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巴冷笑,圆阵里的汉人不到三千,还没见藏人,肯定还有人马隐在后方,玩这种雕虫小技,在这高原上简直就如沙尘一般,毫无意义。

    他一声令下,大将哈喇布坦挥起狼牙棒,策马狂呼,如狼一般嚎叫,带着一群群骑兵朝南面奔去,不多时就拉出了正面宽达三四里,纵深两三里的烟尘之潮。烟尘之间,骑士们似乎踩着云雾,即将跟前方那一道正由南向北,如犁地一般翻卷而来的尘潮迎面相撞。

    如今的时代,蒙古骑兵再不复成吉思汗时代的辉煌,几百年前引以为傲的曼古歹战法,在火枪大炮面前再难奏效。甚至因部族分裂,再不复往曰那娴熟的千人队万人队战浪技巧,还因贫困败落,能够披甲的骑兵越来越少。

    但这无损蒙古骑兵的威名,即便是在黑海、里海、乃至伏尔加河,蒙古骑兵仍然是令敌人胆战心惊的存在。与生俱来的骑术和常年苦练的箭术,加上融合了各家之长的马刀技艺,没有任何骑兵有绝对把握,能在与蒙古骑兵一对一的拼杀中幸存下来。

    而汉人的骑兵……汉人有骑兵么?除开陕甘那些回汉马队,跟来自南方的汉人骑兵对战,一人不劈翻十个,就根本不是合格的蒙古骑兵。

    一手盾牌,一手狼牙棒,哈喇布坦心中充盈着扫荡原野的豪情,冲在近两千人马的最前面。当前方烟尘已近到几丈范围时,他抡起了狼牙棒,鼓足了眼力,准备将第一个照面的可怜家伙砸成肉酱。

    对方的烟尘……为什么比自己这边厚密得多?

    精气神聚到最高点时,哈喇布坦心中还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烟尘对冲,眼前骤然换了天地,哈喇布坦的呼吸被尘雾中猛然推来的一道火红长墙压得一岔,手里的狼牙棒下意识地挥了下去,啪嗒一声,一杆长矛,不,甚至只能叫长木杆的东西应声而断。

    可还没等他抽回狼牙棒,两根长矛就狠狠戳在了他披着铁甲的身体上,长矛断了,哈喇布坦也如撞上了大树,从急奔的坐骑上倒飞而下,狠狠砸在地上。

    马声嘶鸣,自己的坐骑似乎也撞倒了一个敌人,但这对接下来的遭遇完全没有影响。

    咣当……喀喇……马蹄重重踏在他的铁甲上,哈喇布坦甚至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肋骨折断,倒插,刺破了肺部,捅穿后背的声响。

    仰躺在地上,哈喇布坦隐隐看到,一道人马之墙正朝前稳稳推进,每名骑士之间相距不到一个马身。眼珠再转向前方,百步外,又一道横墙碾压而来,长矛稳稳挺着,就跟祖辈人讲起昔曰驰骋东西大陆的蒙古骑兵,对战结阵步兵时的情形一般。

    “耍……赖……”

    在第二道横墙碾上身之前,哈喇布坦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最后闪过的一个念头则是满满的不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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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 哈拉绰尔之战:人人心中一杆秤

    马虽杂色,红衣齐整,从半空向下俯瞰,大约两千龙骑军正列作三排,间夹三纵队,依稀像一个巨大的“田”字,铺开两里宽的正面,以中速向蒙古人直愣愣地推过去。“田”字阵的横线排列紧密,几乎不容人马插入,两侧则被游骑遮护,看服色是藏人骑兵。

    稀疏得多的蒙古骑兵在这道人马之墙面前如无力的野草,被一株株纷乱碾过。弓箭、马刀,乃至颇有技巧的曼古歹回马射,不停地在这道红墙上制造缝隙,但随着红墙的推进,个体的英勇都变作了徒劳的努力,如海潮拍上礁石的浪花,片片碎裂。

    两股尘浪叠进一里左右,第一排红墙也如入骨的刺刀,渐渐显得钝慢下来。

    “左翼散了!翼长摘了领花去补队列!甲哨哨长代理!”

    “右翼丙哨空缺,调一哨上来!”

    “跟不上的向骨线集中,这不是死撑面子的时候!”

    军官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在红墙中荡开,他们的长矛基本都折断了,手里全都挥舞着马刀,甚至有不少人手里只有了长短火枪,而这是违反战法新规的。

    贯穿在横阵之间的纵队兵力补入横队,勉强撑起了第一道横队的速度,但连绵一线的队形再难保持,跟几波密集敌人撞击后,散作了几截。

    滴滴答的急促鼓点声响起,第二道横阵加快了速度,听到背后的鼓点声,第一道横阵的破碎队列也朝左右加速散开。

    最初哈喇布坦的遭遇,即将第二次落到自以为已挡住了这股红墙的蒙古勇士身上。

    “果然……不管是步兵、骑兵,还是陆军、海军,战争之道都是相通的!”

    第二排队列里,陈松跃心头大石落定,砸起了大片名为兴奋和自傲的水花。

    自醒悟适用于龙骑军的骑战之道后,这大半个月来,全军就在苦练结阵而战的本事。这不需要从头去琢磨什么,直接将步兵作战的原则搬上马就好。

    大宽面,浅纵深,密集横阵,步调一致,在马速尽可能快,冲刺尽可能持久的状态下,始终保持队形。这既是陆军的步兵作战原则,也成为龙骑军的骑兵作战原则。

    为确保人马一致,营翼哨一致,王堂合跟他用上了无数土办法。包括把步兵队列鼓用在了骑兵上,挑选状态最一般的战马,那些骑术精湛的,马匹优秀的,全都被排除在了队列之外。

    大半月来,一边行军一边训练,龙骑军也渐渐分化出了几部分。一部分就是马战尖子,他们骑着好马,个人武勇足以跟蒙古人一拼。将他们跟藏人编组在一起,作为遮护横阵侧翼的游骑。一部分始终难以融入战马队列,就全跳出来,干龙骑军以前的老本行:骑马步兵。剩下的接近一半官兵,用来组织密集骑马横阵,手持长矛,充当碾路机。

    训练时间太短,磨合太少,王堂合跟陈松跃对初战没抱太大期望,因此用上了红衣惯常的打铁战术,由王堂合率骑马步兵和炮兵先赶到金子海附近就地防守,作为铁砧,陈松跃带骑兵拖后十来里充作铁锤,背后突击。

    原本还很担心蒙古人用上曼古歹战法跟自己打游击,没想到,丹巴太过轻视汉人骑兵,分出两千骑兵,直直跟龙骑军对冲。

    第二道横阵碾过战场时,这两千蒙古骑兵就已七零八落,再聚不起来。而第一道横阵则以哨翼为单位,分作多段横阵,狠狠撞在了还在围攻王堂合部的蒙古骑兵腰侧。

    丹巴呲目咆哮,绝难相信,蒙古骑兵竟然会被数目差不多,甚至更少的汉人骑兵冲垮。他挥着马刀,招呼起亲信勇士,舍了王堂合这边的圆阵,带起再一股浩大烟尘,卷向也已开始崩裂的第二道红墙。

    龙骑军训练远远不足,横阵马速没能拉起来,长矛太过脆弱,几乎就是一次姓用品,而各目哨翼的队形衔接依旧不够熟练,以至于接敌时,横阵实际已是犬牙交错的战线。此外王堂合和陈松跃还无经验,另外布置有“骨线”,将预备队拉成三条纵队,搞出一个“田”字大阵,兵力没有完全用在突击上,这些缺点已暴露得很充分。

    但这些缺点都不足以让蒙古人翻盘,龙骑军官兵将新战法的核心要义贯彻始终,那就是前进、肩并肩地前进,以一个整体对敌。这也本是他们身为骑马步兵时就已透骨入髓的习惯。

    丹巴的亲信勇士全都是巴特尔,什么奔马回射,滚鞍躲闪,人马并飞,人马合一,技艺无比娴熟。

    可当他们三三两两撞上一整排长矛时,再好的技艺也没了用武之地。丹巴跟巴特尔们及时扭转了马头,张弓搭箭,玩起了曼古歹。

    羽箭嗖嗖射出,几个红衣骑士人马倾覆,可几乎就在同时,蓬蓬枪声也响了,十人甚至百人敌的巴特尔,一个个倒地滚翻。

    “我……我不相信!”

    怒气几乎快撑炸了丹巴的身体,他不顾部下的阻拦,脚尖一踹,相伴他多年的宝马决绝地长嘶一声,前后蹄一撑,硕大马躯竟然硬生生拧了个半圆,在半空中倒转而回。

    用马撞开左边,用刀劈翻右边,再从后方杀过去,就能将这道人马之墙破开一个口子。自己的亲信跟着涌进来,缺口会越来越大,这道墙也就崩塌了。

    丹巴觉得自己的估算就是命定之迹,绝无差错。

    两方相向而临,丹巴马身横摆,马刀劈下,然后在脑子里就升起一声惨烈的呼号:“不――!”

    错误就在瞬间,但就是这瞬间的错误,长生天都再救不了他。

    丹巴一人一骑,截住了三个红衣兵的前路,一枝长矛和两柄马刀几乎同时临身。

    轰隆一阵杂响,人马都撞在了一起,丹巴的马刀劈在了一个红衣兵的肩膀上,整个刀身都嵌进了骨里,对方的马刀也砍在了他的大腿上。侧面的长矛更如戳纸一般,自他腰侧贯穿而出,另一柄马刀砍在左臂上,几乎将整条手臂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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