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智这一次游历,与许多新交故友品评天下人物,对俞国振相当推崇,甚至有“二十年内实学第一,二十年后玄扈第二”称之,认为俞国振在实学一道上是近二十年来最杰出的人物,再有二十年甚至能象号称玄扈先生的徐光启一般,成为实学的一代宗师。

    这种赞誉听到张溥、陈子龙耳中,自然起了与俞国振结交之心,可听到心高气傲却屡试不第的冒襄耳中,则未免有些吃味;至于孙临,他是方以智妹夫,为人豪爽,好讲兵谈武,精于箭术,却从来没有施展所长的机会,对于能带领家仆杀贼的俞国振,也可是既羡且妒。因此,在方以智好友当中,这两人是对俞国振最不以为然的。

    “他如何能与我比,我文武精通……我说密之贤弟,你与他结识时间又不长,如何知道他有这般本领?”

    两人说话间,船已经靠到了小码头,孙临抢先一步跳上码头,见他这般急切,方以智笑道:“嘴巴上不服气,你心里只怕比我还急着要见到国振吧!”

    “那是自然,我迫不及待要将他的真面目揭穿出来,让密之你心服口服!”

    他们一边斗嘴,一边就要向别院行去,但小码头上执着缨枪的那伙少年却上前一步:“尊客请稍候,待院中来人接应再走。”

    方以智愕然,他记得说话的这个少年自己见过,他应该认识自己:“你……莫非不认识我?”

    “小人见过方先生,小官人与方先生是至交好友。”那少年陪着笑,却没有让开道路:“只是巡检司军法森严,若是小人就这般放了尊客过去,少不得要吃鞭子……还请方先生垂怜。”

    “哈哈哈哈!”听到这应对,孙临哈哈大笑起来,而方以智脸上则颇有些尴尬了。

    明知道他与俞国振的关系,仍然拦着他不让他靠近别院,这可就是有些不敬了,如果是俞国振吩咐的,那么就只证明一件事情,他方以智将俞国振当朋友,可俞国振却没有把他当朋友!

    他听说了俞国振那个有举人身份的堂叔被任命为襄安巡检的消息,可在家族中代有官宦的方以智眼中,这个区区巡检算什么狗屁官职,若是俞国振因此便骄纵轻狂,那这朋友不交也罢!

    就在他心念猛转之时,孙临却道:“现在我倒觉得,这个俞国振有几分本领,密之贤弟所言似乎非虚呢。”

    这等于是在方以智的伤口上撒盐,让方以智脸色涨了起来。他咳了两声,沉着脸对那少年道:“我与你家小官人交情非同寻常,他必不怪你。”

    “回禀方先生,小官人如今不管纪律奖罚,这些如今都是由别人掌管,小官人只要制好规章即可,至于如何处置,他毫不过问。”那少年苦笑起来:“掌管奖罚的那位不好说话,而且,近来有些事情,不得不如此严厉,请方先生恕罪。”

    “近来有些事情?”方以智并不是真的要为难这个少年,只是要给自己寻个台阶,不至于在孙临面前太过丢了面子,因此接口岔开话题。

    结果那少年又是露出苦笑:“方先生,此事也不能说,稍待片刻,方先生便可问小官人,以小官人和方先生的交情,自然会全盘告知,小人……却是不合适说的。”

    方以智鼻子险些气歪了,而孙临则笑得直跌脚。那个少年伙长愁眉苦脸的模样,让方以智还真不好再去问,好在这时,俞国振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了。

    “国振,你还真将这里弄成了细柳营,我想进你别院都进不了!”见俞国振小跑着出来迎接,方以智的脸色总算恢复如常,又成了翩翩少年佳公子的模样了。

    “哈哈,是小弟的错,没想到密之大哥这个时候会来,前些时曰出了些事情,因此戒备森严了一些。”

    俞国振笑着向方以智拱手,然后目光转到他身侧的孙临面上:“这位兄台卓尔不凡,密之大哥难道不介绍给我认识?”

    “啊,这是我妹婿孙临孙克咸。”

    这又是一个俞国振听说过的名人,他虽然没有对古代名人的盲目崇拜,可这个孙临在原本历史中展露出来的气节,倒还是值得他拱手为礼的。

    “原来是克咸兄,早就听密之大哥提过克咸兄的大名,克咸兄善射,小弟于弓射之道一窍不通,此次克咸兄来了,少不得要向兄台请教射术!”

    射术确实是孙临所傲之技,听到俞国振这样说,他原本对俞国振有的一点芥蒂顿时消失了,他笑道:“我虽身怀射术,却只能射些狡兔獐狐,哪里比得过国振贤弟,做得这许多大事!”

    见他们寒喧得还算投机,孙临也没有未见俞国振时那种愤疾,方以智佯怒道:“国振,有了新人忘旧人,难怪把我拦在小码头上,不让我靠近你这别院!”

    “不瞒密之兄,前几天,有人在别院外设伏袭击小弟,虽然杀了他们三人,擒获一人,但小弟这边也折损了三人。”

    听到这个,方以智的脸色顿时转为肃然:“竟然有这事情……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如果我料想得不差,应该是闻香教余孽。”俞国振压低声音道:“此事关系重大,出我之口,入二兄之耳,千万莫外传。”

    闻香教曾经在山东一带闹出极大的事端,现在还有部分残党在山东、河南和安徽一带活动,事涉谋逆造反,确实关系重大,因此方以智与孙临都是一凛。

    “邪党竟然如此猖獗!”在惊愕了一会之后,方以智勃然大怒:“既然如此,国振,何不报官?”

    “呵呵……请二位随我来。”俞国振避而不谈。

    领着二人进入了别院,拐到西侧那三排住宅之后,有一座读力的小院,小院前两名执缨枪的少年家卫向俞国振行了礼,俞国振又将二人带入其中。这层层守卫如此森严,让二人明白,这里肯定非同一般,当他们进了其中的屋子,发现这屋子里只有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

    “地牢。”俞国振低声道。

    私设地牢自然也是违背大明律的,不过如今俞家有一个襄安巡检司的名头,这就不成问题了。三人下了地牢,便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象是镣铐在响。

    紧接着,他们看到一个铁笼子,这个狭窄的铁笼子里,一个戴着镣铐的人吃力地抬起头来看着众人。而在他身边,高二柱拿着根棍子回头看过来。

    “饶我,饶我……让我睡、让我睡一觉吧!”

    那被关在铁笼子里的人用梦呓一般的声音说道,他看过来的目光发直,火把的光照下,眼睛里都是通红之色。

    “把你的口供再说一遍,我要前后相对,如果有不符之处,你就不要想睡。”俞国振道。

    “是……是……”那人道。

    “姓名。”

    “庞……庞友贵。”

    “哪里人?”

    “曹州。”

    “今年多大?”

    “不……不记得……”

    “谁人派你来的?”

    “我……我……会主……他叫范震,他死了……”那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不停地下啄,仿佛随时都会睡着一般。就在这时,高二柱手中的棍子塞进了铁笼中,猛地捅了他下身,他浑身激淋,眼睛睁大了些,可那倦意却依然很明显。

    “杀了我,求你们,杀我吧!”

    “回答问题,范震是什么的会主?”在那庞友贵的耳中,俞国振的声音冷酷平静,象是从地狱之中吹出的阴风,让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彻底崩溃。

    ――――――――感谢分割线――――――――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72728 72729 72730 72731 72732 72733 72734 72735 72736 72737 72738 72739 72740 72741 72742 72743 72744 72745 72746 72747 72748 72749 72750 72751 72752 72753 72754 72755 72756 72757 72758 72759 72760 72761 72762 72763 72764 72765 72766 72767 72768 72769 72770 72771 72772 72773 72774 72775 72776 72777 72778 72779 72780 72781 72782 72783 72784 72785 72786 72787 72788 72789 72790 72791 72792 72793 72794 72795 72796 72797 72798 72799 72800 72801 72802 72803 72804 72805 72806 72807 72808 72809 72810 72811 72812 72813 72814 72815 72816 72817 72818 72819 72820 72821 72822 72823 72824 72825 72826 72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