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弥格并不想揽这一摊事,虽然神甫们同时是欧洲各国殖民者的急先锋,并且在殖民过程中获得大量的财富,可是卜弥格并不是法国人,为法王效力总得有个名头。
“你就愿意看到这些中国人成为世界的主宰,把他们的异端邪说带到欧洲去吗?”那位秘使想起了马扎然派他来时说的话:“这是黄祸,要对抗黄祸,我们就必须获得他们的力量,哪怕那力量来自于魔鬼!”
卜弥格瞪着秘使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有关黄祸的传闻,在俞国振从南海赶走荷兰人和西班牙人起,便在欧洲传播,当时甚至有欧洲诸国中断三十年战争,联合起来发起远征的畅议,但是欧洲诸国内部矛盾重重,彼此分出胜负之前不可能有什么联合,直到现在,法国虽然想要纠集一群盟友来东亚分一杯羹,仍然面临着重重的阻挠:荷兰人建议与东方全面开战,好让他们重新夺回南海的殖民地,西班牙人则要求葡萄牙人断绝与东方的贸易,这样他们的走私商人可以从美洲垄断与中国的贸易利润,而英国人则忙着玩吊人的把戏,暂时还没有加入进来。
“我愿意帮你们这个忙,但是我是神职人员,不可能去做违背当地法律的事情,让会让教会蒙羞,同时给予这些本地人迫害教职人员的借口。”思考了好一会儿,卜弥格抬起头来:“据我所知,那位伟大的四海之王,在五天后将要履行加冕仪式,中国人都喜好奢华和他们所说的……面子,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直接面见他,但是,你必须要作为法兰西王国的特使……”
卜弥格的主意让秘使达达尼盎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听说使者要给这些蛮人的皇帝下跪?”
“不,他们不是蛮人,事实上,你应该看到,这里的任何一座城市,都比我们的巴黎和罗马都要文明、繁荣,上帝啊,是不是太过于厚爱这个国度了,他们有如此聪明和勤劳的民众,与他们相比,我们那边只有一群肮脏愚蠢的猪猡!”提起这个,卜弥格忍不住要为华夏辩护了:“我在罗马的时候,看过一本叫作《马可?波罗》游记的书,以前以为这只是一个疯子的吹牛,到了这里才知道,我们……”
“神甫,请说重点,我可不想给他们的皇帝下跪,无论他们是文明人还是野蛮人,他们都是异教徒。如果说我能向谁下跪的话,这世上唯有法兰西国王和传大的枢机主教,才值得我屈一下膝。”
“好吧,达达尼盎先生,四海之王他非常开明,他不需要我们下跪,他只需要我们内心臣服。坦率地讲,如果不是我早已将自己的灵魂献与了至高全能之主,我都愿意臣服于这位伟大的君王剑下。”
“您的说法也太亏张了,哈哈……”
秘使是不相信卜弥格的话,卜弥格比他早一些动身罢了,来到华夏才有几天,怎么可能就如此崇拜那位四海之王!
“等你亲眼见到他就是了,五天后他的登基大典,想必是很欢迎来自欧洲的致贺使者,如果您还携带有一些来自欧洲的小玩意儿充当礼物,那更会让他高兴的。”
“我们能拿什么充当礼物,我们有的,他们都有,而且他们的更好!”达达尼盎说到这个就有些沮丧。
“咱们欧洲的工艺品,至少另外的文化,会让那位阁下感受到异国风情,你就住在这里吧,我去想办法让那位阁下见你,这几天,你别离开这里!”
“是的,神甫,我对五天后的典礼也充满着期待!”达达尼盎一边说一边深沉地笑了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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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九、钟山风雨起苍黄(三)
黄宗羲在丽春馆并没有呆太久,这里只是他与某些人接头的地方,而不是他的藏身之所。这些天来,他明面上在国子监与那些太学生慷慨激昂地发表一些怀念大明的评论,实际上却另有计划。
或许就是因为把俞国振当成自己的“斗争”对手,让黄宗羲变得有些神经质,每看到一人,都怀疑那是来监视自己的。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周围全是俞国振派来的秘探,自己已经被监视居住,被禁止发言出声,被软禁起来。
因此出了丽春馆之后,他又想方设法转了几条街道,穿过几家店铺,这才到了金陵城东门。
他并没有住在城内,而是住在城外钟山之畔,在他想来,谁都不会猜到他竟然呆在山中。
不过出东门时,他却看到一队人牵着马过来,这队人一个个光着脑袋,看上去象是僧人,但仔细看的话能够分辨出,这是新刮的头。他们的模样很怪异,望着金陵城门的神情也异样,黄宗羲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心中觉得有些不对。
这些人……似乎是鞑子!
黄宗羲猛然想明白为什么觉得不对了,这群人在马上的姿态,还有那眉眼,都象极了建虏!
俞国振的华夏军中便有建虏——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改名为归化女真了,其实有几位还当上了华夏军的中级将领,在历次战争中立下了不少功劳。黄宗羲早年游历各地,也曾经见过建虏,这才能分辨出不对之处!
建虏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俞国振不是遍地都安插了秘谍么?
还有,建虏在这个时候到金陵来……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黄宗羲的呼吸一刹那间停滞了一下,这些建虏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为了向即将登基的俞国振表示庆贺的,他们的人并不多,就这么几十个,而且都剃光了头发,免得被人从发髻中看出他们与汉人的不同,只不过建虏蠢了些,几十个光头骑着大马在路上跑,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
最让黄宗羲想不通的是,建虏在当初的京师大战中元气大伤,此后华夏军虽然没有立刻挥师北进,而是先掉头收拾掉了牛金星,但是被打破了胆子的建虏自己放弃了辽东,已经远遁至黑水以北的苦寒之地去了,怎么这个时候他们还能派人潜入中原甚至到这江南来?
黄宗羲心中不免有些纠结,在他看来,建虏来肯定是为了不利于俞国振的,若是如此,他是该提醒俞国振,还是该帮建虏一把?
他这一犹豫,那群光头便已经进了城门。
此时金陵城的城防已经被俞国振的华夏军接管,城门口也有卫兵,两个雨篷之下,各有一个卫兵手握上了刺刀的钢枪立着。但他们对这群光头却是孰视无睹,这让黄宗羲不禁讶然。
就连他都能看出异常来,他不相信这些华夏军士兵就看不出来!
难道说……黄宗羲的心怦怦跳了起来,这群建虏能够这般大明大放地进入金陵城,华夏军士兵却不阻拦,那么只有一个原因!
华夏军高层当中,有他们的保护伞!
若真是如此,倒容易解释这一切了,华夏军内部有些军官对于俞国振不满,因此勾结了建虏,将建虏引入金陵城中。这些人都是建虏的死士,他们的目的就是刺杀俞国振,为满清复仇!
至于华夏军高层不满的原因,黄宗羲一时间还想不明白,或许是因为受了他这样东林清流的忠义之气感召,当然,更有可能还是利益——按理说,俞国振打下天下坐了江山,下一步就应该分封群臣,什么王侯伯子男的爵位应该毫不吝啬才对,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听说俞国振要封赏爵位之事。
而且按着大明太祖过去的行事风格,飞鸟尽良弓藏,或许看到天下已经没有什么敌人,俞国振有意诛戮功臣,结果功臣猜出了他的心思,提前下手?
黄宗羲目送这几十人沉默着进了城,然后消失在街道之中,他皱着眉想了许久。
此事透着诡异,黄宗羲极度不喜欢俞国振,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看到俞国振被建虏和军头勾结杀死,可想而知,若是俞国振的部下军头真的刺杀了俞国振,那么下一步就是军阀混战,以如今华夏同西夷交往的情形看,一片混乱之中,少不得技术外流,欧罗巴的西夷或许也会来插上一脚!
“这是一个……唔,机会!”
黄宗羲想来想去,突然间觉得,或许能变坏事为好事。
俞国振如果死了,唯一能阻止军阀混战的人,就只有一个。
俞襄,俞国振的长子,他理所当然的继承人!
而俞襄如今才是十七岁,虽然已经加入了华夏军,在华夏军中服役,可是毕竟还不算是心智完全成熟,如果自己能对他施加影响,那么,很有可能到时会受他影响!
而且军头们之所以会图谋不轨,就是未曾接受儒家正统所熏陶,想必有这个教训,俞襄平定叛乱之后应该会再度重视儒家正统,特别是重视一向秉持忠义的东林遗风!
黄宗羲想到这,觉得自己方才在丽春馆里与人商议出来的计划必须有变,也不需要大亦,只要有一个应变之策即可。而这一计策的关键,就在于能够在即将到来的混乱中保护好俞襄。
“看来还得去拜访一次方植夫先生,俞襄乃是他侄外孙,若是可能,将他邀出来……”
黄宗羲心中盘算着,做出了决定。
方孔炤在两年之前就已经辞去了两广总督之职,当时俞国振按照五年统一计划,将两广分成了广东、广西两省,各任命了省抚,其中与陈子龙相当熟悉的万时华自海南调任广西省抚,而广东省抚则是当初替叶武崖主管澜江新杭民政的一个助手。从那以后,方孔炤就基本上脱离了政务的第一线,与他相同的是张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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