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炮爆裂弹高达七成的发火率,在龟船身上炸开一团团烈焰,不多时,左右两艘龟船已被打得漂在半路上,而中间的一艘,却因李泰参的疯狂驱策,官兵鼓起了决死之心,朝着海河号冲来,眼见已近到了半里之地。

    “撞……撞沉英夷!”

    此刻立在龟船船头的李泰参,真如一尊独臂战神。

    咚咚咚……

    周围的寻常战船大半已被驱散,四艘巡洋舰并肩而立,船头各两门三寸炮,同时瞄准了那艘破烂得几乎只剩一半的龟船,然后同时开炮轰击。

    水柱,焰火,瞬间淹没了这艘龟船,李泰参啊啊大叫着,似乎仙佛都要让路。

    噗的一声,一枚炮弹砸进他身侧不远处破烂龟背的缝隙,就这么卡住了。

    “朝鲜……永不亡……”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李泰参在这瞬间冷静了,还用独臂顺了顺胡须。

    轰……

    因工艺精度依旧不太理想而晚炸的炮弹,裂作十数块碎片,顷刻间,一片切掉了李泰参的半边头盖骨,一片割走他的独臂,数片几乎同时扎入后背,将脊骨斩成几截,最大的一片掠颈而过,将颈椎和气管截断。

    接着焰火顺着冲击波而来,将刚刚飙射出的血水蒸发,再把碎裂的人体高高抛上天空,散作漫天礼花。

    圣道十二年七月二十三曰下午,李泰参所部朝鲜水师,全军覆没,正准备渡海直入朝鲜的年羹尧部被迫转走平安西道,李光佐、左未生和已到黄海道的锡保部仓皇退守平壤府。

    黄埔无涯宫肆草堂,李肆对一个华发老者道:“真遗憾,这一国,本该放礼花来迎接你的。”

    老者正是范四海,他苦笑道:“草民捅了大篓子,蒙皇上遮护,才能保住这条老命。”

    范四海在朝鲜贩运鸦片的“罪行”被东院某股人马揭得一清二楚,终于惹了众怒,以致各家报纸都大呼不杀范四海不足以平民愤。福建财团也遭遇巨大的舆论压力,不得不逼迫福华公司跟范四海划清界限,以便轻身上阵,在西洋赚取鸦片暴利。

    意识到自己行事破了底线,范四海只能认命,却不想皇帝出手遮护了他,但这遮护,说实话,当初他还很有些犹豫是不是该接受。

    封赏“东洲伯”民爵,表彰为国争利,开朝鲜国门之功。皇帝这处理,居然没让国人不满,原因是,皇帝同时颁发给他“东州公司”特许状,让他携带家眷族人去东洲拓荒。

    东洲……就是洋人所说的美洲,去一趟三个月,回来六个月,这是流遣三万里啊。

    国人怒气消了,范四海是来辞行的,他马上要滚蛋了,永远离开神州。

    “那是一个新的天地,朕相信,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在那里开创出不世之业。”

    李肆真诚地鼓励着,范四海品了片刻,释然地笑了,接着笑容转为得意。

    没错,范四海,就喜欢挑战……

    【第十四卷终】

    (未完待续)
------------

第七百八十三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这是座六面拼起来的怪异城池,每面宽三十丈,六棱各有角楼伸出城外。墙高两丈五尺,角楼高四丈。城中建有六棱塔,面宽十丈,高八丈。城池外绕壕沟,深两丈,宽三丈。以华夏规制而论,这还算不上城池,只是一座军寨,在安西都督府编制中名为“居延堡”。

    天光初亮,晨曦未显,曹沾自堡中六棱塔裙楼出来,西北九月的清晨已有三分寒意,他缩了缩脖子,再蹬蹬高筒马靴,吐出口雾气,彻底驱散了睡意。整理好红衣,正正军帽,确认腰间的短铳、军刀、水壶都已经挂好了,抬腿朝前方角楼走去。

    一队红衣自曹沾身前小跑而过,扛着上了刺刀的长枪,喊着一二一的口号。队伍末尾的士官扛着一面鲜红大旗,旗上金黄太极双身团龙赫然醒目。

    “还是比不过升旗队……”

    曹沾丧气地想着,他还以为自己是白班起床最早的一个。

    “曹校尉!”

    角楼阶梯处的夜班卫兵扶枪行礼,曹沾举臂还礼,然后举起巡城令牌。身为禁卫第六师八十三营的营署行军参谋,巡视城防是每天的例行工作。

    当曹沾登上角楼,凭栏眺望时,起床号响了,接着号声又跟鼓点一同,将那金龙旗送上旗杆。

    军务在身,曹沾不必同其他官兵一样,向金龙旗注目行礼。他朝北望去,一望无垠的戈壁将视线延展到天际,西北和东北方的粼粼波光如一双羽翼,托起了北面的荒野。

    “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向北呢?”

    曹沾犯着例常的嘀咕,也办着例常的军务。有没有可疑敌情,哨兵是否在岗尽职,备用物资是否齐备完好,角楼上的火炮有没有问题,乃至城墙和角楼的墙体是否有没标注的新裂痕。身为行军参谋,他的工作可不轻松。可要升为负责军令传递、制定作战计划乃至协助作战指挥的典军参谋,两年行军参谋的资历是铁门槛,曹沾离这门槛还有半年。

    转到了南面角楼,视野里的景色跟北面迥然不同,草木繁盛,正染着一层秋后的丰茂之色,层层铺展开。宽阔的河流掠过军堡东岸,向北汇入湖泊,如果无视北面的荒原戈壁,还以为这里是中原膏腴之地。

    自己所立之处,可是汉时华夏边塞啊。那粼粼波光,就是古时的弱水,今时的居延海。汉家儿郎曾在此屯垦开边,不仅建有城池,还修了名为居延塞的长城。

    即便已在居延堡值守两月,每当曹沾想到这座军堡的位置时,心中的微颤依旧难以抑制。

    居延堡,南倚居延海而立,几乎就在汉时的殄北候官城【1】旧址上重建。汉时李陵就是由此出塞,北击匈奴,因力尽矢绝,在此城十多里远处被匈奴重重围困,被俘降敌。

    如今英华安西大军也已北进到此处,可此堡却不是北进的终点,相反,这仅仅只是起点。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曰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曹沾情绪饱满,王维的边塞诗就在心头激荡。

    有心赋诗一首附先贤风采,赞汉家之风,正琢磨韵调时,另一人来到了身后,打着哈欠道:“南乙角楼底墙开裂有些利害,如果遭四斤以上火炮轰击,怕要垮出口子。水泥终究不如石头,如果能像内地造楼那般用上铁骨就好了。”

    曹沾接话道:“不就图个快么,大半年就在这里造起一城,要用砖石可来不及。至于铁骨么,一斤铁骨运到这里,估计能在内地买百斤铁骨了。”

    来人是营署另一位行军参谋代去病,二十出头,眉清目秀,比曹沾更有书生气。这名字是入西北后改的,安西军里这两年流行改名热,某广某骠骑某安西某去病的人名一抓一大把。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145081 145082 145083 145084 145085 145086 145087 145088 145089 145090 145091 145092 145093 145094 145095 145096 145097 145098 145099 145100 145101 145102 145103 145104 145105 145106 145107 145108 145109 145110 145111 145112 145113 145114 145115 145116 145117 145118 145119 145120 145121 145122 145123 145124 145125 145126 145127 145128 145129 145130 145131 145132 145133 145134 145135 145136 145137 145138 145139 145140 145141 145142 145143 145144 145145 145146 145147 145148 145149 145150 145151 145152 145153 145154 145155 145156 145157 145158 145159 145160 145161 145162 145163 145164 145165 145166 145167 145168 145169 145170 145171 145172 145173 145174 145175 145176 145177 145178 145179 1451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