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国振的第一个要求,让陈子龙与汤若望都莫明其妙。
他二人算是此时见识较多的人了,可是也没有想到,俞国振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既非割地,也非赔款,竟然只是开放通商!
对于欧罗巴来说,这原本不是什么坏事,几乎什么物产都甚为粗劣的欧罗巴,对于来自东方的物品,原本就有一种渴求。但是在俞国振赶走了西班牙和荷兰人之后,目前只有通过葡萄牙人驻锡兰的一个转口港,进行双方的贸易。这严重制约了华夏商品进入欧罗巴市场,也制约了欧美两洲的黄金、白银等贵金属流入华夏。
“这一点,我会努力争取。”
“其二,欧罗巴人不够文明,仍然保有众多的野蛮习俗,特别是那些贵族中相当一部分竟然不识字,这是非常不对的……为帮助欧罗巴人进入真正的文明社会,我将向欧罗巴派遣一些学者,这些学者在欧罗巴必须受到礼遇和保护。若是他们有所伤害,教会与受伤害地的领主,必须承担相应责任!”
听得这第二个条件,汤若望与陈子龙不约而同都抬起头来看着俞国振。
俞国振的这个条件,实在……太荒唐了吧,这可不是向欧洲提要求,而是给欧洲赏赐,这完全不合俞国振的为人啊!
“阁下,这……这是真的吗?”
汤若望终究是个欧洲人,虽然怀着一颗为主献身的心来到东方,但如果能给欧洲带去一些高明的新鲜的东西,他也很乐于去做,比如说,象俞国振所言,要给欧洲带去文明和进步。
与俞国振治下的华夏相比,欧洲确实是个又肮又乱的野蛮之地。
“那是自然,同时,我们也接受欧罗巴各国学者来我华夏留学、访问,并且,华夏军略委员会愿意为其提供学习与生活之方便。”
“若是如此,阁下就同意我们在贵国传教?”
“原则上我可以接受,但是还有几点,第一,贵教在欧罗巴征什一税,故此,华夏信仰贵教之民,也必须缴纳什一税,由华夏军略委员会和今后的华夏政斧来收缴;第二,必须外交对等门户开放,也就是说,凡贵教教会所在之所,都必须许允华夏诸教传播,比如说道教、释教和儒教,贵教任何组织和个人都不得视之为异端而裁判驱逐,考虑到华夏诸教并无征收什一税之习,故此信仰华夏诸教者也不需另外缴纳任何宗教税。”
方才俞国振放出了一颗甜枣给汤若望,如今则是小小地敲打了一下。汤若望本人自然没有权力决定此事,他也看出,俞国振这仍然是在给他传教设置限制,而且在想方设法向欧罗巴进行渗透――但这种程度上的渗透,汤若望私下中觉得,欧洲诸国是会接受的。
毕竟无论是通商贸易,还是派驻学者,欧罗巴都将会有巨大的好处。
“我愿意作为阁下的特使回欧洲一趟。”沉吟了好一会儿,汤若望最初看了卜弥格一眼,后来想想,还是自己更熟悉华夏的情形,有些事情,恐怕唯有自己回去说明才有效果。
“那就太好了,作为私人的赞助,我会给你提供一些路费和旅行方便。”俞国振微笑起来。
陈子龙怎么都觉得,俞国振的笑容里,带着浓浓的捉弄人的味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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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四、大道不行海帆扬(二)
孙晋惴惴不安地看着铁窗之外,这些天的牢狱生涯,让他觉得自己此前的坚持,似乎未必正确。
他计算过时间,从入狱开始到现在,足足经过了二十五天,这二十五天里,每天都有大量的犯人被带到这里,他暗自估算,总人数已经超过了两千。
以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来看,那些一般的从犯,俞国振是让各县法曹司的法曹长直接宣判了,大多数的处置都是三到五年的劳役或者苦役――根据报纸上公布的华夏临时刑律,目前俞国振治下的刑罚有主刑与附加刑之分,主刑为七种,即劳役、苦役、期刑、流徒、无期、死刑,附加刑有五种,即罚金、罚没、示众、鞭笞、黥斥。每一项罪名,只允许判一项主刑,但附加刑则不定其数。其中劳役为在当地服役,服刑者有少量的报酬可领,凭着这报酬甚至可以勉强养家。苦役则无任何报酬,而且有可能发往外地服刑。附加刑中的黥斥有些象是过去大明的“永不录用”,受此刑者,在若干时间内不得在华夏军略委员会中任任何公职。
因此,被带到上海来的,必定是所谓的“主犯”,单从这两千余名“主犯”来看,孙晋可以判断出,这一次俞国振掀起的风浪,在各地都激起了强烈反弹。原本以为这种风起云涌的形势能够逼迫俞国振屈服妥协,若能如此,首倡此事的东林诸人便可以再度声势大振,但是现在看来,俞国振不但没有屈服,而且还采用了此前他不曾采用的强硬手段。
这让孙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俞国振就敢冒这天下之大不讳。
二十余天的牢狱生活,让孙晋可以静下心来想一些事情,一方面,当街向陈子龙求助的事情让他觉得惭愧,自己终究没有东林前辈六君子那般的骨气;另一方面,他也很是猜忌愤恨,陈子龙是不是没有把他的求助放在心上,或者是不是俞国振根本对他动了杀机。
动杀机在他看来不会,因为俞国振一向念旧,两人之间多少是有些交情的,在俞国振起家之初,刚开始出版文稿时,他孙晋也没少给俞国振提供支持。
就在这时,他终于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紧接着,他看到陈子龙和另一人大步而来。
脚步都很匆忙。
最初时孙晋心中一喜,因为角度的关系,他能看清陈子龙,另一人却只能看出他身上穿着华夏军的制服。他是知道俞国振喜穿制服的,原以为是俞国振终于来见他了,但很快,他意识到这人的身影比起俞国振更为眼熟。
是……克咸!
跟着陈子龙来的正是孙临孙克咸。
孙晋与孙临也有多年未曾见面了,自从孙临被俞国振打发到南面去,先是到了海南岛接顾家明的班,掌管昌化县民防一职,然后升为海南一地的民防长,在华夏军略委员会建立之后,则转任广东武防提督。孙临一直忙着广东的民兵事宜,在有过过去的教训之后,他如今做事要踏实勤勉得多,因此无暇回桐城,而孙晋又出于孤高心态不去南面,于是兄弟二人足足有六年未曾真正见面了。
孙晋没少与孙临写信,知道孙临在华夏军略委员会中事务繁忙,如今他来到这里,定是因为自己的事情了。这让孙晋突然间有些惭愧,这些年一直是他照顾着这位兄弟,也是这位兄弟惹麻烦让他扫尾,今曰却倒了过来,他给自己的兄弟惹来了麻烦。
这让孙晋心里一凛:莫要因为自己,影响到孙临在华夏军略委员会中的前程。
跟在孙临与陈子龙身后的守卫打开了牢门,比较起别的犯人来说,孙晋还算是受到优待的,至少是单人独间,而不是象别的犯人那样,八个人甚至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不过这种用仓库临时改成的监牢,沉闷潮湿,呆在这里还是让人极为不适。
门才打开,孙临就冲了进来,牢里的霉味儿冲入他的鼻子里,他鼻子一酸,眼泪就哗哗下来。
“兄长,兄长!”
见到孙晋起身看着他,孙临跪了下来,抱着他的膝盖痛哭。
“克咸,你来此做什么!”
孙晋原本有千言万语想要说,既有怨愤,也有讥嘲,还有一些淡淡的不甘。但看到自己兄弟这模样,他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然后将孙临一把拉了起来。
但是孙临却是执意不起,仍然在那里哭。
这让孙晋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是知道自己这位兄弟的,感情冲动热烈,如果刚见面哭一会儿是可能的,但一直在哭的话,那就只证明一件事情。
“克咸三曰前便赶到了上海,一直在求俞国振,只不过……直到方才,俞国振才允放他来见你一面。”旁边的陈子龙叹息着道。
孙晋的心顿时冰冷。
他可以想象得到,孙临为了替自己求情,在俞国振面前受了多少屈辱。
“克咸,你何必求他,他便是行独夫民贼之举,取了我姓命,也与你无关。”孙晋怒道:“克咸,你替我跟他说,我虽懦弱,却也不惧一死!”
虽是如此说,孙晋只觉得背上冷汗涔涔,额头也是油滑一片。
“死倒不会,俞济民说了,虽然兄长所犯之过相当严重,他列出了六项罪名,其一是分裂罪,其二是颠覆罪,其三是杀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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