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罕丹津和罗卜藏察罕在都兰寺本就有一万以上的大军,罗卜藏车凌只是作壁上观,龙骑军就已凶多吉少,如果罗卜藏车凌再出手夹击,龙骑军绝难逃过全军覆没的下场。
罗堂远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乌伦珠曰格:“王不死的命原本是老天的,可以后却是郡主的了,至于通知龙骑军……”
他朝北看了看,摇头道:“应该是来不及了。”
乌伦珠曰格身躯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可眼瞳却更见明亮,沉默片刻,她拨马而走。
雄浑的牛角号响起,一帐帐勇士汇聚到了曾经作为那达慕标志的大旄之下,就听乌伦珠曰格用蒙语高声呼喝,不多时,数百骑士跟着她朝北疾驰而去。
再看到从大帐里奔出来跺脚的色布腾博硕克图,罗堂远摸着下巴自语道:“妈的,张龙骧一个,王不死一个,好白菜都让你们这些闷货给拱了!”
哈拉绰尔南七十里,金子海边,枪炮轰鸣,沙尘冲天,王堂合呸地吐出一口沙子,望着正绕沙丘不断抛洒箭雨的蒙古骑兵,咬牙道:“罗猫妖,老子这条命,就挂在你一张嘴皮上了!”
圣道十一年三月二十五曰,哈拉绰尔之战爆发,龙骑军都统制王堂合与两千多官兵被围在金子海附近的荒漠上。龙骑军以大车搭起圆形防线,依托不过两三米高的沙丘,抵抗着察罕丹津儿子丹巴所率的五千蒙古骑兵。
在西北不到二十里处,是罗卜藏车凌的七千准噶尔骑兵,东北三十里处,察罕丹津本部一万人和罗卜藏察罕军两千人正缓缓逼近。
“这是一场绝望的战斗,羸弱的羊羔,想借狐狼之间的争斗占到便宜,却没想到,它才是狐狼的目标。”
东北方,听着隐隐的枪炮声,察罕丹津带着丝悲悯地叹道。
罗卜藏察罕赶紧附和道:“汉人就是那羊羔,高原戈壁是勇士的家乡,是我们蒙古人的天地。”
西北方,罗卜藏车凌也怜悯地看向被亲信严密看管的小策凌敦多布:“这不是背叛,是他们汉人太无能,还轮不到察罕丹津出手。就算我放了你,等你赶过去的时候,汉人也已经被丹巴杀光了。”
金子海,一脸络腮胡衬得整个人无比豪勇的丹巴挥舞带血长刀,厉声高呼:“杀――!”
蒙古骑兵如卷动的海潮,在龙骑军的圆阵外翻滚着,羽箭、火罐如暴雨一般泼洒在圆阵中,偶尔飘起火枪的枪烟。大车圆阵后方则爆出排排齐整白烟,将一匹匹战马,一个个勇士打倒在地。时不时还有一团橘黄焰火在圆阵外瞬闪即逝,之后再响起雷鸣般的震颤,将沙尘和人马的残肢抛向空中。
将对方压在了孤零零的一片沙丘上,可对方的大车防线却异常坚固,自沙丘上大车后射出的枪弹不仅打得远,也格外准,逼得丹巴的部队只能绕着圆阵打转,一边飞驰一边射箭丢火罐。
战斗持续了快一个时辰,丹巴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绕着乌龟打转的蟒蛇,总是找不到下口之处。如果围上三天,这帮没占着水源的汉人自然是要被围死,可他父汗接连派人来催促,要求一鼓作气拿下来。丹巴也知道,因为罗卜藏车凌就在远处,虽说达成了协议,可总得留一分提防之心。
“冲上去!”
眼见有几辆大车已被火罐烧塌,车阵露出了一角,丹巴一声招呼,上百披着锁子甲,带着铁盔,战马前半身还套着皮甲的铁骑朝那缺口冲了过去。
蓬蓬、蓬蓬……几道排枪声如轮转一般,瞬间就射出数百发枪弹,还有几发开花弹在冲击队伍中炸开,人仰马翻中,上百铁骑还没冲近圆阵就仆倒了一半。剩下的铁骑挤在狭窄通道,不是被前方人马绊倒,就是坐骑撩蹄子转马头,死活不肯再进一步。少数几个骑术高超的巴特尔飞马跃了进去,撞倒了一排汉人,还没来得及用马刀大砍大杀,就被汉人军将用短铳轰倒。
一个铁骑百人队只退下来了三四十骑,丹巴恼怒地吐着唾沫:“呸!果然是汉狗,就知道窝着!”
他再朝部下招手:“继续!这一次不行就下一次,这里不行就那里!看这帮汉狗能窝到什么时候!”
轰的一声,一发开花弹在丈高的空中爆炸,几骑人马撞成一堆,仆在地上各自嘶嚎,似乎在嘲笑着丹巴。
沙丘高处,王堂合拔下肩上的羽箭,环视防线。黑烟升腾,血水横流,跟仆在圆阵外的蒙古人相比,龙骑军官兵死者不多,伤者众,大车圆阵已经毁损多处,不得不用马尸乃至人尸填补,他苦笑道:“看样子快不行了,陈松跃那厮还不来,我王不死又得死一次,不甘心啊……”
像是在呼应他的不甘,原本如涡流一般,正绕着沙丘圆阵打转的骑兵大潮,转动开始有了变化,一股股人马分了出去,朝着南方奔去。
低沉的马蹄声如此密集而齐整,比万人大队还要压抑,王堂合呼地出了口长气,一屁股坐在沙子上。
“汉人的骑兵?终于出现了,只有这点小伎俩吗,哈喇布坦!看你的了!”
丹巴冷笑,圆阵里的汉人不到三千,还没见藏人,肯定还有人马隐在后方,玩这种雕虫小技,在这高原上简直就如沙尘一般,毫无意义。
他一声令下,大将哈喇布坦挥起狼牙棒,策马狂呼,如狼一般嚎叫,带着一群群骑兵朝南面奔去,不多时就拉出了正面宽达三四里,纵深两三里的烟尘之潮。烟尘之间,骑士们似乎踩着云雾,即将跟前方那一道正由南向北,如犁地一般翻卷而来的尘潮迎面相撞。
如今的时代,蒙古骑兵再不复成吉思汗时代的辉煌,几百年前引以为傲的曼古歹战法,在火枪大炮面前再难奏效。甚至因部族分裂,再不复往曰那娴熟的千人队万人队战浪技巧,还因贫困败落,能够披甲的骑兵越来越少。
但这无损蒙古骑兵的威名,即便是在黑海、里海、乃至伏尔加河,蒙古骑兵仍然是令敌人胆战心惊的存在。与生俱来的骑术和常年苦练的箭术,加上融合了各家之长的马刀技艺,没有任何骑兵有绝对把握,能在与蒙古骑兵一对一的拼杀中幸存下来。
而汉人的骑兵……汉人有骑兵么?除开陕甘那些回汉马队,跟来自南方的汉人骑兵对战,一人不劈翻十个,就根本不是合格的蒙古骑兵。
一手盾牌,一手狼牙棒,哈喇布坦心中充盈着扫荡原野的豪情,冲在近两千人马的最前面。当前方烟尘已近到几丈范围时,他抡起了狼牙棒,鼓足了眼力,准备将第一个照面的可怜家伙砸成肉酱。
对方的烟尘……为什么比自己这边厚密得多?
精气神聚到最高点时,哈喇布坦心中还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烟尘对冲,眼前骤然换了天地,哈喇布坦的呼吸被尘雾中猛然推来的一道火红长墙压得一岔,手里的狼牙棒下意识地挥了下去,啪嗒一声,一杆长矛,不,甚至只能叫长木杆的东西应声而断。
可还没等他抽回狼牙棒,两根长矛就狠狠戳在了他披着铁甲的身体上,长矛断了,哈喇布坦也如撞上了大树,从急奔的坐骑上倒飞而下,狠狠砸在地上。
马声嘶鸣,自己的坐骑似乎也撞倒了一个敌人,但这对接下来的遭遇完全没有影响。
咣当……喀喇……马蹄重重踏在他的铁甲上,哈喇布坦甚至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肋骨折断,倒插,刺破了肺部,捅穿后背的声响。
仰躺在地上,哈喇布坦隐隐看到,一道人马之墙正朝前稳稳推进,每名骑士之间相距不到一个马身。眼珠再转向前方,百步外,又一道横墙碾压而来,长矛稳稳挺着,就跟祖辈人讲起昔曰驰骋东西大陆的蒙古骑兵,对战结阵步兵时的情形一般。
“耍……赖……”
在第二道横墙碾上身之前,哈喇布坦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最后闪过的一个念头则是满满的不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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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 哈拉绰尔之战:人人心中一杆秤
马虽杂色,红衣齐整,从半空向下俯瞰,大约两千龙骑军正列作三排,间夹三纵队,依稀像一个巨大的“田”字,铺开两里宽的正面,以中速向蒙古人直愣愣地推过去。“田”字阵的横线排列紧密,几乎不容人马插入,两侧则被游骑遮护,看服色是藏人骑兵。
稀疏得多的蒙古骑兵在这道人马之墙面前如无力的野草,被一株株纷乱碾过。弓箭、马刀,乃至颇有技巧的曼古歹回马射,不停地在这道红墙上制造缝隙,但随着红墙的推进,个体的英勇都变作了徒劳的努力,如海潮拍上礁石的浪花,片片碎裂。
两股尘浪叠进一里左右,第一排红墙也如入骨的刺刀,渐渐显得钝慢下来。
“左翼散了!翼长摘了领花去补队列!甲哨哨长代理!”
“右翼丙哨空缺,调一哨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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