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人又正有成为害群之马的迹象,痛打了年羹尧和朝鲜兵,就以为天下无敌了。她刚到盛京,屁股还没坐热,留守盛京的武卫军将领们就鼓噪大清未亡,满人还有一拼之力,叫嚣尽快跟辽东红衣决战,把圣道打服。
打服圣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大清去国,举族献诚,求得满人族存,这是她茹喜定下的方针,这些军将竟敢公开反对她,这可不是光靠一腔热血能办得到的,背后肯定有人。
到底只是那什么满州五虎将冲动所为,还是鄂尔泰在指使?甚至是鄂尔泰勾结着谁?
茹喜的尖利呵斥中还带着一丝惧意,到底又是谁藏在后面,要对她不利!?
“太后,清查人户,重编八旗,这等事务该得尽快着手才是……”
茹喜正紧张地思索着,鄂尔泰再度老调重弹,自他迎接各路满人入盛京开始,就一再要求重编八旗,清理人户,理由是整顿人心,清理异己之徒。
就现实而言,这项措施是非常必要的,先不说这些年满蒙汉八旗已经彻底打乱,各旗各佐领残缺不堪,就说钮钴禄氏、富察氏等不少满人贵胄,以及相当一部分旗人都留在了关内,要防止这些人化身“满歼”,被英华推着再祸害关外满人,就必须重新编旗理户。
可问题是,这么一来,满人就又两分了,在留守盛京的满人眼里,最后退出来的满人就成了不可靠的对象,而鄂尔泰先跳出来说这事,怕也是存着只手握住事权的用心。
鄂尔泰已手握重兵,再身挑“鉴别”满人是不是可靠的大权,不仅宗室王公纷纷侧目,其他满人大姓,以及蒙古汉军八旗各部,都觉如芒在背。
“哀家说了,此事干系重大,待局势稍缓再行!”
茹喜恼了,她对鄂尔泰还是有相当信任的,不是此人在盛京危难时主动出面,压制了作乱汉人,再一手组起武卫军,满人的后路早就绝了。跟鄂尔泰说话,她罕有地存着三分客气。
鄂尔泰却没领情,咬牙道:“若不尽快着手,怕局势再难得缓。”
鄂尔泰是个直姓子,做事就讲个认真到底,攘外必先安内,内部不稳,怎能指望一心对外?
茹喜咬着牙,千辛万苦才压下怒气,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哈达哈那边,鄂中堂再多交代一遍,千万别下狠手,伪燕治下的汉人是咱们手里的砝码,咱们跟圣道还有好一番周旋,绝不能坏了哀家的谋划!”
哈达哈正领军攻吉林城,最终目标是宁古塔,那是后方的后方,满人绝不容许伪燕继续插在自己的菊花上。除此之外,手里能握住尽可能多的汉人,就如人质一般,也能让圣道来铲满人老家时存着三分顾忌。
鄂尔泰应嗻,一旁高晋、兆惠等人几乎咬碎牙关,茹喜自没有看见。
会议结束,茹喜骂骂咧咧地朝寝殿走去,一路上宫女太监也都在打着小报告,说留守盛京的满人自过自的好曰子,百般刁难他们这些新来的满人,东西也不给好的,地方也不尽心收拾,曰子过得苦哈哈的,一点也不把主子当主子待。
茹喜脸色阴沉无比,咬牙蹦出一句“看家的狗,见主子落魄了,也敢生异心了!?”
转入深处某间寝殿,还有两个太监守门,开门时,一个男人身影正在里面,欢笑着伸展双臂,一副迎人入怀的模样,见那面目,赫然正是早前转投茹喜,办了乾隆的乾清宫侍卫副统领常保……殿门关闭,远处角落里,一颗小脑袋露出来,偷偷打量这座寝殿,脸上满是鄙夷、不屑和愤懑之色,见他十岁上下,身着明黄织袍,竟是道光小皇帝永琪。脑袋还没露完,几只手就不约而同从背后伸出,将小皇帝扯了回去。
“小主子诶……这里是禁地,当心太后知道了治小主子的罪!”
拉回小皇帝的有太监有近侍,个个都面无人色,这地方可不是随便打望的……永琪义正言辞地道:“朕不是皇帝吗!?这地方不是朕的?为什么朕不能去?”
众人语塞,永琪再一副少年老成之状,叹气道:“朕知道,太后比朕大……”
他脸上浮着忧国忧民之色:“可朕也听说,太后中了蛮毒,一颗心不再为……”
话音未落,几只手又不约而同地捂住了他的嘴,众人胆战心惊地左瞄右瞅,抬着小皇帝匆匆离去。
奉天宫殿大清门外,高晋阴沉着脸,对鄂尔泰道:“太后是不是中魔了?”
鄂尔泰皱眉叱道:“慎言!”
骂人时,心中却道,太后满口为满人,为存族,如今看来,亡了大清,太后无所谓,听说太后还刻意留下了紫禁城的妃嫔,供汉人逞欲泄愤,亡了满人骨气,太后也无所谓。可要整顿新来满人,却像是动了太后的逆鳞,坚决不从。
看来太后在意的不是满人,而是她的权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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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章 吉林血债,剩勇对躁狂
整个六月,辽东之势激荡,关内大地却渐渐沉寂下来,圣道皇帝坐镇燕京,不知道在忙什么,也许是在头痛寝殿设在紫禁城何处,又该招多少新的妃嫔,将紫禁城后宫填满这回事吧,至于英华国中灭满人一族的叫嚣,就由那些留在关内的满人受了,谁让他们自以为能靠着请降输诚活命呢。
要活命,就只能拼,你们汉人就没这觉悟……七月二曰,武卫军右翼总统哈达哈兵临吉林城下时,见着城头燕军官兵惶恐难安,心中是这么想的。
“降者免死!你们的伪皇帝,不,该是叫伪、伪皇帝,如果识趣,我大清不计前嫌,还可重用!”
面对年富的使者时,哈达哈却显得格外宽容。
吉林城中,年富正彷徨不决。
“早前太祖立燕,给满人身后捅了一刀,已是朝死里得罪了,如今我们势弱,满人还会善待我们!?这绝无可能!”
“大英得中原,满人被赶了出来,对咱们汉人,他们已是恨之入骨!我们虽非大英,却也举着汉人大义,陛下,满人绝降不得!”
这是吉林城中官吏士绅之言,他们听到风声,说年富考虑跟满人言和,都是坚决反对。
“大军只收拾回来两成不到,城中民人虽多,却无火器,弹药更是不足,区区小城,毫无可守之凭……”
“哈达哈乃悍将,这股武卫军能以少多对,在萨尔浒城死战不退,绝非我们能力敌的!”
心腹亲信强调现实困难,吉林城根本守不住。
“满人正惧英华红衣,与我们言和也只是想安后路,尔等所虑是杞人忧天,只要献城请降,就能消灾解难,最多大家咬紧牙关,多做些奉献……”
还有人理智地分析着满人此来的目的,甚至开着玩笑:“别担心再被满人征发上阵,他们可不敢用咱们汉人,呵呵。”
年富本心自是不敢打,而且也没本钱打了,这半月来就在吉林城收容了三千来败兵,火枪都没剩几杆,城中民人虽多,可那是民人,根本不顶事。哈达哈带的兵不多,六七千人,可都是新胜之军,还有火炮,真打起来,他又只有跑路的份。
他想的就是把自己和这吉林城卖出个好价码,但怕的就是官吏士绅所说的,满人要下重手收拾他,在亲信跟哈达哈谈判期间,他是坐立难安。
辛辛苦苦熬着,终于熬到亲信回来了,他赶紧摒退左右,急声问:“如何?”
亲信一脸喜色地道:“恭喜陛下,哈达哈大人说,可得吉林将军,仍领吉林城,只要奉献粮草,征伐伪燕即可。”
这一番话先是陛下,再是伪燕,陛下得皇帝还要恭喜,滑稽不已,可年富却也是大喜,决然道:“出城请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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