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坐下了,却还只是坐小半边屁股,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多尔衮看了笑道:“镇南侯……嗯,很快就是镇南公了,在本王面前,用不着这般小心谨慎,本王难道还容不下你犯些小错么?”
这言下之意,就是将鳌拜死的事情,轻轻揭过去了。吴三桂悄悄松了口气,谀笑道:“陛下包容四海,那是人君气度,微臣谨慎小心,则是臣子本分。”
“你倒是会说话……现在战局稳下来了,你觉得,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多尔衮的话里有考较之意。
“如今局势大好,田伯光、顾家明三万余人被围,俞国振只能调用武装民兵来救。虽然武装民兵也不逊于精锐,但是装备与正式的华夏军相比,毕竟有差距。况且,我们层层设防,迟滞其行动,俞国振动员集结就要时间,行军需要时间,突破我们层层阻拦又要时间,他至少需要十天,才能抵达战场。只要我们不断施加压力,再有三天,便可消耗掉所围南贼的弹药,那时他们是死是活,全凭陛下心意了。”
称多尔衮陛下,多少有些僭越,但是多尔衮甘之若饴。他点了点头,不过对吴三桂的应答并不满意:“只有这些?若只有这些,看来中原之地就不能封赏与你了。”
“呃,如今唯一担忧者,便是包围住的南贼孤注一掷。若是他们全力向东突围,到了海边,有南贼水师接应,怕是……功败垂成啊。”吴三桂听到这,又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这倒也是,如今运河河道被断,我在运河西岸布有重兵,南面又被我军精锐堵住,若我是南贼,也会向东而去,到了海边……以镇南侯所见,应该如何应对?”
多尔衮闻言连连称是,这也是他所担心的事情。
“以微臣愚见……”
吴三桂是汉臣,汉臣不经特许,这个时候是不向建虏称“奴才”的。他对此早有准备,因此正待侃侃而谈,突然间,外头一阵大乱,紧接着,一个声音狂呼:“睿王,睿王,我要见睿王!”
“怎么回事?”多尔衮皱起了眉:“这是尼堪的声音,他不是在后方筹送粮草么?糟……让他进来!”
说到后来,多尔衮与吴三桂都是猛然站起,他们二人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浓浓的惊惧。
上当了!
不一会儿,尼堪便出现在多尔衮的面前,他是褚英之子。一见着多尔衮,他翻身跪倒:“叔王,大事不好……叔王,请屏退左右!”
多尔衮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他向着吴三桂摆了摆手,吴三桂挺胸稍一迟疑,多尔衮利剑一般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吴三桂只能告退,他心中犹是不甘,走的脚步就稍慢了些。尼堪却还是不说,直到他不得不退出了屋子,又被戈什哈“护送”出了门,尼堪才开口:“叔王,山海关……山海关失守了!”
尼堪本人并不在山海关,他负责筹办粮务,这虽然是个美差,却是让他没有上战场立功的机会。他在京师负责接收来自北面的粮食军资,同时也组织转运至前线。大战起后,奔走于辽东至京师一线的苦役多达数十万近百万,因此才能维持几十万大军。
可是一天前,尼堪得到消息,华夏军在秦皇岛登陆,只用了两个小时,便控制了山海关这天下第一雄关,在惊住五分钟之后,他片刻也不敢耽搁,立刻上马,跑死了一匹好马,这才赶到天津卫。
“叔王,俞国振……俞国振好毒的心肠,好大的胃口,这是要将我们尽数留在关内啊!”
禀报完毕,尼堪惶惶地向多尔衮哀嚎,而多尔衮,眼神发直,胸中气血翻涌,险些就要吐出来。
这是他当年落下的病根,也是在这天津卫附近,那次大败。
得知华夏军在秦皇岛登陆,攻占了山海关,那么俞国振此前的种种应对,就都是为了实现这个目的而拟定的。时至此时,多尔衮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彻底中计了!
甚至于田伯光顾家明收缩防线被他们包围都是一个计策,看起来围住了俞国振此次北进的主力,实际上,却是围着了一头凶兽。多尔衮明白,现在解围与否,主动权甚至不在他的手中。
他的兵力广撒出去,如果撤围,那么就将面对近四万最精锐华夏军的追击,他们此时弹药还算充足,而且围解之后,他们随时能够通过海路,获得更多的补给。
但不解围,靠着吴三桂征发的京师粮草,他能支持多久,就算吃的不缺,弹药呢?他的兵现在也有一多半是火器兵,没有弹药,还打个屁仗?
他们包围华夏军,让华夏军面临的窘境,转眼之间,处于这种窘境的,却变成了他们!
多尔衮很清楚,现在绝对不是倒下的时候,他就是要吐血,也得等回到长城之北后再吐!
“传令……传令出去,召……召……”
多尔衮连点头十几个人的名字,全都是爱新觉罗氏的嫡系,在这个关键时候,唯有爱新觉罗氏,才值得信任。
因为他们面临的,将是绝境,别人都可以投降俞国振,唯有爱新觉罗氏,俞国振是说得很明确的,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但旋即,多尔衮又意识到,这样做不妥。如果方才吴三桂不在,他召诸亲族议事倒也无妨,可现在,以吴三桂狡诈,定然知道,北边有失。他为了自保,即使不立刻改投俞国振,只怕也会竭力阻挠自己退军。
多尔衮心中悲凉,他不是没有想过,继续天津卫的战事。被他围住的田伯光与顾家明部,或许可以成为建虏自保的人质。但他更清楚,如果山海关被断的消息是真的,那么田、顾二人被围,只可能是一个陷阱。
就在多尔衮在呕心沥血寻找破解目前局面的方法时,在德州,俞国振仰观天穹,长长一声吁叹。
已经回到了他身边的宋献策笑道:“主公何必叹息,有茅参谋长在,必然顺利。”
“嗯,我叹的不是这个,叹的是,建虏败后,明面的敌人就基本上收拾干净了,接下来才是头痛的事情,那些敌人会想方设法混入我们当中,腐朽我们的灵魂……自古以来,得天下者,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不可不谨慎对待啊。”
这是正理,宋献策虽然觉得,现在就思考这些问题,未免有些远了,但还是拱了拱手。
“不过,我们要想在此事竟全功,有一地就必须夺了。”俞国振也知道这种观点甚是无趣,笑着道:“茅先生、王浩然办事,我是放心的,就是不知道,王启年这家伙,能不能办好这件事。”
“王启年可是有飞将之称,他带着龙骑去办此事,哪有不成的道理?”宋献策也笑了起来。
原本有些迷糊的王启年,现在也已经成长起来,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了。此次大战,所有的棋子都已经落下,只余他这一枚,在他抵达位置的时候,接下来就是收获了。
“算算时间,现在王浩然那边已经动手了,多尔衮应该快得到消息,为了避免他走脱,我们也准备北上!”俞国振感慨完之后,下令道。
“是!”周围诸将,一一应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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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八、奇兵既出围已合(四)
王启年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身后,大队的骑兵紧紧跟随着他,浩瀚的大草原就在他们的脚下,而指南针则是在他的手中。
席特库同样得意洋洋,不过他和王启年的得意有所不同,他多少有些衣锦还乡的感觉。
他的兄长莫尔庚额的表情,则是喜忧参半。
对于这两个那拉氏的女真人来说,此次出征,一方面代表俞国振对于他们的绝对信任――经过十年的时间,原先只属于俞国振个人的牧奴军,现在已经正式纳入到华夏军的龙骑兵系列。王启年成为龙骑团的团正,莫尔庚额与席特库兄弟则是两个营正。整个龙骑兵,大多是由蒙、满各族出身的牧奴组成,他们在骑术上不逊于建虏,又装备有骑兵火枪,这支三千人的骑兵团,实际上战斗力,绝对不逊于两万建虏。
“快要到了吗?”王启年问道。
“报告团正,快要到了,前方就是雾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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