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脑子一转,就想到了德妃,当年的盘金玲,又何尝不是一位圣姑?这圣姑在哪呢?在李肆的后园里。
四娘不过脑子的就来了这么一句,李肆啼笑皆非,当国事是戏剧呢?靠征服女人而得天下,这是后宫争霸流,靠征服女人而治理天下是什么?他李肆要开后宫治国流的新路线么?这大英朝,要靠龙鞭耕耘大地来完成南北一统?
跟四娘没必要扯这么深,更为了哄四娘开心,李肆道:“别把我说得这般不堪,听说那许圣姑跟克曦一般年纪,我怎能作这等无德之事……”
话刚出口,就知不妙,果然,四娘嘿嘿冷笑:“官家啊,当年你瞅中洛姑娘时,也是人家能唤叔叔的年纪了,而马姑娘……比克曦还小呢。”
李肆想扇自己巴掌,嘴里还辩道:“怎能跟那事混为一谈呢,那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寻花问柳,不可能给名位的,而现在这事说的就是名位。
四娘当然清楚,正色再道:“洛姑娘马姑娘的事呢,娘娘说了,官家不能再继续苦人家,出了人命该怎么算?这两位姑娘也得进宫!”
李肆瞠目,听四娘继续道:“几位娘娘都议过了,官家要怎么着,娘娘们都管不着,也不忍心管,但官家得担起责任来!咱们女人最恨的就是有胆做没胆认的男人!官家要广揽天下秀色,作古时真正的皇帝,咱们姐妹也都没什么话,只是……官家要自个毁了不用太监的誓言,那也是官家你自己的事。千百佳丽挤在后园,出了让天下人笑话的祸事,也都是官家你惹出来的。”
李肆额头冒汗,暗道可真不能再随姓而为了。嘴上依旧遮掩道:“别把我说成是荒银好色的昏君,小香玉之事不就足证我不是那种人嘛……”
李香玉去年年底已嫁给她在讼师会中的师兄,李肆为示恩宠,给香玉加了郡主封号,自此他与小香玉的多年相处之情也终于转作父女师徒一般的名分。
李肆顺竿子往上爬,埋怨道:“之前你们唆弄着我迎小香玉入宫不成,现在又想塞个许圣姑,你们啊,是把我这个皇帝当女人的善堂使么?”
四娘认真道:“小香玉不一样,她是已生了心骨,自立自依,男人的事,自可只求纯粹。这许圣姑……论公,就觉得她像是整个北人,正需要咱们南人扶着,官家你就是南人之首,怎能推卸责任呢?论私,就像官家你担心那般,她若没归处,始终让人担忧,有了归处,更是忌讳,就如盘……萧娘娘那般归了官家你,岂不正好?”
李肆可不能跟她认真,敷衍道:“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就要我娶人家,就不怕委屈了我?”
四娘嗤道:“一个娇滴滴黄花大姑娘,要嫁你这大叔,人家怕还觉得委屈了呢。”
李肆抚须作严肃状:“老男人,有老男人的魅力。”
再看向年已三十多,风姿虽在,眼角已见皱纹的四娘,嘻皮笑脸道:“老婆子,也有老婆子的美……”
四娘脸上腾起红云,啐了一口,再没提许圣姑的事。她也明白,德妃萧娘娘这圣姑能入李肆的后园,那是本有渊源的,许圣姑怎可类比。娶了许圣姑这事也就在戏文里才存在,她不过是借题发挥,提洛参娘和马千悦之事。
喧嚣声渐近,该是已到磁州外,李肆心思自此事转开,娶许圣姑这等戏言,他当然不会往心底里去。
大队侍卫亲军骑兵簇拥着马车而来,向已搭好的御帐行去。此时江得道的六十师转入第一军编制,已赶到磁州,大队红衣列作人墙,将民人隔在御帐之外,侍卫亲军再围出一道人墙,磁州解围相关人等就在这两道人墙之间候驾。
遥望被再一道禁卫人墙围住的火红敞帐,许五妹并许知恩等白莲宗骨干们全身正打着哆嗦,既是紧张,又是欢喜至极,从地狱般绝境里骤然置身天堂,总怀疑这幸福不是真实的。
“圣姑,咱们以后作什么?”
许知恩话音漂浮地道,他才十七岁,跟着许五妹完成了白莲宗的最大一桩使命后,对未来有了更多憧憬。
许五妹道:“你们想作什么,径直向陛下开口吧,不管是当红衣,还是去学院进学,陛下肯定会许你们的。”
这话语里的气息如她的眼瞳一般空灵,许知恩感觉到了什么,诧异地问:“那圣姑你呢?”
自磁州解围后,许五枚脸上就一直是恬静的笑容,听到这一问,她笑意再多一分,如春花绽放,让周围众人都不迭低头,怕自己那痴痴之色亵污了圣姑。
“再别唤我作圣姑了,以后英华就是你们的国,你们可以照着自己的意思,走自己的路。我也有自己的路,这辈子我只有两个愿望,一是带着你们,带着大家好好活下来,活到入英华之时,二是……”
许五妹还没说完,身边那十五六岁的俏丽小侍女撅嘴道:“圣姑还会作什么?当然是去江南找那个人啊!”
那个人……许知恩等人哦了一声,心说果然如此,那个人。
自他们跟着许五妹读书识字,知天文地理,人世风物,就听许五妹不停地念叨,学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明白做人的道理。就是那个人让她自小明白了做人的道理,才决心把闻香教变作天庙白莲宗,才决心护着大家,护着老百姓,等候英华北伐,融入英华一国。
“等大家都在英华治下过上安安生生的曰子,我就要去寻那个人……”
问起那个人,许五妹就不愿再说细节了,就只这么痴痴念着,眼波流转间,胭脂云就在脸颊上烧着。
“圣……姐啊,都这么多年了,连名字都没有,怎还能找到呢?”
许知恩乖顺地照着吩咐改了称呼,说的话却让许五妹秀眉怒扬,温婉之气骤然消散,人人都有逆鳞,这就是她的逆鳞。
“怎么就找不到!我定能找到的!我还有信物,一年找不到,我找十年!十年找不到,我找一辈子!”
许五妹情绪激动,手更紧紧捏着胸口,那里缀着的东西,是她的圣物,扁扁的触感在手,她似乎就握住了整个世界。在磁州这些曰子,支撑着她度过一桩桩难关,支撑着一直没有倒下的,就是这件圣物。这圣物凝着她十来年的悔,也有十来年的情,印子已刻骨铭心。
“是是!姐你一定能找到,我们也帮姐找!”
许知恩被她这激动劲吓住,赶紧顺着她的意思劝慰,此时一声“陛下驾到――!”再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去。
小侍女嘀咕道:“让万岁爷帮着找呗……”
御帐中,李肆一一接见磁州解围的义士,既有同盟会的民人,也有满清的官员军将。
“向卿义举,朕也满心感佩啊,披着汉军绿旗之身,还毅然投奔大义,此心足证向卿是为天下苍生计……”
皇帝和煦之语,把原河南督标炮营游击向文感动得匍匐在地,重重叩拜,涕泪皆下时,心中也大呼刘弘之名,没有刘弘规劝,他怎能把握住扭转命运的绝大机会?觐见时已有官员告之,他这是特功,非但不计汉军绿旗的“原罪”,还会有重重奖赏,此外还给若干前路选择,愿从军也能转入红衣。
接着是满清临漳知县尤平志,尤知县还存着一丝矜持,明言只为仁义,可当皇帝说到国史馆或宏文馆也欢迎他们这样的清儒去训诂考据时,尤知县感激涕零地叩拜称谢。
之后河南三标的绿营军将,各地商代一一觐见,皇帝言语不多,但勉励之语,彰功之意却也令众人热流长流,就觉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正确,而此生已近无悔了。
再到同盟会的英华国人,皇帝的话就没那么客气了,见刘弘时训斥道:“你们黄马甲也入同盟会,就不怕满清官府要拿你们。”
刘弘嘿嘿笑道:“咱们黄马甲的里子是红的,反过来穿就成了红马甲,看他们敢不敢拿。”
皇帝噗哧一笑,两人对话如家里人一般随便,刘弘更没有跪拜,那些北人还以为皇帝跟刘弘有特别交情。
接着再见那些鼓动临漳县的医士会成员,李肆更板起了脸:“谁都能冲到前面,唯独你们医生不行!你们有功,可也有过,朕要罚好好罚你们,给你们在北地多建医院,免得你们再乱跑。”
赵学敏等医生哄笑鼓噪道:“认罚认罚!”
《正统报》的报人觐见时,还纷纷涌上来求皇帝的签名,皇帝也欣然提笔,看得那些北人傻了眼,才知不是皇帝跟他们有特别交情,而是英华君民相处就是如此,皇帝待国人就是如待家人般随意亲切。
震惊之余,更有一股嫉羡热流激荡着全身,英华宣扬是君民相约之国,还以为只是大义幌子,今曰亲见,才知确是如此啊。接着热流中的酸气消失,只剩下灼热的期待,他们这些北人,也已是英华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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