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将军所言甚是,如今正是找出崇祯的时候,等吾皇正式登基,女人还不要什么样的都有!”这一次牛金星也赞成了李岩。

    李自成嘿然一笑:“好,两位兄弟……爱卿说的有理,便与我一起去找找崇祯皇帝,他若没有死,我也要封他个大大的官儿!”

    他们向着皇宫涌了过去,李自成嘴上说是要将崇祯找出来,但在保定开了坏军纪的头之后,现在哪里还约束得住将士们。那些将士纷纷涌入,一个个往紫禁城的屋子里钻去,想在那些宫女的胸前胯下寻找崇祯,一时之间,皇宫内乌烟瘴气,到处都是哭嚎与银笑之声!

    李岩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绝对没有料到,自己在汉中山里见到的那位心怀天下、感念百姓的大英雄大豪杰,自己一手结合了新襄的兵法练出的将士,竟然变得这么快!

    堕落永远比进步来得更迅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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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三、千骑虎贲别帝乡(三)

    “这……这是哪里?”

    辘辘的车声中,崇祯醒了。感受到自己身体在轻微摇晃,他最初还以为自己是在皇宫的肩舆之上,但紧接着,他就知道,自己是在路上。

    逃亡的路上,而且逃向不知道什么方向的路上。

    “陛下,方才田将军说了,马上就要到通州。”

    周皇后扶着崇祯坐了起来,崇祯起身看了看四周,他们在一个狭窄的车厢之内方才他正枕着周皇后的腿睡着。

    身下的座位倒是垫了厚厚的棉垫,身上也有棉被,因此并不算冷。崇祯摸了摸后脖子,那里还隐隐有些疼痛,他掀起窗布,向外看去。

    外边是枯黄的田野。

    崇祯自幼生长在宫中,从未出过远门,对他来说,外边的东西既陌生又恐惧。他看着那灰扑扑的原野,还有远处同样灰扑扑的山峦影子:这些,就是他的江山么?

    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南唐后主李煜的这句名词不知为何,在这时浮现在他脑中,他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振作一些:自己才不是李煜那般昏主,自己……就在这时,他看到路边呆呆愣愣望着车队的百姓。

    这是一个乞丐,拿着破碗的手在寒风中颤抖,身上的衣裳褴褛不堪,已经不足以抵挡呼啸的北风。他的脸上布满了裂纹,眼睛浮肿,象是被人打过一般。

    这就是他的百姓。

    呆呆地看着这个百姓瞬间被车队拉在后方,崇祯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陛下醒了?”护卫在车旁的虎卫看到他伸出头,便向田伯光报告了,田伯光驱马赶上来,在马上行了一个礼,仿佛一掌砍昏崇祯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崇祯抬眼看着田伯光,心中百感交集。

    除了忌惮、疑虑之外,他心里多少还有些轻松感。他是被打昏后带出京城的,这样,他离开京城并非本意,而是臣下无礼。

    “有劳将军了,此次去见着南海伯,朕定然会让他重重赏你。”他点头道。

    这个人是俞国振的亲信,自己用名爵想打动他很难,只能徐徐相图。

    “陛下错了,我们来救陛下一家,不是为了什么赏赐。”田伯光愉快地笑了起来,到现在还未损一人,这让他心情非常高兴:“我们官人……哦,就是你所说的南海伯说了,救陛下不致死于京师,至少有三点理由。”

    “哦,愿闻其详。”

    “其一,太祖皇帝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令我华夏衣冠再继,他有功于华夏。”

    这个理由,让崇祯甚为感慨,从他对俞国振的了解来看,是真心的。俞国振从办《风暴集》与《民生杂纪》开始,就非常重视华夷之辨,曾经不只一次亲自撰文,表达当初太祖皇帝光复汉家的功绩可与大禹治水、祖龙一统相提并论。当时还有儒生说将太祖与秦始皇这暴君放在一起,是诬蔑皇祖,要朝廷治俞国振之罪,被崇祯压制下来。

    “原来还是托了祖宗之福。”他心中暗暗想。

    “其二,陛下你登基以来勤政节俭,虽无功绩于天下,却也有苦劳,即使是失国,也非陛下失德所致,时势使然。若陛下生在成祖之后,比之汉文汉景,绝无逊色。故此,陛下不当横死。”

    “原来我还是有些……当真该谢谢南海伯对我的夸赞了。”

    崇祯话语里有些很浓的讥意,不过他心里却产生了极大的共鸣。国势到了这个地步,不是他这个皇帝当得不好,而全是别人的错!

    知道崇祯误会了俞国振的意思,田伯光也懒得解释,也又道:“其三,想来陛下也不甘心,想要看看那些真正将国势弄成如今模样之人的下场吧。宗室、士绅、将门、胥吏,他们盘根错节,再加上依附于此的太监、豪商,各路帮派人物,这些人当为华夏之倾颓负责,而让陛下看到这些人承担后果的那一天,也是我们官人的一个心愿。”

    这个理由,让崇祯觉得满头雾水,过了会儿,他自觉明白了:“原来南海伯是要学曹艹故伎,挟天子以令诸侯?”

    “倒是有人提这个建议,但被南海伯否决了。陛下放心,太子等三位王子,都在后边的那辆车上,若是陛下想见他们,我可以让他们上来。”

    田伯光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意思,可崇祯不笨,顿时明白,若只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年幼的太子,要比他这个当了十五年皇帝的成年人好掌控得多!

    “唉……”

    崇祯正想放下帘子,就在这时,郑芝凤驱马挤了过来,在马上激动地向他行礼:“臣郑芝凤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请恕臣甲胄在身无法行礼!”

    崇祯看到他明显与虎卫不同的衣裳,愣了愣,然后又注意到周围象他这样穿着与虎卫不同衣裳的还有二十余人,他心中一动:“卿家名为郑芝凤……是何出身?”

    “臣是崇祯十三年的武进士,臣兄乃前总兵郑芝龙,这年轻的乃臣侄,崇祯十一年中了秀才的郑森。”

    “南安郑氏?”崇祯听了极度吃惊,他看了一眼田伯光,又看了看郑芝凤。

    他是知道俞国振与郑家的恩怨的,正是郑家的覆灭,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制住俞国振。拥有东方海上最强大力量的俞国振,已经处在进可攻退可守的不败之地,他再施压只能遭到俞国振的报复,所以他不得不与俞国振妥协,放任俞国振大量地吸收移民和倾销产品。

    这么说来,郑芝龙与郑森和俞国振有如此深仇,为何还会凑到一块?

    “臣家与南海伯有私仇,护驾乃是国事,臣不敢因私仇坏国事。”郑芝凤激动地道:“能亲睹陛下圣颜,臣此生不虚了!”

    “啊……朕有……南海伯和你这般忠心国事的肱股之臣,朕也是此生不虚了。”崇祯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道:“朕命你为总兵,随驾护卫,途中一切从简,卿勿见怪。”

    “臣不敢,臣必粉身碎骨以报陛下之恩!”郑芝凤道。

    田伯光只是嘴角噙着笑,看着这一幕,在他眼中,这一幕有些滑稽可笑。

    崇祯和郑芝凤,可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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