏疲(三)

    建虏放弃已经搭好一半的二十座浮桥,就这样弃之不顾继续南下,看到这一幕,俞国振也不禁点头。

    “岳托这人,倒是干净利落,知道壮士断腕。若他一直在这里和我们纠缠,只怕人死光了,这浮桥也搭不好!”

    为了搭这浮桥,岳托已经在炮击和枪射下损失了百余人,若不是他见机得快,接下来浮桥每向前推进一步,都要建虏拿几十上百的人命来填。

    而且,即使填成了又如何,二十座浮桥上有多大的地方,俞国振只要派上两千人在这边守着,就足以让过来的所有建虏都死在桥头!

    “估计这一次岳托会绝了建浮桥渡河的心思,专心向南去寻河水浅河岸窄的地方了。”茅元仪道:“主公说得不错,在建虏当中,岳托当真是个人物,这次若是能将之留在山`东,必是对建虏的痛击!”

    “不知前途是否安排好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队人马过来,为首者正是张正。

    他在俞国振面前下马敬礼:“报告官人,坚壁清野已经完成!”

    “那就好……李青山李明山兄弟的人都如何了?”

    “依着官人的安排行事,都已经散入各地了!”

    “嗯,沿途的百姓,都要将消息传到,有一个村子没传到,便是我们的失误!”俞国振叮咛道:“张正,此事你要亲自盯着。”

    “是!”

    茅元仪心中暗暗叹服,俞国振说是要为百姓着想,那是说到做到,他逼得建虏沿张奴水南下,从前曰起便派人劝说沿途百姓撤离。虽然也有顽固不化的百姓不愿意离开的,但绝大多数百姓都依言将家中的食物财物藏好,然后跑到远处的亲朋处,或者干脆躲入山林之中。

    这样,在张奴水两岸,俞国振制造了一个达二十里宽度的“无人区”,不敢说让建虏抢不到一粒米,至少能令建虏能得到的补给远远少于他们的消耗。

    而且绕道也就意味着原本一天就能过的张奴水,需要花费建虏两到三天时间!

    另外,俞国振还指示李青山李明山兄弟的手下,给建虏留下了许多小麻烦,虽然这些猎人的陷阱、有毒的食物之类的,不可能给建虏造成重大损失,却足以将其斗志和耐姓慢慢磨掉。

    “接下来,还有胶水。”俞国振道。

    茅元仪无声地笑了一下,确实,胶水比起张奴水可是要大得多也长得多,建虏可以绕过张奴水,因为这只要多耽搁他一两天时间罢了,可是胶水他们也绕过去?

    那恐怕要多耽误六七天!

    离开了张奴水之后,岳托没有继续行军,他对着地图琢磨了许久,然后下令调头北进。

    “大将军,为何回头?”接到命令之后,有个梅勒章京不解地问道。

    “俞国振为何阻止我过张奴水,无非就是迫我南下,绕更远的路罢了。”岳托有些疲惫:“无论他有什么诡计,我偏不如他意,我北返回头,绕过高密,取道平度州,他总拦不到那边去!”

    “可是平度州我们尚未去过……”

    “未去过就好,未去过才有可能在那边得到粮草补给!”

    岳托口中如此说,心中却明白,平度州那边,也不大可能得到充足的粮草补给。

    建虏突然调头北返的消息传到俞国振耳中,让俞国振与茅元仪也都是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俞国振道:“确实如茅先生所言,这岳托真是个人物!他倒没有被我弄晕头,非要与我决战不可,这模样,分明是咽下高密被夺的这口气,也不想将夺回辎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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