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写了字的纸交到俞国振手中,当最后一人也写好后,俞国振露出了满意的笑。
他清点了一下,很快就拿出了十二张纸,然后道:“多谢诸位捧场,如今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念到的十二位今次中标,将获传种珠之法。”
“第一位是尚书坊鲍先生……”
俞国振连着报了十二个名字,其中徽商占了大半有八人,而晋商只有四人。被点到的当然是面露喜色,而剩余诸人也不是很失望,特别是晋商,甚至还悄悄松了一口气。
念完名字之后,俞国振稍提高声音:“诸位都知,物以稀为贵,珍珠也是如此,因此诸位十二家,加上我们俞家,还有另外两家,须得结盟,今后珍珠定价,由我们十五家共商,免得同行倾轧坏了规矩!”
这是建立行会,此时这类行会颇多,众人不以为意,而中标的十二家,更是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既是如此,请这十二家随我到楼上雅座细谈,其余各位,我们俞家略备酒水,去留请自便。”
在雅座中,出面与众人谈的就不是俞国振,而是俞宜勤了,无非就是商议一个章程,十几家共同进退,俞宜勤还专门强调,他们俞家将在三年之后完全退出,到时俞家的资格就完全取消。
到那时,就是十四家执掌全国河珠市场。
“为何俞家要退出?”顿时有人惊讶地问道。
俞宜勤嘿然笑道:“诸位贤达,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诸位敢来做这河珠的生意,背后都是有人的,我们俞家倒不是没有人,那两份要送出的种珠之术,就是为我们俞家背后之人准备。但是俞家有自知之明,这注横财,能再赚个三年就满足了,再多怕是要招人嫉。”
他这话说得众人都尴尬地笑了起来,事实上,这十二家中已经有不少人在琢磨着如何将俞家从联盟中赶出去,可现在却只能改变主意,谁知道俞家将那两份种珠之法准备送给谁!
众人都是商场中的老手,对行会的一套并不陌生,他们也不怕俞家自食其言将种珠之术再传别人,若是那样,那他们就有十足的理由进行报复了。
待章程拟好,诸家都签了字按上手印,又商议定了如何来学习种珠之术,十二家纷纷告辞。他们出去之后,没有竞标到的诸家豪商中,也有上来察问情形的,这些与俞国振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俞家主要的三个人,俞国振、俞宜勤、俞宜轩,如今都在看着纸上统计出来的数字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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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大获丰收
“一共是八万六千两!”
俞宜勤摸索着算出最后数据的那张纸,脸上的喜色怎么也压抑不住。
以俞家之力,想要不动声色用种珠之术获益,一年最多也就是进账万把两银子,而现在,则一下子就将八年的收入囊入怀中!
不过他还是咂了咂嘴,有些惋惜地道:“还是卖得低了啊……”
俞国振却不觉得卖得低了,实际上,这个价钱,远超过了他的预想,他本来以为,能卖个三万两就心满意足,五万两到顶。
关键是他缺钱,虽然俞宜轩有个“襄安巡检司”的牌子,可这牌子却当不得饭吃,每天他养人的花销,就是三十两以上,一年下来要花掉一万两,还不包括其余的支出。
少年家卫的战斗力,在一般人当中,甚至在流贼当中,都算得上精锐,可数量还是太少,才八十余人,他需要在今后的一年中,将之扩充一倍,到两百人左右。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支出还要翻倍地增加。
如果历史不曾因为他的到来而出现大的偏差,俞国振记得,明年起流寇就开始搔扰皖境,后年甚至出现席卷皖境的狂潮,张献忠几乎将皖境精华一扫而空,无为、桐城,几乎都给他屠戮一空,然后吃饱喝足抢肥受招安!
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这许多钱,当如何用好?”俞宜轩眼里闪着光亮问道。
“先盘点一下年后以来我们的收获。”俞国振定了定神:“浮山之战,我们缴纳了银钱不多,共计三百四十一两,但马匹有十二匹,船有四艘,鸟铳四把,弓十二张……”
浮山伏击,将王好贤用近十年时间积聚起来的闻香教骨干,几乎是一网打尽,除此之外,还缴获了不少武器,其中马匹和鸟铳是最让俞国振高兴的。南方少马,因此护院少年是靠着家中的骡子、驴来练习骑术,其效果自然是聊胜于无,有了十二匹马,再加上高不胖这马贩子出身的师范,俞国振相信,大半少年家卫能学会骑马。
他并不指望这些少年家卫能成为马战高手,只要他们能成为合格的骑马步兵,那就心满意足了。
鸟铳更令俞国振欢喜,此前襄安巡检司也尝试向上官请拨鸟铳,结果却被告知武库之中没有新的,只有旧货。俞国振抱着有比没有好的想法将旧货领了出来,好在他谨慎,发现领出的六枝鸟铳,竟然都是锈迹斑斑,根本不能顺利发射,甚至会有炸膛的危险。
而闻香教的四根鸟铳,则铸造精良,至少以俞国振后世军人的目光看起来,养护得也是不错。
如同那几匹马一般,这四根鸟铳最大的作用还是让少年家卫熟悉一下这种武器。
“国振,你这样说就有些不老实了,闻香教的大头,是在别处吧。”俞宜勤嘿然笑了起来。
俞国振也是面带笑意:“二伯所说不错,闻香教收获的大头,是起获的窖银,那方三儿指点下,我起获了他们三处地窖,共收拢的杂色藏银、铜钱约值一万六千四百两。”
“咝!”
俞宜勤与俞宜轩吸了口气,两人对望了一眼,他们俞家全部家当拿出来几万两银子总是有的,而且刚刚还得了八万余两的银钱,但是这个数字,还是让他们惊叹。
“可惜,王好贤口中套不出什么来,他比方三儿难对付得多了。”俞国振随口道:“闻香教祸乱京畿、山东数十年,不知多少愚夫愚妇为之倾家荡产,它聚敛的钱财,即便没有百万,几十万两总是有的。”
“如今都随着王好贤进了地里,也不知会便宜谁。”俞宜轩惋惜地道。
王好贤的死讯在八天之前传了来,应天府衙门还为此专门贴出告示,说其是“沐浴而死”,又说是“年老体衰心疾突发”,只差没有说是“躲猫猫”死掉的了。而在王好贤死讯传来前两天,石敬岩回到了襄安,以俞家重金聘请的教头身份,开始指挥众少年的枪术、刀法。
“说么算来,咱们在这一个月里,收获了十万两千七百四十一两……”
这个数字,绝对超过了俞家原本的家当,俞宜轩还要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展示出一点读书人的气度涵养,可是俞宜勤已经笑得嘴都合不拢。
他二人看向俞国振时,发觉俞国振嘴咧开得老大,少有的露出这样剧烈的情绪,就连那双眼睛,也比平时亮了三分!
“哈哈,国振,难得你也这般模样,我还道你不爱财色,不曾想……哈哈。”俞宜勤笑了起来。
“不爱财或许有之,不爱色则未必,那个如是,可不就是国振千里迢迢从苏州府带来的?”俞宜轩也开起了玩笑。
“呵呵,二伯五叔说的没错,我好财也好色,若无财力,我们哪儿养得起这样一支家卫。”
“说起来如今国振也已经十六,该订下亲事了。”俞宜勤忽然道。
“对,对,国振,你可看上了哪家的女儿,五叔替你去求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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