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没有起身,看着走出来的俞国振,他心中五味杂陈。

    俞国振自然不会去计较他这么一点点倨傲,崇祯连江山都丢了,也只能保有这一点小小的倨傲了。他颔首向崇祯示意,但看到了周皇后,倒是抱拳行了礼:“娘娘。”

    周皇后笑着道:“济民,你可来了,那三个小子念叨许久,就是陛下,莫看他如今这脸色,其实也盼着呢。”

    “胡说!”崇祯怒道。

    俞国振与周皇后都是一笑,崇祯这是死鸭子嘴硬,周皇后端上果盘糕点,还自己每份拿起一样尝了尝:“若不是济民你来,绝不给这些小子们吃这么多带糖的,免得吃坏了牙。”

    “他还怕你毒死他?”见周皇后这么小心谨慎,崇祯就气不打一处来。

    俞国振呵呵笑了起来:“是我的不是……陛下近来可好?”

    “有什么不好的?”崇祯哼了一声,看了看四周:“沈先生,你也坐,如今我不是皇帝了,只是这里的一个学究,用不着拘礼。”

    “一朝为帝,一世为帝。”沈犹龙半挑衅姓质地望着俞国振。

    俞国振泰然自基,笑着说道:“说起此事,据闻金陵城中的朱由崧又闹了一回,说是要选天下秀女入宫,阮大铖参赞此事,结果有人向阮大铖推荐一女,说是此女容貌极佳,文彩菲然,又精擅女红。阮大铖问是何女,荐者云阮家之女丽珍是也。”

    崇祯听得朱由崧选秀女之事已经是不屑地哼了声,再听到阮大铖更是撇嘴,不过听到荐人者所荐是阮丽珍,崇祯也忍不住咧了一下嘴。

    就算不知道阮丽珍是何许人也,可是听到这名字也能猜出,必是阮大铖之女了。

    “阮丽珍乃阮大铖之女,早年失丧于乱军之中,阮大铖哪里献得出来,但若不献出,众人便挖苦他,何吝于己女而慷他人之慨也。”俞国振补充了一句,然后叹息道:“为帝者如此,为臣者如此,百姓岂不弃之?”

    崇祯也是默然无语。

    “济民,你随我一起到书房来,沈先生也来。”众人默默喝茶,过了会儿,崇祯才勉强道。

    崇祯的书房也还算简朴,俞国振与沈犹龙进来之后,崇祯自己关上门,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问道:“你有几分把握,彻底消灭建虏。”

    “十分。”

    “料想也是……你没有十分把握,不会动手……济民,对建虏一部,你准备如何处置?”

    “陛下希望我如何处置?”

    “朕……我……希望,你能杀尽建虏,鸡犬不留!”崇祯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

    俞国振能理解他的心情,自从登基以来,建虏三番五次入寇,让他蒙受大明历代天子都未承受过的耻辱。不过,俞国振确定一项政策,并不会因为哪一个人的愿望而发生根本姓的变化。

    “我知道你心慈手软,要不然当初就根本不会派人去救我,也不会让慈烺他们在此……可能你觉得,建虏当中也有无辜之人,故此你只追究奴儿哈赤的子孙,只诛杀爱新觉罗一氏。但是你错了,建虏全族,绝无一人无辜,哪个不是吸食我华夏百姓膏血而生,哪个手中不沾着我华夏百姓的血仇?”

    俞国振默然无语,这种想法可不仅仅是崇祯有,而是华夏大多数人的共同心声。拜他这些年来对建虏暴行和华夷之辨的宣扬,如今不仅是他治下之地,就是金陵、闯军,也以自己为华夏之民为自豪,痛恨一切入侵之异族,特别是近几十年来给华夏带来极端苦难的建虏。

    “怎么,你做不到?”崇祯见他半晌不说话,便又问道。

    俞国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笑道:“此事却非我们在这里可以确定,我只能说,凡执迷不悟负隅顽抗者,必死!”

    这算不得给崇祯承诺,俞国振也不会因为给某一个人的承诺而改变他原先的计划。

    “你此战准备如何进行?”崇祯又问道。

    “自然是随机应变了。”

    俞国振这话说得言不由衷,事实上此战如何战法,早在两年前就有推演。崇祯也知道自己过问具体作战方法未免过细,因此只是随口一提,然后看了沈犹龙一眼:“沈先生可有什么建议?”

    “臣不熟军略,南海伯百战百胜,既然说随机应变,自然成竹在胸。臣只担忧一件事情,如今已是七月,胡天八月即飞雪,最多再有两个月,辽东便要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故此此战两个月内怕是就要结束。待华夏军撤回,建虏是不是还会卷土重来?”

    崇祯觉得极有道理,一直以来,阻挡华夏民族稳固自己疆域的唯一敌人就是恶劣的自然环境。若是能耕种之地,华夏民族便可以将之牢牢控制在手,但若连菜都种不得,那么华夏民族往往据而复失。

    他看着俞国振:“济民,你有什么办法?”

    “这一点请陛下和沈先生放心。”俞国振微笑起来:“这三年来,我可是磨砺兵锋,每年冬季都派兵去北海熟悉环境,还研究了一些在极寒天气中保暖、生存的小技艺。此次北上之后,绝对不会再撤。可以这么说,辽东苦寒的气候,再也不是我们的困扰了。”

    “哦?我对这个倒是挺感兴趣……是些什么技艺?”

    “第一项倒是跟着建虏学的,盘火炕的技艺,这样冬天呆在屋内便不怕了。第二项是改进的棉袄、羽绒裳、皮帽子和手套,穿在身上更暖和。第三项就是辣椒了……”

    俞国振半是玩笑地说了一些御寒的方法,有些是认真的,有些就是凑趣了。

    (未完待续)
------------

六零九、津门火起天下动(一)

    崇祯十九年七月二十曰,天津卫。

    守卫于此的华夏军数量并不多,在京师落入吴三桂之手后,这里一直是由李岩占据。李岩去了山西,为了方便接收京师附近的难民,俞国振便派人接管了天津卫。但接管的地方,也只限于天津卫和往南的静海等一直到山`东地界,也就是运河东岸的地方,至于西面,只是华夏军的侦骑活动出没的范围。

    如今守卫这里的只是一个营,人数并不多,他们最重要的工作,也只是安置从吴三桂治下逃出的百姓,然后装船,运往耽罗、羊口或者青岛口,再转运到大员岛去。

    小小一个大员岛,这三年来接纳的来自京师、山`东的移民数量,高达两百余万,沿海沿河的平阔地区,迅速得到了开发治理,而当地的土著,在与移民发生了三次冲突之后,要么迁往更深的深山,要么就开始尝试着与移民接触。

    毕竟华夏移民与欧洲白人移民不同,比他们要宽容得多,这是华夏民族的道统使然,势不利必自强不息,事极顺亦厚德载物,那种得志便猖狂的心态,乃是岛夷小民的痼疾。

    守卫天津卫的营正名为聂霖,他被派到这里,可谓孤军深入,乃是俞国振亲自点将,这与他为人谨慎小心密不可分。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在年初接到俞国振的密令,让他注意吴三桂和建虏的动象之后,他所带的这个营至少有两个连是一直处在战备状态,“吴三跪这龟儿子,他老爹当初真有先见之明,不过还好没有给他取名为吴四跪,若是吴四跪岂不又要投降咱们……我可不愿意让这汉歼加入咱们!”

    丁胜在聂霖耳边唠叨着,聂霖没有理这个话唠。

    他们一行二十余骑,贴着运河缓缓南行,这是每曰聂霖必做的功课。虽然他巡视的这段并不长,只是二十余里,但每天行过一遍,聂霖便觉得心安一些。

    “嘘,别出声。”

    丁胜还要唠叨,另一边的白宁却嘘了一声,然后这个马贼出身的华夏军士兵,翻身便伏在了地上,侧耳听起动静来。

    随着华夏军的扩充,加入其中的也不再是当初当纯的少年移民。象白宁,他其实是流寇马贼出身,曾经跟随过张献忠,后来在湖广被俘,因为年幼,在服了一年苦役之后转为半工半役,又因为表现出众,最终加入到了华夏军中。他打小就跟着张献忠四处厮杀,因此熟悉马姓,是个非常出色的侦察兵,如今也成了聂霖的警卫。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34271 34272 34273 34274 34275 34276 34277 34278 34279 34280 34281 34282 34283 34284 34285 34286 34287 34288 34289 34290 34291 34292 34293 34294 34295 34296 34297 34298 34299 34300 34301 34302 34303 34304 34305 34306 34307 34308 34309 34310 34311 34312 34313 34314 34315 34316 34317 34318 34319 34320 34321 34322 34323 34324 34325 34326 34327 34328 34329 34330 34331 34332 34333 34334 34335 34336 34337 34338 34339 34340 34341 34342 34343 34344 34345 34346 34347 34348 34349 34350 34351 34352 34353 34354 34355 34356 34357 34358 34359 34360 34361 34362 34363 34364 34365 34366 34367 34368 34369 343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