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堂远回来了,听到这话,嗤笑道:“你王不死都死了,咱们这些人还能活多少?咱们是来捞便宜的,又不是来拼命的。”

    王堂合焦躁地道:“可牙口太软,什么便宜都捞不着,等噶尔丹策零跑了,咱们在青海也再立不住脚,这大半年功夫不就白废了?”

    罗堂远也知道龙骑军的情况,正面对战,四千龙骑军估计连两千蒙古骑兵都打不过,他叹道:“真没法子了?”

    王堂合和陈松跃等人摊手,能想的都想过了,要在大半月里就显著提升龙骑军的战力,那根本就是做梦。

    罗堂远不放心:“教典都翻过了?官家的谕令,总帅部的军令,没落下一个字?”

    皇帝和总帅部的命令当然不可能漏过任何一个字,而教典更是烂熟于心,问题是……骑兵的作战条令,还得龙骑军自己来写呢,怎么可能在原有的教典上找到可用的东西?

    正想讥笑罗堂远猫妖当太久,都忘了教典写了什么,王堂合眉头忽然一跳:“等等……”

    捏着下巴,王堂合来回踱步,众人目光就随着他的身影不停地转着。

    “教典说了,作战的原则,是集中兵力,有效组织,甚至组织重于兵力。谁的组织越完善越深入,谁的战力就越强。兵种构成越单一,作战方式越简单,越能实现这样的组织力。”

    王堂合念着所有上过陆军学院的军官都磨出了耳茧的教典条款,众人都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陈松跃耸肩道:“所以有了大宽面火枪阵,火枪阵的纵深也从四排减到了三排甚至两排。”

    王堂合再道:“就连海军都是这样,摆战列线,尽量在正面堆出最多的火炮。”

    陈松跃两眼一亮:“这就是原则!步兵,海军都是这样,那么我们骑兵呢!?”

    罗堂远已离军事太远,觉着两边说法有些不靠边:“骑兵怎么一样呢?那不就只能让人人精通马术,人人是马战高手,不然怎么跟骑射天下无双的蒙古人对敌?”

    王堂合跟陈松跃同时道:“为什么!?”

    陈松跃有些激动了:“为什么我们汉人非要跟他们比骑术高低?”

    王堂合深呼吸:“为什么我们汉人非要跟他们一对一?”

    罗堂远呆呆地道:“那还要怎样?”

    王堂合瞳光连闪,猛拍巴掌:“咱们龙骑军,要当的不是往曰的骑兵,咱们龙骑军,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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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七章 穷则变

    龙门江南行营,李肆对上一个不列颠人,心说太多的事,都得从头开始。

    “伟大的陛下,我们不列颠王国法律虽然零散,但我们的法权却是神圣而完美的。不管是暴君,还是暴民,乃至奉上帝之名的教廷,都不能随意侵夺法权,借用法律来危害其他人的利益,这跟沿用了罗马法的法兰西人截然不同。”

    “是的,罗马法的光辉曾经照耀了整个……不,半个世界,《十二铜表法》和《查士丁尼法典》托起了伟大的罗马帝国,但这是皇帝的意志,是将皇帝和臣民的关系片面地解读为统治,因此而让所有聪明人都把目光盯在了法权的争夺上,而不是让法律更完美地体现上帝之意,不让法权成为疯子和野心家追逐或者利用的海伦王后。”

    “伟大的陛下,您的《皇英君宪》是我所见到的最睿智的法文,我甚至从中听到了神……上天的声音。五百年前,我们不列颠订立了《大宪章》,在您的《皇英君宪》里,《大宪章》的光辉也在熠熠生辉。我相信,陛下若是坐上我们不列颠国王的王座,会比任何一位国王都还要受不列颠人的爱戴,而您对自由的坚持,在权力之前的自制和冷静,即便是意志最坚韧的战士、信仰最虔诚的主教,都要羞愧地低头……”

    不列颠王国的国王特使劳伦斯爵士满面红光,滔滔不绝,谄语至极,完全没有不列颠人那种孤高的矜持。其中一半是真心的,广州所见所闻,已完全颠覆了他对赛里斯这个古老帝国的印象。为此他几番“冲击”通事馆,要求去江南面见圣道皇帝,最终也得偿所愿。

    另外一半则是爵士的“不良用心”,这个国家曰新月异,正表现出勃勃生机,作为不列颠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怎么从这种变化中获得利益。

    但这只是劳伦斯爵士身为国王特使的职责,在此职责之外,劳伦斯更怀着一种职业精神。

    在爵士眼里,英华还是个罗马法体系的国家,而这跟英华的根本**《皇英君宪》格格不入。这对一位曾经当过乡间法官、城市法庭法官,乃至不列颠王国**官助理的专业法学人士来说,就像是一本封面为精致小羊皮的书,书页用的却是最拙劣的草纸,完全无法忍受。

    李肆之所以同意此人来江南面君,也是因为这一点,英华的法律体系,隐有落后于现实需要的迹象。尽管基础不同,背景有差,他也想听听局外人的思路。至于什么罗马法,什么大宪章,人家是老外,容许人家保留一丝自尊心吧,总不成让人家先把《禹刑》、《周礼》、《仪礼》、《礼记》和《吕刑》这些老古董搞明白,再来谈法学的问题吧。

    听这家伙这一通贬斥和吹捧兼有的话,李肆苦笑,心说要换成雍正或者乾隆在这,爵士先生你可就要吃苦头了。

    见劳伦斯深呼吸,李肆心中暗说:“but……”

    “但是……但是我注意到,这个伟大的国家里,法文和审判,还沿用着近似于罗马法的原则,这必然会影响到国家的未来。我曾经服务过不列颠王国**官多年,也深深懂得将宪章的精神贯彻到普通法的原则和过程,如果陛下您还希望您的国家更进一步,让英华真正成为千年以前,那个让全世界衷心叹服的赛里斯,我愿助您一臂之力。”

    劳伦斯说完后,又深深一鞠躬。

    “无礼!皇帝陛下领有四海,御宇天下,代天审裁尘世,岂容你一个洋夷问津权柄!?你们不列颠王国是不是无人了,竟然派你这么个无知粗鄙之人来我赛里斯?”

    充任翻译的通事馆官员不爽地呵斥着,之前满嘴胡咧咧,还以大宪章来隐喻咱们落后你五百年,是你不列颠人的孙子。五百年前……咱们华夏虽是南宋,却也富强于寰宇,而你们不列颠人还是帮沐猴而冠的强盗吧……陛下不在意也就罢了,现在得寸进尺,竟然声称自己能帮陛下建这英华,什么人啊这是……李肆摆手笑道:“你是不是真懂不列颠法学,在这里也难以分辨。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在龙门学院讲一堂课,内容是……你们不列颠圈地法令的来龙去脉。”

    劳伦斯楞住,之前浮在脸上的谄意顿时消散,他猛然意识到,面前这位皇帝,即便不是法学的专业人士,也已懂得了法学的精髓要义,知道什么才是法学的核心。而圈地法令,就是这样一个核心。

    就是这个核心,正在推动不列颠不断地变化,有如眼下这个赛里斯一般。

    劳伦斯恭恭敬敬地屈膝半跪,低头道:“如您所愿……尊敬的陛下。”

    青海戈壁,大队骑兵正由北向南而行,马速不快,以至于地上升起的尘雾之团也隐隐齐整。

    “穷则变!变则通!不习惯也得习惯!”

    陈松跃呵斥着几个叫苦的营指挥,不再埋头苦练个人技艺,不再比拼马上功夫,这让部队的军心有了微微动摇,官兵都不知道都兰寺的仗要怎么打。

    “总之,这一路行军就是训练,谁的营掉队最多,队形不整,这一战后,就回关中去当义勇哨骑!”

    陈松跃根本不解释,就只把训练大纲强压下去,营指挥们一脸苦色地走了,而面对王堂合时,陈松跃也一脸苦色。

    “要改战法,咱们手里的家伙好像不太称手……”

    龙骑军的装备可是陆军之冠,有钢制胸甲、头盔,有带护手的马刀,九年式骑枪,以及跟骑枪口径弹药通用的短铳,当然,在王堂合决心将龙骑军全部转为骑兵而非骑马步兵,用上了骑枪后,刺刀就没有了。

    这些装备都建立在龙骑军之前的战法上,那就是长短火枪轰击,靠近后再用马刀。而这是一种混战方式,眼下的骑战都是如此,作战双方更注重的是正侧调度和宏观部署。

    “那又怎么办?要称手,那就得要大炮,还得要步兵大阵,不如等着羽林军来呢。”

    王堂合也是豁出去了,改变训练方式乃至作战方式,这变化对龙骑军来说太大了,而且战斗就要在十来天后打响,靠十来天的训练能顶什么事,他根本就毫无概念,但就如陈松跃之前训斥几个营指挥所说的话那般,不变就死,变了可能是找死,但总还有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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