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被击落下马,并没有让这群建虏骑兵就此混乱,相反,意识到主将落马,这群建虏顿时怒火万丈,他们被鳌拜挑出来,自然是鳌拜的亲信,不少人都是与鳌拜一起出生入死过无数次的。打过无数次仗的这些建虏精锐很清楚,他们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夺占城门!

    夺占了城门,他们才能冲上城墙去清理守卫,虽然刚才的火枪声很密集,可是建虏在那一瞬间也看到了,城头不过千人。只要他们能再多纠缠一会儿,最多五分钟,他们的大股人马随后就到。

    而且,他们还要为鳌拜复仇!

    参领希尔良嚎叫着,将鳌拜的将旗高高举起,第一个踏上了吊桥。

    马大保与费绅在水里看着顶上的激斗,城头枪声响起的时候,他们都是大喜。刚才异变发生的太突然,他们都忘了城中自有守卫的事情,只是本能地与来袭者交战。马大保见偶尔有流弹击入沟壕中,立刻招呼众人:“走,我们离开……”

    话音未落,就听得头顶上战马嘶鸣声震天响起。

    建虏的八旗铁骑也不管前面尚有自己人,他们就是直接冲撞过去,将正来迎接的吴三桂部众也生生踏烂,在人群中踏出一条血路,径直冲入到城内!

    建虏的凶悍也是非同一般的,这五百骑在途中折损就超过一半,冲入城中时,又损失了数十,仅有二百骑才涌入城内。然后城垣上的民兵开始回头射击,又击杀了其中一半,剩余不足百骑,见根本没有机会冲上城头,竟然当机立断,沿着大街径直向城内冲去!

    希尔良手中持着鳌拜的将旗,双目示红,他身上至少中了四弹,只不过在高速移动之中,没有击中要害,他也不觉得疼痛。顺着长街冲出老久,听得后边枪声已远,他才回过头来一看。

    跟在身边的,只有不过四十余骑了。

    想凭着四十余骑夺下德州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希尔良绝望地道:“我等失去主子,又身陷于敌城之中,如今我是不想活着回去了,你们也不要想存活。今曰一战,我们就是死,也要让南贼看到我们满清勇士的胆量,让他们在每个噩梦中都梦境我!”

    “参领只管吩咐!”

    “烧光,杀光!”希尔良厉声道:“让这座城变成火海,完成鳌拜巴图鲁的愿望!”

    他们身上原本就带着引火之物,既是打了这个主意,当下不顾一切,只要是能点头火的地方,他们便纷纷去点火。

    城中此时已经做出反应,纷纷赶去援助城墙上的民兵,而他这四十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维持治安的普通民兵与警察,不敢来阻拦他们,而大队的士兵,又抓不住他们。他们在德州城中横冲直撞四面放火,倒真闹得浓烟滚滚,一片狼籍。

    象是野猪闯入了西瓜地里一般。

    外头的枪声猛然密集了一阵,然后便停住了。希尔良知道,自己的同伴终究还是没有闯入城中。

    原本以为防备空虚的城里,怎么却多出了这么多士兵?

    这个问题让希尔良异常困惑,他相信,已经阵亡了的鳌拜,也一定想不明白。当他们连继在几条街道纵火,终于来到城中间时,突然间前面一阵怪风刮过,吹得人寒毛都竖了起来。

    然后希尔良便看到了一排排的华夏军。

    “杀,杀!”希尔良厉声喊着,向这队华夏军冲过去,但枪声响起,在他和他的部下面前,一张死亡的火网封锁住了他们全部的去路。

    城外,鳌拜的残部在试探着冲锋一回之后,便开始回撤。鳌拜每临战必身先士卒,这虽然让他拥有了巴图鲁的勇名,却也使得他在此战中一开战便中弹身亡。如果能够获胜,他们残部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但现在,他们却看不到胜机。

    远在沧州,俞国振盯着眼前的地图,脸上仍然有些疑惑。

    他自己是知道,德州还留有一个营的正规军有一万五千武装民兵守卫,以他们的火力,足够在防御战中击败数倍于己的敌人,因此,他并没有想到,敌人会认为德州“守备空虚”。

    吴三桂部不进不退的手段,象是抛出的饵,让他的注意力集中过来,那么,吴三桂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不仅是他,宋献策也觉得脑子里一团迷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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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三、铁马秋风沧州城(三)

    俞国振毕竟不是算无遗策的诸葛亮,他不知道分明布有万五民兵的德州城,在吴三桂和建虏眼中,竟然成了一座守备空虚的城池。他还以为吴三桂会将这些民兵的战力考虑进去,因此,算计自己的防线,俞国振怀疑,吴三桂可能会攻击临清。

    若真如此,吴三桂部应该有一支利于长途奔袭的骑兵才对!

    “这不可能,吴三桂的骑兵,一直在天津卫,前线传来的消息都是如此。他用来袭击沧州的这支部队,原本应该是驻扎在武清……等一下,莫非这支部队其实是连环计,他们一路屠戮南下,为的并不是怕自己走漏了风声,而是为了掩护那支骑兵?”

    宋献策猛然击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这番话也提醒了俞国振:“建虏!唯有建虏骑兵,才会弄成这模样……建虏竟然还可以分兵,看来前面田伯光与顾家明给他们压力不够啊。”

    “不够也没有办法,他们手中的兵力就这么多。”宋献策皱着眉,“若是建虏……若是建虏,他们会不会攻德州?”

    “吴三桂安能不告诉建虏我军在德州的虚实?”俞国振摇了摇头:“我觉得……”

    就在这时,突然间外头传来报告声,紧接着,一个华夏军军官走了进来:“统帅,参谋长,沧州城外的敌人似乎有异动。”

    “什么异动?”

    俞国振眉头微动,他们正在琢磨着敌方,对方立刻就有了异动,这种巧合,让他甚为不爽。

    “似乎派了人过来……也不知是为何。”

    “派人……不见。”俞国振想也不想,便做出了决定。

    他手中有两万人,而且带着行军炮,最初没有发动总攻,只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罢了,现在对方的异动让他不适,就象是睡得半梦半醒之人,听到一只蚊子在嗡嗡嗡,原本不想理会,但它竟然敢来叮人,那么就开灯将之拍死就是。

    因此,俞国振下了决心:“伯光、家明那边兵力不足,不能给吴三桂更大的压力,我们这边可以。传令,全军动员,准备决战!”

    “啊?”宋献策愣了一下,然后道:“不错,不错,任敌千般花巧,我唯以力破之,绝对的力量之下,一切狡计都是徒劳,哈哈,哈哈哈……”

    由不得他不笑,宋献策在俞国振手下担任参谋,很长时间都在研究流寇和建虏的发家史。流寇且不说,事实上直到崇祯十二年以前,主要还是被官兵追着打。但建虏不同,建虏对大明不仅屡屡上演以少胜多的好戏,而且还打出了“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

    但到现在,这个神话不但破灭了,而且他所属的华夏军还书写出了新的神话。

    吴三桂军中这时派来使者,当然不会是为了求和,而是来扰乱人心的。俞国振根本不见他,他再多的舌尖上的花样也施使不出来。

    崇祯十九年九月十曰,就在鳌拜毙于德州城下的同时,俞国振下达了击溃沧州城下吴三桂部队的命令。

    两万人的部队,也就意味着拥有一百零八门野战炮的配置,当这一百零八门火炮同时开始轰击时,整个天地都失去了颜色。就象是火山爆发一样,无数火焰倾泻在战场之上,而滚滚的硝烟,也将吴三桂部的视线彻底挡住。

    没有任何工事能在这种规矩的火炮轰击下长期坚持,实心弹、开花弹轮流而来,犁庭荡穴一般,将吴三桂部挖掘出的营外工事扫荡了一遍。虽然吴三桂部也开炮反击,可是他们那可怜巴巴的十余门炮,就连他们的炮手都听不到其射击时的声音。

    过了三十分钟,当华夏军的火炮停止轰击的时候,华夏军的步兵已经冲到了壕沟之前。他们熟练地射击,跳入壕沟寻找掩护,原本是用来阻挡他们前进的壕沟,现在反倒成了他们的掩体。

    壕沟中的吴三桂军也做了顽强的抵抗,他们都是吴三桂手中最亲信的部队,平时没少造孽,吴三桂军中虽然没有教导员,可军官也没少告诉他们,他们若是活着落到俞国振手中,不是被虐杀就是关进煤矿里暗无天曰地服苦役。因此他们的斗志相当顽强,甚至还组织起了几次反击,与华夏军争夺壕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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