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上来的!”
准噶尔炮兵阵地上,不少准噶尔人抱着脑袋疯狂地大叫着。
“这到底是在跟谁打仗!?俄罗斯?不,祖国瑞典!?也不是!这是在跟法兰西、不列颠甚至普鲁士和奥地利人打啊!”
前线小炮很快就溃败了,中间的骆驼炮已经散得如野狼突袭的羊群,最后一道重炮阵线上,不断飞扬而起的人体和炮身,让列纳特有一种极度不现实的时空错觉。他仿佛又回到了大北方战场,置身于猛烈到天地都要崩塌的炮火轰击中。
“大汗问你,战况如何?能不能阻挡敌军的脚步?”
传令兵过来了,嘴里这么问着,两眼却是散焦的,似乎同时警戒着左右,就怕正如雨点般砸下的炮弹会蹦到自己身上。
“告诉大汗!再不出击,就没有机会了!”
列纳特捂着耳朵尖声叫喊,他还没失去理智,眼睛也还亮着,正看到一面面军旗,一道道红衣队列冲破烟尘,已经推进到距离炮兵阵线不到一里的地方。也就是说,红衣已经占据了战场的一半还多,准噶尔骑兵再不冲击,就得后退,一旦后退,这一战也就完了。
不等传令兵把消息带回去,后方噶尔丹策零已经决然作出了选择:“冲锋!”
炮战仅仅持续了半个小时不到,准噶尔炮兵,噶尔丹策零咬牙积攒,列纳特呕心沥血所建立起来的炮兵,就变作无数废铜烂铁,以及纵横倒毙的无数骆驼和人。原本这支炮兵真正能发扬火力的距离是一里之内,可刚刚进行了热身式的袭扰炮击后,就遭到射程足有两倍的英华炮兵的毁灭姓打击。
面对已经逼到四五里外的红衣步兵,甚至英华炮兵也在前进,已有零星炮弹轰进大军本队里,噶尔丹策零还不发动进攻,那不是军事白痴,就是无心再战了。
“把他们冲得七零八落!”
大策凌挥舞着长刀,带着他的族人一马当先,数万准噶尔人如掀开的大幕,朝着逼压而来的红衣队列涌去。
在这广阔的原野上,战场正面宽达十多里,战局已非什么灵巧战术所能左右。噶尔丹策零耗尽心力汇聚起来的七万大军,只能勉强按照族群分派为几个集群,自左中右三个方向冲击。
掌握着昂吉以及本部精锐总数不到万人的中军,噶尔丹策零犹觉不能安心,朝西北方向的俄罗斯人望去,希望俄罗斯人能有起码的盟友精神,愿意在这一战里多少出点力吧。
西北方向,面对兴奋得脸颊涨红的鲁缅采夫以及前来请战的团长,叶夫秋欣摇头道:“还不是时候,等到赛里斯这一道阵线瓦解的时候,再从他们跟右翼骑兵的缝隙之间冲进去。”
就算是纵队战术吧,赛里斯人也不可能运用得很娴熟。噶尔丹策零一反常态的防守反击,再孤注一掷地压上了主力,还真有些歪打正着。赛里斯的第一道阵列线肯定是守不住的,那时就是哥萨克人单独夺得胜利的机会。
透过望远镜,看到赛里斯红衣的第二道阵线依旧如第一道一般,分作若干行军队列,距离第一道阵线大约一里多,正缓缓推进,叶夫秋欣觉得这场战场的走向正如手中的军刀握把,感觉那般清晰和真实。
穿越凌乱的炮兵阵地,逼向远处还以纵队前进的红衣,大策凌挥舞着长刀,也觉得胜利,至少是击溃眼前那些行军红衣的胜利将会无比清晰和真实。
他原本也有些后悔,何必跟噶尔丹策零一同走到今曰,一同踏上准噶尔灭亡的悬崖。但作为帮助准噶尔获得银顶寺大捷的民族英雄,他再没其他选择。他不仅得跟噶尔丹策零一同走下去,还要以身先士卒的冲锋,来证明他对准噶尔的忠诚。
“汉人的血已经染了一身,再多染一些也无所谓了……”
似乎见到前方一里外的红衣队列已尽数变作横七竖八的伏尸,大策凌这般感慨着。
可一声清脆的号声响起,原本一直沉沉的鼓点骤然昂扬起来,哒哒哒哒像是敲在他心口上,让他差点岔了气。
不,不是鼓点,而是红衣的行动。
军官的军刀像是立起了一把无形的尺子,带着红衣猛然变阵,从面对他们转为侧对。红衣们踏着鼓点,朝着侧面踏步前进。同时队伍的另一半还加快了脚步,小跑前进,超越了另一半人。
几乎不到十个呼吸,一道行军队列就伸展为两队人马,依旧侧对着他们,拉出了一百二十人的宽度,占据了大约三十丈的正面。
再听得军官们纷纷扬扬的呼喊,轰哗一阵响,红衣们转身,此时包括大策凌在内,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将准噶尔人从发愣状态刺醒,横阵!
原本八人幅度,六十人的纵队,变作一百二十人宽度,四人纵深的横队【1】。
仅仅只是一道行军队列的转变,不足以让人这般恐惧,可在前方的十多二十道阵列,几乎都在同时完成了这样的变阵,一个个横阵衔接而起,一道红衣长墙像是从天降而,稳稳立在在了前方。
眼睁睁看着刚才还一队队行军的红衣,轰然聚合为一道红衣之墙,这感觉,就算还没到魂飞魄散,也已经离肝胆皆裂差不多了。
哗啦啦如微风过林的碎响声里,一排排套着刺刀的火枪举起,大策凌两眼圆瞪,惊呼已经冲到了嗓子眼里。
来不及了,冲在最前面的勇士离那道忽然出现的横阵已经不过几十丈距离。
大策凌想要闭眼,但一道撕裂了天地的白烟平平直直在前方喷开,这场景死死曳着他的眼皮。
十二时十分,从行军队列转为作战队列的红衣轰出了第一道排枪,排枪之前,冲锋的准噶尔骑兵抛洒出的猩红血线伸展而开,拉出了近十里宽。
第二道、第三道……排枪声以红衣锤炼多年的自有韵律稳稳运转着,冲锋的准噶尔骑兵也一**向前奋进,卷入到这个血肉漩涡中,再没人能掌控自己,只能随波逐流,被这具远超于蒙古骑兵时代,冰冷而无情的战争机器碾为齑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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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五章 一战毕又一战起
排枪之潮跟涌来的数万准噶尔骑兵一轮轮对撞着……已经普遍达到一分钟四发水平的精锐红衣机械而漠然地发射、装弹、发射,准噶尔骑兵狂潮铺天盖地压来,换作娇弱文人,怕是“铁骑卷西域”之类的词句下意识就要喷薄而出,可对羽林和龙骧两军的红衣兵来说,高大的人马身影,狰狞的敌人面目,不仅没有什么压迫感,反而是更方便瞄准的靶子。
在红衣将一道道由数千弹丸汇聚而成的死亡镰刀推送出去的同时,准噶尔人也回敬于如雨的弹丸和箭矢,没错,箭矢。尽管准噶尔人大多已经换用火枪,但在这场压榨出准噶尔人所有力量的战场前,挽着弓箭上阵的勇士并不是少数。
但这些箭矢大部分都只起了给战场配音的效果,叮叮当当在前排红衣的精钢盔甲上弹跳的清脆响声让战场的声响不再那么爆裂和单调。少数箭矢能插上红衣的手臂、身体甚至面门,但更多红衣却是被根本就看不到的枪弹打中,身体猛然俯仰而倒。
队列中的红衣不断倒下,但跟整道队列相比,就像是一堵墙崩落的碎屑沙尘,丝毫不影响阵列的完整。反而是冲击而来的骑兵狂潮在枪炮夹击中一片片仆倒,有如在礁石前碎裂的浪花。
十里宽的战场正面并非一堵直愣愣的排枪阵线,战场正面分割为两个师的步兵阵列线,而每个师的正面又分割为若干营的正面。从师到营乃至各翼之间都有相应缝隙,但这些缝隙却绝非准噶尔骑兵有胆量去冲击的缺口。
一门门火炮自十多二十丈宽的缝隙前出,超越了步兵阵列线,以一百八十度的覆盖射角,射出四斤或八斤不等的弹丸,编织着一道道远及一两百丈的死亡线。
快到一分钟接近三发,几乎等同于火枪的四斤小炮更被准噶尔人视为告死者。以火炮阵地为圆点,二三十丈之内的扇面内,死得奇形怪状,甚至只能用一摊烂肉来形容的人马是再清晰不过的警告。没人敢逼近红衣的前线炮兵阵地,他们宁愿去冲击排枪阵线,那样至少能留个全尸。
不过懂得这道道的准噶尔人一片片仆倒,后方涌来的准噶尔人被战场的喧嚣蒸熟了血管,不乏有人昏了头朝炮兵阵地压去。
咚……一发四斤炮弹擦着一个准噶尔骑兵而过,好像只是蹭上了马脖子,战马却如遭雷击,嘶声哀鸣着在原地打起了转,马背上的人体被高高抛起,一条自膝盖而断的腿飞得更高,在半空悠悠翻滚而去。
不必再看这发炮弹在后方制造了怎样不忍目睹的惨剧,跟牺牲者齐头并进的一个骑兵下意识地勒缰,前方不到十丈外,红衣炮兵正麻利地给一门炮装着弹,另一门炮则被推着瞄向他这个方向,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毡帽带着头皮已经飞到了半空中。
他吞着唾沫,艰辛地举起手里的火枪,盘算着打中一个人的几率有多高,打中了之后,这门炮会哑火的几率又有多高,这算计远远超越他的大脑负荷,他两眼散焦,喉结更冒出了格格的响声。
火炮旁一个红衣军官举起了短铳,终于将他惊醒,正当他的算计骤然转变为是先被短铳打死还是被火炮轰成碎块时,那军官却斜挥着短铳,示意他闪开。
“长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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