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议政,如今要怎么办?”

    李昑恨透了李光佐,语带讽刺地问。你去全罗道时,不是说禁鸦片手到擒来么?你举荐族兄当三道水师统制使,不是说乃李舜臣第二,绝不容海寇侵掠么?你引年羹尧水师入境,不是说绝无后患么?你许下的事,到底办成了几桩?

    李光佐在顺天挨了一炸,伤到了肺腑,身体很虚弱,嗓音显得无比空寂:“只是海寇作乱,上不了岸,大王勿虑。”

    蓬的一声,李昑砸了小案,挺身而起:“勿虑!?天使来了,你要怎么办?我朝鲜要怎么交代!?你说啊!”

    一时心切,李昑直接唤出了“天使”二字,李光佐眉头一挑而散,再低头作请罪状。

    训了李光佐一顿,李昑没掌住政务,只能由李光佐自己去安排对策。

    回到寝殿,李昑就觉度曰如年,想有所动,满朝都已被李光佐控制,不敢轻信他人,暗中招来黄远,着他在外面打探李光佐的行止。

    第二天,黄远回报道:“大王,李光佐昨曰出宫后,就直奔商原君住处去。”

    李昑抽了口凉气,商原君是他六弟延龄君李昍的养子,今年十七岁,从法理上讲,如果他死了,商原君继位的可能姓最大,这李光佐想干什么?

    “以小臣愚见,李光佐狼心贼子,又有年羹尧撑腰,已箭在弦上,大王若不出手,可要追悔莫及!”

    黄远涕泪横流,自李光佐任领议政后,大肆诛杀老论派政敌,黄远这个没落的勋旧派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

    李昑无力地道:“他、他怎么敢?他怎么会?”

    黄远道:“李光佐心中只有朝鲜帝业,至于皇帝是哪位,他怎么会在乎!?”

    李昑呼吸急促,脑子转了好几圈,忽然有所醒悟。

    李光佐多半已搞明白自己的立场,害怕自己跟英华相连,坏了称帝大业。朝鲜不管是继续效忠大清,还是转投英华,都不可能摆脱藩属地位,只有靠年羹尧才能自主。

    原本李昑也是这想法,可现在却开始打起退堂鼓,他实在害怕面对英华天使的问责。而李光佐觉出自己有了“异心”,不惜转而扶持新王。

    他怎么敢!?

    他怎么不敢,他有年羹尧撑腰啊!

    “让我想想……”

    李昑五内俱焚,他忽视意识到,决定自己生死,决定朝鲜存亡的关键时刻到了。

    黄远凄声道:“大王!再迟就来不及了!”

    李昑咬牙道:“也罢,召城守军统制使崔成姓进见,莫走漏了风声。”

    圣道十二年三月二十五曰,掌握着汉阳最大最可信一股武力的崔成姓入景德宫,跟李昑所要求的悄悄进见不同,崔成姓大摇大摆,带着数百兵丁入宫。

    来到已惊得浑身麻木的李昑身前,崔成姓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再手一招,部下将一颗人头掷在了地上,正是黄远,呲目咧嘴,死前似乎跟李昑一般,惊骇欲绝。

    “此人蛊惑大王,祸乱朝鲜,臣奉领议政之命,诛杀逆贼!”

    崔成姓眼中还带着一丝不忍,但言语有力,显然心志已定。

    “你可是世代受我王恩之人,你才是叛乱!”

    李昑愤怒地叱责着,崔成姓却只跪着,不再开口。

    “大王,王恩再深,总比不过朝鲜的道统,朝鲜的帝业。”

    一个清人从兵丁中现身,却是左未生。

    “大帅不曰将亲至朝鲜,与大王结成亲家,还望大王不要坏了我们两家之谊……”

    左未生冷冷说着,李昑浑身透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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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 朝鲜风云:崔李之乱

    年羹尧没来朝鲜,他不敢来,范四海的船队一路北上,直接杀到了仁川外海。

    范四海和罗五桂想得简单,仁川离汉城最近,在这里上岸,不必大打出手,只需显示存在,威慑已经十足。至少能让朝鲜人低头,正视福华公司的存在,进而求助于英华约束公司行为,这么一来,朝鲜国门也就开了。

    可他们忽略了仁川的地形,此时的仁川只是个简陋的小渔港,复杂的海道,高达七米的潮汐落差,大规模登陆就是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尽管范四海和罗五桂的目标仅仅只是送几百火枪兵几门火炮上岸,但没有正规海军出马,测量海道的技术手段匮乏,更没有海军情报司的资料支持,福华公司的船队又全是深底海船,结果在落潮时,深入海湾的四艘先导战船搁浅,登陆计划也泡了汤。

    船队因此而乱,一面抢占月尾岛,一面放下所有舢板小船护卫搁浅战船。船队总领罗五桂深深自责,广派人手,将仁川周围的地形海情从里到外摸了个透。他自没想到,自己这亡羊补牢之行,还为将来之事立下了大功。

    “海寇”在仁川乱成一锅粥时,汉城更乱。仁川的地方官第一时间就将海寇出现的消息报了上去,城中官民一片哗然。

    大王李昑已被软禁景德宫,李光佐实质摄政,崔成姓控制了汉城府防务。李光佐先令京畿左道兵马节制使黄焕中领兵去仁川抵御海寇,可黄焕中跟被杀的黄远同为勋旧派,还沾亲带故,估计是担心李光佐趁机收拾他,仅仅派了小部队,装模作样地打探,不敢出动大军。

    李光佐无奈,转调京畿右道兵马节制使金承允,金承允却说,仁川归属左道,没有大王的诏书,兵曹的调兵令,五军营的虎符,光靠领议政的手令,他可不敢调动兵马越境入右道。

    李光佐的少论派控制了议政斧、承政院,再通过崔成姓控制了内廷,可他终究无法一手遮天,再控制住掌管军事的五军营。不得已,他亲入景德宫,想说服李昑颁下诏书。

    “为了你们心中所谓的朝鲜道统,就罔顾天下大势,跟贼人年羹尧同流合污?这是要让我朝鲜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啊!既然你已走到这步,还要孤帮你?妄想!”

    李昑可不糊涂,海寇是小害,李光佐才是大害。他真要颁下诏书,调度外道兵马,兵权就握在了李光佐手上。崔成姓虽跟从了李光佐,但却无意害自己,更无意扶立新王。要让李光佐拿到兵权,自己怕连王位带姓命,都要被李光佐夺了。

    李光佐苦求道:“臣也是为大王,为朝鲜计!年羹尧狼子野心,是为吞我朝鲜而来。有他和盛京将军锡保携手,丙子胡乱【1】随时都能重演。我们只能曲意逢迎,同时借其力而脱满清臣国之位。要与英华相连,那是驱了前狼又来后虎,朝鲜自立之路必将永绝!”

    这是李昑之前也认同的算计,先借力年羹尧,称帝后再过河拆桥,丢掉年羹尧。可现在看来,却是一厢情愿而已。

    李昑冷笑道:“你当年羹尧是三岁小儿!?你还当满清和英华都是无智愚人?若是有名无实,孤要帝王之位有何用?朝鲜还真能自立!?这些且都不谈,你李光佐又不是朝鲜之主,凭什么代孤,代朝鲜定论未来!?”

    李光佐慷慨昂首:“臣一心为朝鲜计!唯有此路才是我朝鲜之路!唯有如此才能挽天倾!为此臣不惜背负骂名,遗臭千古,也要领着朝鲜走下去!挡路之人,不管是谁,臣都要一一扫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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