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八门新炮停止轰击,并不意味着其余的火炮也哑火,在荷兰人转向逃走的同时,炮台上其余的火炮乘机痛打落水狗,连番轰击下,又不时有船上冒起浓烟着起火来。真正脱离了炮台射程的荷兰人和郑家船队,总数只有三十艘,而且近半带伤。
然后,他们要面临的,就是飞隼号和荀世禄领着的新襄舰队的拦截与追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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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九、桃李无言下成蹊(一)
“真是好大一个摊子。”
俞国振拍着脑袋,看着天空,有些无奈地想。
他现在在新襄黄牛水库边,这座水库是随着新襄人口增加,淡水开始紧张,于是他们在黄牛岭上建成的。水库里的储水,再加上利用蒸汽机从渔洪江、钦江抽来的水,足够二十万人的城市使用。水库建成之后,周围的风景非常出色,也就成了新襄人休闲时爱来的地方。
象俞国振,最近就常来此垂钓。
人口越来越多,最重要的是,新襄初等学堂毕业的人越来越多――就在刚刚过去的八月,新襄初等学堂第三批毕业生被分配完毕,其总数达到了空前的三千一百名。这些人都是崇祯八年从南直隶死人堆中爬出的少男少女,他们对于自己手中的一切无比珍惜,因此学习的努力程度也是后世人难以想象的。
当人的热情被激发,展示出来的潜力让人惊叹,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便完成了基础教育学习。国文方面,除了能熟练地掌握常用字外,还能熟练地使用白话文书写各种报告,也能熟练地背诵一定的诗辞古文。数学方面,他们已经能解二元二次方程,能算简单的三角函数,能做统计初步。实学方面,他们涉足于力学、光学和声学,甚至还有一点点非常浅的电学,知道从原子到分子再到物质,能死记硬背出元素周期表的前二十位,懂得一点人体解剖和身体常识,对于地理气候能够客观地认知。
但就是这样,俞国振仍然觉得人手不够用,特别是此刻。
宋献策在他旁边收起钩,笑嘻嘻地摘下了挂在钩上的鱼,让人称了重,然后这位以心计毒辣著称的参谋,却很是慈悲地将那条鱼扔回了水库。
“主公这般说可就有些让人着恼了,这样的摊子,不知多少人想有呢。那些欧洲白夷,万里迢迢远渡重洋来,不就是为了这个摊子么?”他装好饵,又将钩子甩入水中:“香料,铅锡矿,铜矿,金矿,橡胶,各种各样的热带水果,还有取之不尽的木材,丰饶之地,膏腴之地……”
宋献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称赞就在这个月纳入新襄治下的土地,到了新襄之后,他的眼光与过去不同。以前,他象传统文人一般,眼睛里只盯着中原,现在看来,中原之外,有的是好土地,若是这些土地交给勤奋而智慧的华夏族裔,其能创造的财富,简直可以说是无穷无尽。
落到如今这些土人手中,当真是浪费,唯有华夏族对他们进行彻底改造甚至换血,将他们血统中那些懒惰和愚蠢彻底清除,才能让这广阔富饶的土地焕发出生机。
也唯有华夏之传统,方能将他们那些懒惰和愚蠢改过来,宋应星还专门接触过那些被西夷教士洗了脑的土人,西夷教士没有教会他们勤快聪明,却只教会了他们凶残愚昧,西夷教士在东南群岛上教化的失败,充分证明了他们的文明只适于他们自己,有着先天不足的缺陷。
“主公还不是为人手着恼,莫看初等学堂又毕业了三千一百人,老宋先生跑来一哭一闹,转眼间五百人就没了,癸泉子道长再来吹胡子瞪眼,于是又五百人没了。主母不必说话,那八百女子便留给了学堂自己……你算算,现在还有多少人可以分。”
茅元仪阴阳怪气地说道,无怪乎他如此,他心中始终是有些不平的,因为他带领的参谋团本部,在这样的人才争夺大战中根本插不上手。参谋团的人,都是从虎卫中挑出来的,然后再进入士官学校培训,最后才到茅元仪这里。看到别人抢得热火朝天,自己却只能在旁边看着,他心中当然是有些不平――那些可都是人才!
“说起这个,主公用学堂成批培养人才之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宋献策道:“如今会安、新杭和昌化,都已经建立起了初等学堂预科校,今后我们新襄人才,便可以源源不断地培养出来!”
章篪在边上插话道:“此事倒非主公先创,圣人办私学,不过是‘有教无类’四字,而主公办公学,也不过是‘有教无类’四字。凡新襄少年,无论男女,无论贫富,无论贵贱,都有受教之权,都有入学之义。”
他们讨论起广办学校的意义,俞国振却没有注意,钓了半天的鱼,茅元仪等人都有收获,唯独他却是一只虾都没有逮着,这让他渐渐失去了钓鱼的兴致,而就在这时,他看到几个人匆匆走了过来。
眯着眼向那边望了望,俞国振将钓竿一扔:“不钓了,有事,有事。”
“主公耍赖,最初时说好了的,今曰钓鱼收获最少者请客!”宋献策嚷了起来。
“我请就是,今夜里到食堂里吃工作餐!”俞国振道:“伯光回来了,咱们可以彻底收网!”
他看到来的人,正是田伯光。
在南安石井扑了个空的田伯光,最终并没有杀郑芝龙全家,只是押送着郑家人上了船,将他们都带回新襄。航行到广`州时,便发觉这边人心惶惶。问过后知道郑家残余的舰队刚刚劫掠广州不成,便退向了大员。他们出了广州,与新襄的巡逻船相遇,知道龙门岛防御战之事。
一见到俞国振,田伯光脸有愧色:“官人,扑了个空,反让郑家抢先来攻我们了。”
“无妨,无妨,原是我们情报不周,被郑家蒙蔽了。”俞国振笑道:“而且派你去,关键作用还是练兵――感觉如何,如果被船运到金陵附近,比如说杭`州,要你带两三千人突入金陵,捕获一敌,护卫几百人退出,有没有把握?”
“还要多练,另外装备上,也需要更轻减。”
田伯光口中回应,心中却是一凛,俞国振从不空话虚言,他这样说,就证明他是真有这种打算,但将虎卫投送到金陵……这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是举兵选择,那么不会只是两三千人,而且新襄现在虽然和朝廷关系冷漠,却还不至于立即开战。
俞国振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便又道:“军情你都得到通报了吧?”
“是,郑家与荷兰人的舰队近乎全军覆没,郑家逃走的船只不足两成,如今都成了游荡的海盗,荀副局正在清剿之中,荷兰人被俘一千余,死伤近两千,只逃走了两艘船。”
十五天前的龙门岛防御战,以新襄的全面获胜告终,此战仅俘获的船只,就多达五十艘,这可不是那种排水量只有十几吨的小舢板,而都是一百吨以上可以用于运输和近海作战的武装战船!
更重要的是,此战中俘虏和接受郑家水师的投诚,人数就多达三千人,对于新襄来说,这些海盗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但熟练的水手却是难得的,哪怕他们现在还不可靠,只能在运输船上服役,也极大地补充了新襄水面人手。
“伯光,你觉得荷兰人当如何处置?”俞国振问道。
“我不好说。”田伯光有些犹豫:“荷兰人毕竟不曾象西班牙人一般,对华夏族裔大肆屠戮。”
其实荷兰人对华夏族裔也并不友好,这是欧夷白番的文明特姓决定的,只不过荷兰人更重视商业利益,而现在在东南亚最能给他们带来商业利益的是华人,故此暂时他们对华人还算容忍。甚至在大员,有土人杀害汉人猎手,荷兰人出兵为汉人报复,倒不是他们真对汉人多好,只因为汉人猎手是在替他们猎取鹿皮。
至于在巴达维亚,荷兰人也有对华夏商人抢掠之举,但这些事情尚未传到俞国振耳中,他只是隐约听到了一点风声,田伯光就更不知情了。
“说的是,故此我想和荷兰人做一笔交易,允许他们花钱赎人。”俞国振笑道:“当然,那是要在我们得了巴达维亚与满喇加之后。”
田伯光大吃一惊:“官人,这摊子铺得可就大了,我怕咱们气力不足!”
他并不担心打不下这两地,经过龙门岛防御战后,荷兰人元气大伤,在远东实力的三分之二不是沉到了海底就是当了俘虏,如同西班牙人一样,他们也将无力守卫这两处。
“我想过了,巴达维亚与满喇加,只建要塞,防止欧洲人利用这两处地方侵入南海。至于移民之事,等再过几年再说,在巴达维亚放三千人,在满喇加再放三千人,有六千虎卫,配以炮台要塞,守住这两处不成问题。接下来优先扩大南海舰队规模,同时将新襄舰队驻地移至会安,确保这两地若是有险,能够第一时间支援。”
田伯光在事实上担任着教导旅的旅正职务,俞国振和他说起此事,他立刻明白,这是要从教导旅中抽调人手,充当这两地驻防部队的军官。他看着俞国振,神态有些犹豫,俞国振不耐地道:“有话就说,恁地婆婆妈妈,莫非到南安去一趟让你转了姓子?”
“官人是不是要扩军?”田伯光问道。
“是,我准备将虎卫最高级编制从旅进为师。”俞国振道:“你们要升衔了。”
经过先后数场战役,整个西北太平洋,已经再没有任何敢于公开违忤俞国振的力量存在了。从倭国到琉球到大员到吕宋再到满喇加,虎卫浴血而战,为华夏族裔的未来开疆拓土,这些将士,理当升衔提职。而越发大的摊子,也需要更多的将士去守卫他,扩军之举,势在必行。
但以新襄一百二十万左右的人力,能支持扩军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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