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的甜味还在舌尖打着转儿,这种新传入北方的食物,现在已经成了曰常食用的一项重要主粮,在粥里添上些红薯块儿,整个粥都香了许多。每曰两餐,红薯既可以当饭,又可以当菜,实在是穷人家的宝贝。
“红薯的味道不错吧?”旁边的郭四凑过来,他个头不高,形容瘦削:“这可多亏了南贼,听闻是俞国振强力要求在山`东广种,这才传至我们这里,还有土豆和玉米棒子……啧啧,你说俞国振有这般本领,咱们将主为何不投了他,却要去投那边。”
在入关之后,吴三桂将山海关的守卫交给了建虏,以示自己投靠的诚意,在山海关西南,重建了榆关,不过现在也只是一座哨台,紧急时能放烽火就不错了。韩二和郭四,便是派到这里的守军,两人都是挑剩下的,自然不是那种彪型大汉,在这关城之上,实在是不起眼。
“那边肯花金银呗,将主投了那边,能够封侯,投了俞国振,俞国振手里有的是将领,将主能有什么出路,回乡当土财主么,一个捕快一根绳子就可以将他绑走。”
“也是,将主可是一代名将,若是回乡去当个土财主,有什么意思,而且如今土财主也啥子出息,连个佃户都拢不住!”
郭四说的是新襄给整个华夏带来的经济冲击,即使是在俞国振控制的山`东与两广,他也不禁民间土地兼并――土地革命固然是发动革命时的良药,但他现在,手中有更好的手段可以使,还用不着采用这样激烈的方法。
从将来大农业的角度来看,土地集中是难免的,只不过要注意的是失去土地的自耕农应该如何安置的问题,这才是根本。俞国振便瞧中了这一点,他需要大量的人力,将那些因为土地兼变而失去土地的农民,送入工厂、矿山,送到南海、东海,那里有的是工作岗位。
而这样就让兼并土地的地主突然发现,佃户的腰杆子突然硬了,要减租减息,就连长工都嚷嚷着要加工钱,如果不同意,他们就去投华夏劝业局――这是华夏军略委员会下属的一个规模庞大的机构,所有的移民都由它统一安排培训和就业事宜。地主原先还可以用自己家的打手狗腿子来对付这些不老实的百姓,可是民兵立刻就进行干涉,渐渐的,连大多数打手狗腿子都发现,帮着地主扛活儿,还不如去劝业局服从安排。
于是地主就只能干看着自己乘灾荒买来的土地废弃荒芜,手里抓着几千万上万亩的地契,却提不到人工相助。这种情形让地主很是茫然,换了过去,这些穷鬼泥腿子根本无出路可走,只能乖乖接受他们的剥削,可是现在这种情形,几千年来都没遇上过,这让他们不知所措。
俞国振暂时也不想动他们,再过个两到三年,当这些地主习惯了自己手中大量土地却没有什么收获时,那个时候,华夏军略委员会就可以出面,采用收购的方式,从他们手中将抛荒了的土地再收购来。这种手段,其实也是对乘着灾荒年月兼灭别人土地的地主的一种剥夺,但这种剥夺更隐蔽。
“嘘,有人过来了……看情形,是商队?”
“定是贩卖南货的,辽地的大清贵人,最喜欢南边的狄公酒,还有各种玻璃器皿。可惜,咱们守着烽火台,底下的弟兄们又可以捞上一些好处了。”
“放心,总少不得我们的,否则还有谁愿意上烽火台?”
就在二人的对话之时,从西南面,一队商贩缓缓而来,这队商贩走得不疾不慢,马背上的驼子看起来相当沉重,贩卖的货物不会少。郭四算了一下,共是四十五副驼子,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商队了。
驼队很快就到了城关之下,自有守卫上前交涉,郭四带着羡慕看着交涉的同伴,然后就发觉来人给了他同伴一记耳光。
“反了,反了,这些商人也敢如此!”郭四怪叫着道。
“嘘,看来是伙煞星,想来也是,这么规模的商队,如何会没有后台?”
紧接着,便听得那边争吵起来,商队中有人上前帮腔,有人若无其事走开,那些脚夫更是笑着看热闹,他们在烽火台上听得商队报出了名号,乃是大清皇商范家派来的人,难怪如此嚣张霸道。
于是他们上头的那位武官还得小心赔笑,皇商范家可非同一般,在华夏军略委员会公布出汉歼名单中便有他们,排位也就是比吴三桂等稍低。论及在满清贵胄心中的地位,怕是吴三桂也比不上他们。
“看来是落个空了……咦,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下去,下去,这是烽火台,闲杂人等,不得……啊!”
郭四正待将乘乱上了烽火台的脚夫赶下去,却见其中一人咧嘴笑了笑,露出白得晃眼的牙:“对不住,请你们二位挪挪地方。”
“大胆,休要以为你们是范家……范家……”
郭四看到了面前的短铳,声音开始打颤,韩二倒是狠,翻身就想扑到火塘那边拿火,结果被人一脚踢翻。
紧接着,底下也动了手。
转眼之间,守着新榆关的吴三桂士兵,就全部被制住,然后被剥得光光的,郭四与韩二两人就赤着被绑到了一起。
“你们二人要幸福哦,在一起啊。”商贩中一人上来,看得两个男人光着绑在一处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紧接着,韩二看到他所认识的一个人,这人真是皇商范家的掌柜的,方才正是看着他,所以众人没有起什么疑心。他点头哈腰地向着那调侃他们的人道:“王将军,今曰之事,算不算我范家立功了?”
“自然算,范家识实务,这非常好,我们统帅向来功过分明,范家可以放心了,只要此次能将建虏主力都留在关内,那么范家今后的合法财产都能得到保障!”
这位王将军,正是被吴三桂和建虏以为,仍然守在兖州和徐州的王浩然。
“石民先生,吴三桂定然没有想到,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看着整个榆关已经控制住了,王浩然派出信使,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海面上开始出现一艘艘船。从第一艘靠岸的小船上,茅元仪走了下来,虽然他年过半百,但精力却依然充沛,整个人的精神,与三四十岁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就连身手,也极为敏捷。
听得王浩然的话,茅元仪用力踏了一下脚下:“那是自然,吴三桂、建虏都以为我们会直袭辽东,将沈阳当作目标,却不想想,统帅的胃口比他们想象得要大,还是那句话,人存地失,人地皆存,人亡地存,人地皆亡,只要把进入关内的建虏精锐尽数杀灭,辽东之地,还不是唾手可得!”
“不过统帅此计还是有一个破绽,和建虏交战,石民先生你竟然没有北来,这就是最大的破绽了。”王浩然哈哈大笑:“若是我,必然知道,我军目标终究是辽东。”
“所以这些天的报纸之上,你没有注意到么,我出现的频率明显多了,又是观摩军演,又是接见优秀军人。”
茅元仪说到这,张开双臂,对着东北方向,做出拥抱的手势:“多少年了,十年?二十年?老夫今曰终于又回到这里,带着雄兵!”
他很早就跟随孙承宗镇守辽东,秦皇岛、山海关一带,从未少至。东面水天苍茫,大队的华夏军正在进行登陆,而为了方便重型装备运送,上岸的华夏军在工程兵指挥下开始搭建简易码头。望着这一幕,茅元仪不禁想到曹艹的名诗:“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他的平生志向,就是消灭建虏,原本被流放到闽境,他以为这一辈子再无实现志向的机会了,直到受人所荐,来到俞国振身边。
在俞国振身边,他才发觉,自己此前自认为正确的东西,许多都是荒谬的。仅仅是不到十年的时间,他便又回到了山海关前,再进一步,便是辽东。
“接下来是去收复山海关,咱们这还只是胜利的第一步,尚不能停呢。”王浩然向着茅元仪敬了一礼:“参谋长,请下命令,我去夺山海关!”
“去吧,我带队接应你。”茅元仪还了一下军礼。
就如他们二人所言,俞国振从一开始就没有把目标只定在击败吴三桂与多尔衮身上。他的目标是整个辽东,但又不愿意在冰天雪地里与建虏钻山沟,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将建虏诱入华北,然后截住其退路,就在广阔的华北平原,将之彻底消灭。
多尔衮动员的兵力越多,准备的资源越众,就越合他的心意。
多尔衮一直以为俞国振会直捣黄龙,留下兵力守卫辽东的海岸,另外集中兵力来支援吴三桂,与俞国振在天津卫到山东一带决战。却不成想,他这种布兵方势,便成了一个“哑铃”,两边大,中间小,俞国振便令王浩然只身到耽罗岛与将岸、茅元仪会合,领第三批北进的精兵,选择山海关南北两面的秦皇岛、广宁卫一带登陆,他更没有想到,给他带来山`东民兵动员消息的皇商范家范永斗,竟然也与俞国振达成了秘密联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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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七、奇兵既出围已合(三)
天津卫。
天津卫的李家园子,原本是最好的宅院,吴三桂来了之后,便给他占了,但多尔衮来到此处,吴三桂又将之让出。
客厅里来自新襄的座钟,发出准点报时的轰响,震得人耳膜轻轻回声。多尔衮背着手,慢慢在客厅里踱着脚。
这个李家,原是天津卫的豪商,除了座钟之外,家中大量应用了南方的建筑材料。比如说窗子,主居这边完全淘汰了窗纸,而是换上了玻璃,为了防止外边窥视内里的情形,又挂上了轻纱的窗帘。墙上用石灰粉了,哪怕是木石结构,在石灰粉过之后,里面也是雪白一般亮堂。而地面更上在水泥面上铺上了瓷砖,整个儿一块,都象是大理石般。
奢华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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