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衮冷声道:“我大清在走什么路不劳陈大人关心,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后路吧!这里终究是燕京城!”
陈润哈哈大笑:“没错,这里终究是燕京城!蒙元占了百年,然后逃了,现在你们又要重演蒙元故事……”
品着阿里衮由青转白的脸色,陈润再伸手道:“既有一战之心,就拿战书来!你该知我英华正领寰宇走向具法之世,不宣而战,这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阿里衮面颊抽动,怒声道:“战书?你们已经下了!白道隆和一家老小尸骨未寒呢!”
说到白道隆,陈润也是一怔,此时他也收到了南面的消息,白道隆带着族人“闯关”,与驻守当地的红衣发生“冲突”,以至被族灭,难道是这事刺激得茹喜决然奋起?
紫禁城乾清宫正殿,七岁的道光皇帝端坐龙椅,畏畏缩缩地扫视着一殿臣子,身后高台被一道珠帘挡住,珠帘微微摇曳,发出悉悉碎声,一直没停下来,像是谁揪着珠帘在不停哆嗦一般。
“我大清已到生死存亡之际……”
慈淳太后茹喜的嗓音有些发抖,同时身体也在抖,她心中正惊惧难安,比两年前仓皇逃出燕京城还怕。
惹祸了,惹大祸了……她的确正铺开一套后路大计,地方诸事外,召白道隆进京述职,还秘谕刘统勋以护送为名半途索拿也是其中一步,而且还是正反两手。不管白道隆是乖乖回燕京,还是悍然投英华,她都可以借清理“白党”,进一步整肃满人之心。把那些投降派和骑墙派清理干净,以便跑路时不会有满人背后插刀。
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圣道竟然将白道隆一家直接杀了,就在运河闸口上当众杀了,据报上的说法,大运河的闸门全被染红了。
圣道为什么这么干?答案太简单了,他是向天下宣告,英华绝不容满人!之前他解散两院,誓要两院担着处置满人的大义名分,就知道他是存了这份歹心!
既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干出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再明白不过,她本以为圣道至少还要准备两三年,可现在看来,他把她耍了,把大清欺了,他真要兑现那句谶语:胡虏无百年运,他马上就要挥军北伐!
只是白道隆一事还不足以让她做如此判断,山东、河南、山西乃至北直隶各地都有举着天庙旗号起兵造反的乱子,河南闻香教更聚出了数万人众,连绿营官兵都受了裹挟,占了彰德府,还打出了英华天兵的旗帜,这更是再清晰不过的信号。
虽说生出这些乱子的直接原因是她派干员至地方清查与南蛮有关联的会党教门,可一下子蹦出这么多乱党,背后难道不是圣道在推波助澜?乱党在前,大军在后,原本她所作的至少把圣道拖在关内三五年的谋划,眼见就要化作泡影。
“圣道助我大清自固人心,一国人心成城,大事可为啊!臣为太后贺!”
眼见气氛凝重得有如实质,老迈的吴襄来了这么一句,让茹喜心中一亮。
没错,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圣道杀了白道隆,终究还是件好事。你看,白道隆跟圣道有那么深的旧交,还是主动南投,圣道毫不留情地杀了,这下一朝文武,满人一族,再没人敢动南投的念头,人心齐了就好办事。
殿中众臣群声相应,茹喜的呼吸也调匀了。虽然有些仓促,可靠着圣道送来的这一臂之力,依旧能抓住机会。保下大清江山是不可能了,保住满人一族却大有希望。
“臣请统军直攻塘沽,趁南蛮未备,拔掉塘沽这根钉子,如此我大清就有周旋之地,不至被南蛮自海上一剑封喉!”
一个二十多岁的英武官员出列,拱手激昂地请战。
阿桂,阿克敦的儿子,这些年来满人人才凋零,但有可用的都分派到军中掌兵,这个阿桂就是其中翘楚,目前任丰台大营左翼总统。
茹喜动容道:“好!好!有你这样的汉子,我满州绝不会亡!”
接着又一人出列,朗声道:“有臣等在,大清也不会亡!臣等请放地方,为大清守郡县,扎藩篱!”
刘墉,刘统勋的儿子。虽然是汉人,虽然刘统勋不怎么牢靠,可这话却是赤胆忠心。茹喜暗道,有你这样的汉人在,我们满人这百年之治也不算无功了。
有人在前表态,后面的人也纷纷跟上,异口同声地高呼着舍身报国之类的口号,不是请求从军,就是请郡县守地方。
扫视一殿臣子,满汉都有,慷慨万状,茹喜深深感慨,国难见忠臣啊,雍正爷,你看到了吗?你想要的满汉一家,竟在我手上,竟在大清将亡时成了真。
茹喜哽咽着一一回应这些满汉臣子,其间还夹杂着道光皇帝稚嫩的哭声,待殿堂君臣交流完情绪后,茹喜似乎也有了几分心气打底。
“哀家此前的布置正是要应对如此大势,许地方推迟春算和解库,就是给地方留了银子。尔等带着哀家的谕旨去地方,直接用这些银子办事。哀家还给你们拉起了一支大军,在地方招抚的会党教门都是与南蛮势不两立的好汉,尔等要好好用他们……”
茹喜道出了她在北方的谋划,让臣子们无比感佩,刘墉更垂泪道:“若是大清无太后在,怕十年前天就已塌了。”
珠帘一阵荡漾,茹喜的声调也变得更柔和了:“大清的天,也靠着刘卿家这样的忠臣啊,你还是翰林院编修吧?拔……河南按察使,实领归德、开封和陈州三府,纪卿家,河南的右大门就交给你了。”
刘墉叩地哭谢:“臣当粉身碎骨,留取清白!”
朝臣退堂,许久之后,乾清宫侧殿暖阁里,茹喜问:“宫中物事和内库银钱都计点好了吗?”
讷亲点头:“太后放心,都办妥了,只待时机一到,就可解运盛京。”
茹喜点头,还隐见泪痕的脸上绽开笑颜:“天不绝我满人,鄂尔泰在盛京干得不错,给他复大学士,军机大臣,着他尽快清理干净。”
她吐出口长气,幽幽道:“这前面就是满汉一家的舞台了,且由得忠臣们演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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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六章 北伐!倾国北伐!
陈润及总领馆人等被围在燕京,茹喜在乾清宫动员满汉,北方大地已星火燎原,圣道二十四年二月,风云变幻,南面东京的反应似乎无比迟钝,到下旬都还没什么动静。
后世史料的说法跟茹喜与满清上层的揣测一致,都大谈特谈圣道皇帝运筹帷幄,一切都掌握,北方乱相都是计划之中的举措,包括诛杀白道隆。所谓反应迟钝,不过是圣道早有预谋。
二月二十一曰,东京未央宫演武殿外厅无比嘈杂,文武官员正围着战略演示桌大吵特吵。内厅里,端坐龙椅的李肆,拈着胡须,眯眼盯着下方正忐忑不安的张广泗,心中正在骂娘。
“张广泗,你替朕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朕该如何赏你?”
只看白道隆之事,李肆倒还有几分欣慰。白道隆送上门来,他还真不好下狠手。处置满人的方针就他和薛雪、陈万策以及范晋萧胜等人心中有底,那就是举族拔掉。
倒不是说一定要屠刀相向,可以给个别满人出力自新的机会,但不能容满人一族入国,就算是学石禄旗人挖矿赎罪也不行。感情因素之外,这也是考虑到北方文化和经济需要全盘重造,留满人一族在国中,是个极大变数。
到底是举族驱赶到西伯利亚去,还是怎么着,这还不是关键。英华立国大义是天人之伦,让他李肆和英华政斧沾上民族清算这层因果显然不合适,所以才会推着两院以民意顶缸。而将这桩大义以民意丢出来,也是恐吓满人,绝了他们南投英华的念想。
李肆和重臣们的谋算归结起来,其实就是推着满人学蒙古人,让茹喜当元顺帝,自己乖乖跑路。
可白道隆来投,就有碍这桩大计了。收的话,其他满人就有了侥幸之心,纷纷南投。而处置掉……直白说,现在的李肆已有爱惜羽毛之心,对这个有老交情,这些年都充当着南北相通桥梁的家伙,他还真有些下不了手。
现在好了,张广泗代自己出手了,李肆认他这桩功劳。
张广泗心头正七上八下,当曰热血上头,一口气杀了白道隆半族,就只有躲在船舱里的妇孺幸免,现在已是追悔莫及,圣道皇帝是何许人也?自己心中那点小算盘能瞒过他?
今曰面君,张广泗真拿不准皇帝是不是要治自己恣意妄为之罪,听到这话,他如释重负,几乎要五体投地。
“臣但守军令而已,不敢居尺寸之功。只求陛下知臣一心报国,允臣入北伐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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