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侯是金陵小朝廷给俞国振的爵位,但是俞国振从未接受过,这两年也没有什么人提起了。俞国振微微笑了起来,钱谦益这模样……倒不象是来赔罪的,而是来兴师问罪。

    他并不知道,程先贞方才在钱谦益那边提起“廷杖”提醒了钱谦益。以钱谦益对俞国振的了解,俞实在不是滥杀之人,甚至几乎不以个人的好恶来处置别人。

    因此,稍微得罪一点他……凭借双方过去的交情,不但不会有什么问题,反而会让俞国振更加重视自己这位……老友吧。

    “牧斋公来得正好,请你带我的医疗组去史府,为史道邻治伤,拖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俞国振却没有给钱谦益发作的机会,直接便吩咐道。

    钱谦益没有想到,俞国振召自己来,竟然不是兴师问罪,不是追究他支持《南都周末》的责任,而是要救史可法!

    刺客刺杀史可法之事,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一个虚头,甚至全天下人都有嫌疑,唯有俞国振最无嫌疑。但是,某些人只是需要这样一个虚头,一个口实理由,来掀起声浪罢了。

    “这个,济民,事怕有些不妥吧。”钱谦益犹豫了一下,苦笑道:“史道邻拖得如此久,咳咳……怕是很难治好了,你再怕医生去,旁人只会觉得,是你嫌史道邻未死啊。”

    俞国振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做出这等事情的人,他们岂会理会史道邻是不是我弄死的,无论我派不派医疗组,他们都会给我扣上害死史道邻的帽子。虽然我与史道邻道不同,我也一直认为,他最多就是一个里正乡长的才能,但是却对他忠义之心还是有些敬慕。因此,我不会坐视他死。”

    钱谦益还待再说,俞国振已经扬了一下下巴,顿时有两名华夏军士兵过来,向钱谦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钱谦益无奈,只能上了华夏军为他准备的马车。

    一共是三辆马车,钱谦益坐在其中之一,另外两辆上一辆装着医疗组,一辆装着医疗设备。马车很快就到了史府,史府之人见到钱谦益,倒没有阻拦,就这样让马车进了门。

    然而闻讯迎来的史可程却将钱谦益一行拦住。

    “牧斋公,你来我们史家是欢迎的,只是这些人,让他们滚,他们是俞国振那歼贼的手下,那歼贼唯恐家兄不死,故此派他们来相害,牧斋公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钱谦益苦笑着拱手,他哪里愿意和俞国振的部下在一起,可是那两个华夏军士兵还跟在身边,他能怎么样。

    正待劝说之际,身边的华夏军士兵上前,一把抓住了史可程。

    “儒冠狗贼,人面禽兽!”

    那人一开口,便是八个犀利至极的字,几乎喷了史可程一脸口水。史可程正待挣扎,那名华夏军士兵已经抡起了巴掌,老大的耳光抽了下去。

    正反阴阳十余记耳光抽完,史可程已经与猪头没有什么两样了。

    将声泪俱下牙齿脱落的史可程扔在地上,那名华夏军士兵还踏了一脚:“李闯入京之时,也不见你死节,如今却辱我统帅!史可法何许人也,如李自成、多尔衮何?我家统帅欲取其姓命,一纸文书,金陵小朝廷便将之首绩献上的事情,当初高起潜权倾内外,手绾兵权,便是如此死去!你这混帐子,当年能屈膝事李闯,今曰不知又投靠了什么主子,胆敢诬谩我家统帅!我华夏军医治枪伤之术,天下无双,你不敢兄长姓命,阻我家统帅派出的医疗组,无非就是拿着兄长姓命来为自己邀名!”

    史可程气得呜呜直叫,但他被抽得脸肿如猪,哪里能说得清楚。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听得这番话,一个个暗自点头,钱谦益更是明白,若是这位华夏军士兵的怒斥座实了,那么史可程必将身败名裂,那“儒冠狗贼人面禽兽”八字,将成为他这一辈子都洗刷不了的耻辱!

    而且,钱谦益心中隐约觉得,华夏军士兵所怒斥的,只怕真是对的。

    他自己心事自己知道,也熟悉他们这些自诩为清流者的行事方法,史可程绝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现在,钱谦益总算明白,为何俞国振召他来,却还带着二十名华夏军士兵了。他让自己来,其实是做一个见证,同时,也是警告和恐吓自己,他俞国振,是拿得出手段来的!

    将史可程踢到一边去,那名华夏军士兵厉声道:“华夏军略委员会统帅令,今派遣医疗组救治史可法,凡有阻拦者,即为华夏之敌,杀之,勿赦!还有谁要出来挡我们?”

    还能有谁出来挡他们?虽然只是二十名华夏军士兵,可是那黑洞洞的火枪,冷竣的目光,已经足以让金陵脂粉之地里的人瑟瑟发抖了。

    史可程从地上爬起,他也不敢前来阻拦,只是在那边呜呜呜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那名华夏军士兵冷冷的目光向他看来,他立刻闭嘴,还后退了一步。

    见他这模样,钱谦益实在觉得无趣,一挥衣袖,转身便走。

    “俞国振派来的医疗组终究还是进了史家?当真是雷厉风行,唉!”

    在皇宫另一端,马士英听得这个消息,忍不住挑着大拇指赞了一句,但赞过之后,他又苦恼地叹了口气。

    很显然,俞国振是怒了,虽然他没有说什么,可让部下不顾阻拦进入史家,还逼着钱谦益来做这个见证,证明俞国振接下来的肯定是要彻查刺杀之事。

    那刺杀栽赃栽得太过愚蠢了,全天下谁会做这么蠢的事情,毫无疑问,有些人定然会想:阉党。

    阉党刺杀东林骨干,嫁祸给俞国振,然后从中渔利――这种老套路,马士英用膝盖都能想得出来。因此,刺杀看似嫁祸给俞国振,实际上是嫁祸给他和阮大铖!

    俞国振会不会追察此事,肯定会!那么谁嫌疑最大,当然是阮大铖!

    阮大铖果然愁眉苦脸地看着马士英,看上去似乎生了重病。

    “首辅老爷,门外有人自称是……自称是俞国振的手下,说是询问,咱们准备派谁去青岛口参与……五年统一计划协商会。”

    就在两人对座愁眉之时,管家带来了一个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消息。

    “你是说……俞国振派人来了?”

    “是,送了这封信。”管家将一封信呈上来。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原本作为金陵小朝廷全权大使的内阁学士、工部尚书史可法如今受伤,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前往青岛口参与五年统一计划协商会了,因此,金陵小朝廷必须另外指派一人作为全权大使。

    马士英与阮大铖对望了一眼,阮大铖用手一拍自己的额头。

    “集之兄,唯有你去了……俞国振这个时机,当真是抓得好,莫非……真是他做的?”

    这种情形下,金陵小朝廷派去取代史可法的人,只能缓和金陵小朝廷与华夏军略委员会的关系,而不能激化矛盾。另外,这个人的身份不能比史可法低,而且,他还要有一些事情的决定权。

    要么是钱谦益,要么是阮大铖,他们二人身份声望都可以,钱谦益是绝对不会去的,这个老猾头一定是要进行观望,那唯一可能的,就是阮大然。

    阮大铖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就不得不出卖金陵小朝廷的利益,来换取俞国振的谅解。

    心念电转之间,马士英与阮大铖就算通了其中关窍,两人对望一眼,俞国振军略与治疆之才,他们都是知道的,若是史可法遇刺之事真与俞国振没有关系,那么他将顺水推舟,变这件突发事件为自己的政治资源,手段丝毫不逊于治政多年的老手。

    “世上真有天生之才乎?”阮大铖叹息道:“阁老,你觉得,咱们该如何应对?”

    “俞国振的五年统一计划前三条,全部答应下来,无非是铸币权,反正如今市面上朝廷发行的铜钱钞钱都不好使了;第二条同刑同罚,我们可以同意,但其具体内容,却要再派专人商议,我们可以提出依大明律来刑罚,俞国振必不会同意的,到时有的扯皮;第三条亦可答应,正好以此为由,将南直隶等布政司拆分,多安插些人手到地方去。”

    他们二人同样是老手,自然少不得借俞国振的东风,在金陵小朝廷中扩充自己一党的势力。二人细细商议了好一会儿,便由马士英亲笔写信,再让人送到了俞国振的船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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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三、自古廷杖多美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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