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手段,倒是颇有几分当初吴来之风范。”

    “哈,哈,哈。”

    董廷献干笑了两声,然后又道:“吴来之视俞国振为大敌,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些旧话不提,我尚有别的去处,先走一步,你多加小心。”

    “心葵先生现在要去见刺杀史道邻的人么?”程先贞又道。

    “正夫,我已经跟你说过,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董廷献厉声道:“你只要知道,我们是在为天下儒门争一条出路即可!”

    说完之后,董廷献怒气冲冲,便出了门。

    对于让程先贞来主持南都周末事宜,他原是不赞成的,因为程先贞从来就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核心人物,董廷献并不信任他。经过这些年来这么多事,他们这个圈子里,张溥死了,吴昌时死了,周钟死了,魏学濂亦是死了,董廷献并不想成为下一个。

    所以他绝不亲自出面,都是让别人去做,可这个程先贞,则甚为不可靠,他与顾绛顾炎武关系好,若他能将顾炎武拉来那倒是奇功,偏偏他拉不动,两人甚至因为这个事情几乎反目。

    出了这间小庄子,董廷献步行了里许,才上了一辆早就等候着他的马车。车夫恭声问道:“先生,现在去哪儿?”

    “旧院。”

    马车辚辚而起,向着金陵城中奔去。用了一个多小时,到了金陵城最繁华的旧院,也就是秦淮河边。在对面,就是国子监,董廷献在旧院中寻了家记馆进去,不一会儿,就有小厮出来,到国子监里喊来了几个学生。

    当跳梁小丑们象老鼠一样在阴影中奔波时,钱谦益又再度来到了码头。

    说来也是大明朝廷的悲哀,他身为内阁学士之一,又兼着礼部尚书,相当于丞相一个级别的大官,可是在金陵城这大明南都之中,被俞国振呼来喝去。俞国振派二十名华夏军士兵,便可以横行于史可法同样是丞相级别的大官府邸,满城带甲十万,无一人敢仰视之!

    想到这里,钱谦益长叹了一声。

    他必须在俞国振那里得到“廷杖”,今天被俞国振利用了一把,充当见证跑到史可法家中去,若是再骗不到“廷杖”,明天儒林群情汹汹就要开始攻讦他了。

    俞国振仿佛知道他会来,见到他也不惊讶,只是笑着问道:“牧斋公奔波往来,当真辛苦,可要来一杯茶?”

    “俞济民,你私自领兵进京,究竟是何意,莫非准备造反不成?”钱谦益捋了捋胡须,摆出一个严正的模样,屏指如剑,指着俞国振厉声喝道。

    他声音很大,听得码头上看热闹的百姓都是一个激淋:这可是阁老对上了军阀,胆敢在俞国振数百火枪对着之下如此,钱阁老当真是好胆量!

    俞国振有些不解,他当然不明白钱谦益这等文人骗取廷杖邀名的小心思,只不过看钱谦益模样,又不象真是兴师问罪。俞国振笑着道:“牧斋公何出此言,我若是要攻金陵,就不会请金陵派代表参与会议,更不会只带着五百陆战队来此了。”

    “既是如此,你这般大张旗鼓,又剑拔弩张,意欲何为?”

    俞国振渐渐明白钱谦益所想了,不由得既好气又好笑,当年传说李白醉草吓蛮书,今天钱谦益也想来一场怒喝退大军啊。

    “很简单,听闻史道邻在金陵城中遇刺,金陵小朝廷如此昏聩无能,连自己的堂堂大员的安全都不能保证,遑论保护城中百姓的安全?”俞国振正容道:“我来此不为其余,只为震慑霄小,还金陵城一个朗朗乾坤!”

    此语一出,围观的百姓中便有喝彩者,而钱谦益则顿时木然。

    俞国振从不喜好大言,这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何意思,难道说,他真的是来接管金陵城的治安?

    一念至此,钱谦益顿时冷汗涔涔:如果俞国振本来没有这个意思的,给他三言两语弄成假戏真作,那就完了。

    俞国振却是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这位东林领袖想要和自己对飙演技,他可是不知道,自己在几百年后见识过演技多么精湛的影帝演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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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四、自古廷杖多美谈(四)

    码头上的气氛,一时间突然紧张起来。

    “如今金陵城中极是不稳,暗流涌动,致使百姓惶恐不安,公卿皆失其职也!我此时来金陵,已经要说一声‘我来晚矣’,只恐救民不急,只带区区五百陆战队,算得了什么?”

    俞国振一边说一边招手,一个幕僚立刻拿着笔记向前,站在俞国振面前。

    “传我命令,从青岛口调五千华夏军,在年底以前进入金陵城――就在栖霞山下,建立军营,接管金陵城治安。”

    俞国振这话一出,钱谦益顿时慌了,脸上再无半点镇定与风度!

    开玩笑,他是来义正辞严喝退俞国振的大兵的,如果他几句话下,俞国振离开,那么士林之中必然留下他说退俞国振的传说。相反,如果因为他几句话,俞国振真派五千华夏军来,那么,他钱谦益就要成为士林最大的笑话!

    “这个,这个,济民,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立刻焉了的钱谦益拱手作揖,满脸苦笑。

    自己就是想骗个廷杖刷刷声望,有必要玩真的嘛,你俞济民配合我一下,表现得虚怀若谷,岂不也可以涨涨声望?

    他却不知道,俞国振对于这一套不做实事只刷声望的举动可谓深恶痛绝。

    华夏之事,败坏就败坏在这种自以为聪明的人身上。古往今来,一概如此!

    “我军令已下,便是定论,再也不改了。”俞国振淡淡地道:“这些年来,我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靠的就是言而有信。”

    钱谦益冷汗涔涔:“济民,哪怕就是给我一个面子,念在咱们一向的交情上……”

    “哦?”俞国振面无表情:“你觉得我象是那种因为私人交情而耽误国事者么?”

    钱谦益急得直搓手,好一会儿,他才一咬牙:“不如如此,朝廷因为史道邻遇刺之事,邀华夏军入朝拱卫,拨栖霞山为华夏军驻地,如何?”

    这话说出,俞国振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露出明显的惊愕。

    这……可不是借帅助剿,再划一块租界么?

    钱谦益在俞国振记忆的另一段历史中,有“水太凉”与“头皮痒”的典故,不过在这个时代,两人交往多了,他实在是一位和霭可亲的长者,而且为人不失圆滑幽默,与印象中的那种茅坑里石头般的东林党人完全不同,因此俞国振对他相当有好感。可是这个提议提出来之后,俞国振心中的好感顿时削减大半,也没有了继续陪他玩下去的兴致。

    某些人可以将演戏当在终身职业,他却不能也不愿意。

    “牧斋先生,在栖霞建华夏军基地的事情,你一人怕是做不了主,还要去与金陵其余人商议,我希望在贵方使者抵达青岛口参与年底的谈判时,事情能定下来。”既然没有兴趣再演戏,俞国振便直接提出要求,他放低了声音:“另外,那个什么南都周末,是程先贞在搞吧?牧斋先生,如此重要的喉舌,你竟然就交给一个从闯逆贼来处置,你不觉得太过荒唐了么?”

    钱谦益脸色顿时尴尬起来:“这个,若是追究其责,只怕反为其邀名,故此只能,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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