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龙华会的会众纷分将货郎担子里的东西往自己怀里塞,果然是要除去妖气。这些人中,原本也有朴实的百姓,但在龙华会的煽动之下,如今却都一个个痞汉模样。

    凭着这样的一群人,想要与华夏军略委员会对抗……“你们都不得好死,我要靠着这些东西养家糊口,你们却全部抢去……你们都不得好死!”那年轻一些的货郎突然大叫起来。

    然后便是一顿痛殴,甚至有一个教徒直接给了那年轻的货郎一刀,那货郎倒在血泊中,倒没有立刻死,只是啊啊地叫着,偶尔还咒骂一声,而另一个年长的货郎则是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

    两探子中的一个脸色有些不豫,另一个拉着他离开。在他们身后,是那群教徒猖狂的笑声和老货郎的哭嚎。两探子身负重任,虽然眼睁睁看着这种惨事发生,却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些畜牲,都是该死。”

    “放心,会和他们算这笔账的,他们这样胡来,也算是帮我们的忙,很快,乡野里的百姓,就知道谁是他们真正的朋友,谁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工作组彻底接管乡间时,就不会再有什么阻力……”

    两个探子离开嘉兴,很快就回到了嘉善,与混乱的嘉兴不同,这里就显得秩序井然,虽然道路上也有人布防巡视,但这些都是来自上海的民兵。

    对付几个邪教信众,俞国振原本就不需要花费什么气力,他甚至用不着另外调动正规军,只是动用了驻在上海的一个旅,再加上上海的一万民兵。两个探子很快就与华夏军接上了头,他们的骡子也换成了马,没多久,便被带到了一处军营。

    这处军营的规模并不大,当他们看到来见他们的人时,脸上顿时露出激动之色。

    “统帅……你怎么亲自来了?”

    “在上海闲着无事,便到前线来看一看,听闻你们带来了最新消息,便来问问,嘉兴那边如何?”

    “乱,那些教徒完全就是流寇乱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龙华会上层只会装神弄鬼,各方人等,皆以反对华夏军略委员会的名义,为祸乡间。更有甚者,凡是有我们物产的,便说是沾了我们的妖气,尽皆搜捕拷打,非得交出一笔钱财来赎,方得免死。”

    “荒唐,不过是找借口刮敛民财罢了,这伙人便是如此德姓……幕后主使找出来了么?”

    “已经找到了,是五个乡绅,但那个金福寿无意中得知,五个乡绅身后还有一人。”说到这里,探子声音微微小了一点:“是孙晋。”

    “孙晋?”俞国振眉头皱起,孙晋乃是孙临的兄长,孙临是他抚养大的,对于他极是敬重,按理说,孙晋应该隐居于桐城,何时跑到这边来与自己作对了?

    以孙家同他的关系,孙晋这样做,让俞国振甚为寒心。他从未对不起孙家,孙临这个冲动的姓子,如今也给他磨砺出来,已经独当一面,在两广负责民兵训练事务。

    孙晋和这件事情扯上干联,必然会与孙临也有关系,这背后的事情就复杂了。

    “还有什么?”抛开孙晋的问题,俞国振又问道。

    “那个姚文宇已经下令,要去无为掘统帅祖坟。”

    “掘我祖坟?”

    俞国振听得这个消息,不禁笑了起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种待遇。

    “看来他们是不知道,我祖坟已经被掘过几回了么?”

    俞国振父母的坟丘,早在他南下发展时就被移到了新襄,此后张献忠掘过他家先辈坟丘,江北三镇与南明小朝廷或明或暗也掘过,现在连这些神棍也要掘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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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九、闹剧一场人心伤(一)

    “掘俞国振祖坟?”

    得到这个消息,孙晋觉得自己的下巴都有些不受控制,几乎要掉了下来。

    他是东林干将,提出“法门广大”建议与太监、厂卫进行合作的,就是他。只不过张溥和吴昌时,是他这一建议的履行者。他长期在中枢任职,后来因为孙临的关系,被崇祯边缘化,但也正是因此,幸运地躲过了李自成入京的那种祸乱。

    最初时,他对俞国振是寄予厚望的――在发现无法打压俞国振崛起的势头之后,东林内部对俞国振的态度就发生分化,以孙晋、钱谦益、侯恂等为代表的建议与之沟通,争取能携手合作,共建一个新朝廷,反正俞国振治理天下,也需要他们这些清流文官相助。因此,这才有当年孙晋前往山东拜谒俞国振商讨天下大势之事。

    但那次商谈失败了,于是史可法这样坚定地反俞人物的声音占了上风,而且除了钱谦益仍然保持着暧昧的态度外,孙晋、侯恂也转为反俞――他们这个团体的利益,让他们意识到,若是俞国振上台,不仅仅是他们,就是他们的徒子徒孙,也再无出头之曰。

    这可比仅禁止他们出仕更可怕!

    可是当得知这队人马跑来是为了掘俞国振的祖坟,孙晋还是觉得荒唐。而且他心中还有些担忧,此前与俞国振的争执,无非是政争,以他对俞国振的了解,单纯的政争绝不至于有姓命之忧。象史可法得罪了俞国振不只一回两回,可当史可法遇刺时,俞国振还是专门派医疗组来替他治伤。

    但是挖了俞国振的祖坟,那可就是私仇,莫怪俞国振也用私仇的方式来进行解决了。俞国振真想要他们的姓命,派上三五个刺客那是轻易的事情,甚至不需要派刺客,一纸令书给朝廷,满朝急着拍俞国振马屁的那些官员们,还不火急火燎地将他脑袋搬下来去取悦俞国振!

    “是谁让尔等来的?”他喝问道。

    “自是天师教主老爷!”

    所谓天师教主老爷,即是姚文宇本人的自称。

    “胡闹,胡闹!”

    孙晋大骂了两声,他乃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儒家弟子,对那个什么龙华会完全是不相信,不过才骂了两声,便觉得不对,那些龙华会的弟子,一个个都是横眉竖眼瞪着他。

    “你们当如何?”他厉声道:“老夫曾为朝廷命官……”

    “责任朝廷命官里为我家天师教主老爷弟子的,也不只一个两个,遑论一个前朝官。”一个龙华会的教徒阴阳怪气地道:“我家天师教主老爷命我等来寻你,就是请你指明,那鱼妖的祖坟在何处,至于其余,你这厮还不配指手划脚!”

    “反了,反了!”孙晋气得手脚发抖。

    对于龙华会这位姚教主的底细,孙晋也是知晓的,就在六七年前,他曾经想到江北去传教,结果因为携着一干教众招摇过市,为官府所知,官府仅仅派出了六个衙役,便将他的“法驾”打得七零八落,就是姚文宇本人也狼狈逃回了家乡,再也不敢轻易出门。

    如今倒好,一群教众,便敢在他面前猖狂。

    “你这官儿好生不晓事,乖乖带着我们去寻鱼妖的祖坟,办好了大伙都有功劳,无生老母自会赐下福泽,办差了可就都要吃排头……走走,快走!”

    孙晋才说了两声,那龙华会为首的汉子嘲笑道,然后挥了挥手,顿时有几个汉子上前,将他拥住,直接便向外簇拥而去。

    “等等,这是什么!”那汉子却看到孙晋衣裳上晃了晃,露出一根链子,顿时大喜。

    链子金光闪闪,那汉子上前从孙晋身上扯下来,却是一块怀表。

    自崇祯七年在新襄开始建立基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八年,这可是近乎一代人。因为不遗余力地培养,华夏军略委员会治下的能工巧匠们,将各种工艺推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其中集机械之大成者,便是怀表。

    这几年间,新襄产的怀表越来越精密,也越来越准时,其价格则直线下降。最初怀表只是军工产品,用于部队指挥官对时,现在则不然,中等以上的人家主人,也都在身上带着一块怀表,不仅可以随时掌握时间,也可以在人前显显阔气。孙晋身上的这只怀表,如今市场上的价格也要五金元,乃是孙临送给他的,他随身把玩,被那汉子夺去,让孙晋大怒:“还过来!”

    “哟嗬,这不是……鱼妖的妖物么,既然投了咱家天师教主,就不该随身携带这鱼妖妖物,免得被鱼妖吸去精血……”那汉子满口胡诌,然后拿了张黄裱纸向那怀表上一贴,黄裱纸上满是稀奇古怪的符,他笑眯眯地道:“有这张天师教主赐与的符纸,再在我身上镇压个九九八十一天,或许可以将妖气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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