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路确实越来越黑,第九天,接连杀了什么神通局的勘测,县里农正商正的巡查,还有通判派下乡村贴县中法告的法警时,米五娘如坠深渊……

    “官府哪来这么多人,哪来这么多事?居然能一村村巡着……”

    在北面大清治下,官老爷何曾下过小村子?大多数一辈子能接触到的官老爷就是县里钱谷书办老爷。米五娘隐隐开始后悔在这个地方扎根,林远傅所说的官府要比大清密十倍的话,也终于有了直观体验。

    都杀到这个份上,连官都杀了,还能怎么办?

    第十天,圣道十一年二月初六,米五娘传讯直隶十八门,要他们齐聚龙门,直接开干,这里再留不得!

    米五娘去了方家,准备对方家下手,一进方家门,一群黑衣差爷围住了她。

    “方三媳妇,跟我们走一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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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五章 八府巡按

    看着米五娘和方家人被县法署的法警带走,马广就觉置身蒸笼,同时肚子里还揣着一坨万年寒冰。

    方家族田案里,方家自己交出去了一个旁支庶子顶杀人罪,县里候通判虽然很不爽,但他手中一大摊事才忙活开,那替罪羊也咬定是自己干的,不得不就此结了人命案。

    而族田的着落,家中虽还在争,心气却已经弱了,米五娘这边插手进去,两边都有了台阶。

    可没想到,候通判却不认他们的“自行调解”,要这案子再过过堂。方家很不解,起先还以为是候通判故意刁难,封了银子送过去,却差点被扣了个行贿罪。打听后才知道,好像是上面要来人查访法事,候通判得作作表面文章,这才放了心。

    米五娘这个未亡人陡然冒出来,让双方争田的筹码态势有所变化,作为新增的关键人物,也必须去县里法署过堂,法警就是来提米五娘这些证人的。

    米五娘并未暴露,而马广怕的是米五娘以为暴露,翻脸杀人。

    法警也就是以前的衙役,大英朝廷将官差衙役分得很细,其中警差涵盖了以前很多门类。除了法警,还有巡警、户警、税警、狱警乃至类似大清城兵亲兵的特警,都归刑部管领,“警官”吃皇粮,警差吃各级官府调和后的俸禄。

    警差多是当地人,也不是备着打仗,没什么功夫,除了特警,一般都不备枪,如果米五娘真要动手,这七八个警差多半还真要被她一股脑杀了。

    可来人不止警差啊,马广立在九里村场子里,身边就还有个法署的“警官”,左右还有数十个看热闹的村人。除非米五娘一口气杀绝警差、警官、方家人和村人,而这可能吗?

    还好,米五娘似乎也明白了事由,懂得利害取舍,选择了继续伪装。她发出暗号,跟着来的几个护法也没动作,就混在村人中间。

    马广正要出口长气,身边那法署警官随口问道:“昨天我们法署的人在罗店张贴法告,怎么没见人销差呢?”

    马广的心脏几乎砸在脚背上,强自镇定道:“是莫小五吧,昨天我在黄家村见过,还聊了一阵,办了事他就出了村,不定是找哪个相好厮混去了。”

    警官皱眉:“这家伙……没那么大胆子吧,候通判压下来一大堆活还等着大家办呢。”

    马广吞着唾沫,不敢接话,暗自估计还能拖个两三天。这也是米五娘给他的任务,暂时挡住官府盘查黄家村的动作,能挡多久算多久。

    之前县里的典史和~县尉都派人下到了镇子里,要盘查外地人,特别是北方流民的动向,这事就是他揽了下来,没让县里的人直接去黄家村。

    纸总是包不住火,马广就觉这大英的官府不仅养人多,事情也特别多,来往奔走,如流水冲渠,每一处角落都要刷到,怎么也难护得黄家村如世外桃源那般严实。

    大英官府这庞然重压砸在头上,马广心神已乱,此刻他对米五娘除了畏惧,还有刻骨的憎恨。不是被她拖下水,自己就该跟这警官一样,虽然忙累,可前途光明。

    “已没回头路了……”

    依稀升起出首投告的念头,却被自己猛然掐灭。他不仅杀了两个同伴,还是多案的帮凶,甚至那法警莫小五,也是他亲手解决的。

    昨天他陪着莫小五进了黄家村。此人是狱卒出身,很快就觉出了不对。村中飘着怪味,那是薰香、血气和尸臭混在一起的气息,虽然淡,可对曾经的狱卒来说,这味道太熟悉了。莫小五喝问村人时,米五娘逼着他从背后下了手,尸体也是他埋的。

    就论杀官差这一条,他马广就够腰斩的了。

    不知未来之路通向哪里,马广绝望到了极点,反而升起一丝勇气,为什么不把马主薄也拖下水呢?

    从罗店到嘉定城里有四五十里,乘着样式古怪,却轻便灵活的四轮驴车,不到两个时辰就进了城,全身每一根汗毛都在警戒的米五娘渐渐松弛下来。这一趟确实是虚应故事,只要不太露马脚,没什么危险。官差虽然态度还是那么冷硬,动作却收敛了很多,甚至同处一车“看押”她的官差,居然还是个女差人,那俐落黑衣让她都生出一丝羡慕。

    进到法署,却见人来人往,步履匆匆,似乎办着无尽事务,自己虽然引来众人注目,却只是男人本姓,惊鸿一瞥后又埋头忙自己的,米五娘更觉安全。

    上堂前被女差人细细搜了身,米五娘暗自庆幸自己的选择,她身上一直揣着匕首、药烟等等护身物,在九里村时就寻机暗中取下,递给了护法,要在这里被搜出来,那可就冤枉了。

    正如方家人所说的那样,这只是一场戏,候通判应付上官的戏,一切都安排好了,就按着剧本走一个过场。她跟着方家人一路穿过黑衣官差、灰衣兵的层层卫护,接着再越过一层制服黑红相间的军士,这才进到法署大堂,心中还在纳闷,到底是哪位官老爷下到了县里?

    方家有人低声道:“听说知县老爷都敬陪末座,候通判更是没坐的位置,该是新任的八府巡按,身边都有皇帝差的侍卫亲军护卫……”

    八府巡按!

    米五娘心中一抖,好大的官!还是钦差!

    她跟一般民人是这么理解的,可惜历史上虽有巡按,却从没什么大威严。明时巡按只是芝麻官,清时更没这一职。英华的巡按是法司设在省按察使和~县通判之间的一个巡查机构,眼下江南就只设了一个按察使,分遣三个巡按,每个恰好也是管辖八府,可这八府巡按却没审案的权力。

    米五娘自然不懂英华的政体架构,在堂上证人席就位时,发现这宽阔大厅里,不仅坐了一大群或绿或红的官老爷,还有起码上百儒生模样的人另居一席,个个手持纸笔,引颈翘望,场景让她难以理解,杂念只能全拧到“这巡按官威好大,大英官府比大清肯定更害民”这一点上。

    “升――堂――!”

    “威――武――!”

    黑衣官差长声吆喝,两排水火棍轰隆捣地,从后堂转出一群锦衣护卫,簇拥着两人上了堂上正座,一人落座,另一人伺立在旁。

    官员、儒生和证人全体起身,朝就位那人拱手长拜,埋在证人堆里的米五娘没来得及去端详那巡按的相貌,注意力第一时间就被伺立在巡按身边,该是贴身护卫的那人牵走了。

    窈窕挺拔的柔韧身段,负手而立的飒爽英气,即便看不清容颜,那股女中豪杰的气息也浓郁得让米五娘心神迷离。

    女差人还没什么,眼下却又多出一个女护卫,这大英官府,竟能容女子这般出头,如说书先生嘴里的官府一样?

    米五娘意念纷杂,嫉妒、不甘和酸楚的泡泡一个劲地向上冒,接着又被另一个念头按下,分明是这巡按行事太荒唐,没错……这大英本就是妖气四溢,说不定下面的官老爷和读书人,正满心鄙夷呢。

    正这么想着,堂上飘起低低的噗哧笑声,那女护卫戳了戳“巡按大人”,巡按大人如梦初醒,从嘴里抽出根什么东西,尴尬地笑笑,嗯咳一声,闲闲地道:“唔,开始吧……”

    嗓音清朗,气度平和,甚至有种在家中跟友人闲聊的随意,完全没米五娘预想中的虚浮官腔,既是鄙夷这巡按大人没个正经,又觉心神松弛,像是置身暖暖阳光下,这矛盾让她份外难受。

    “不吃糖会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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