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天刑社成员握拳举臂,一同呼道:“心在天!血在地!执天刑!卫仁义!”

    喝声传开,在场所有人心中都荡起涟漪,一般的红衣们热血贲张,就觉天刑社果然不愧是红衣之魂,自己与其相比真是高山仰止,而那叶赫那拉氏以及满人俘虏们,下意识地生起自惭形秽之心,为自己身为弱肉强食之徒,置身于非仁之人而羞惭。

    “冠冕堂皇!你我唯一的差别,就是把你们的杀戮粉饰得跟我们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都一样!”

    叶赫那拉嘶声喊着,在气势上压倒对方的企图破灭,她只剩下绝不向对方屈服的硬气。

    “当然不一样……”

    总士长站出来了,李京泽这样的导师,正面说理的水平是有了,可驳倒这种胡搅蛮缠之说还力有未逮。

    “人有两分,这分并不是按族类来的,我英华再造新世华夏,这仁就是华夏,守仁者华夏,背仁者夷狄。所以在我英华,虽有诛满人一族的声音,却绝不会成为大义国法。满人守仁自新,未尝没有入我华夏的机会。”

    “我们还有言,上天罚行不罚心,所以这仁不仁,不是看怎么想,是看作了什么。你们武卫军在盛京屠杀汉人,在吉林城屠杀汉人,这不是个人所为,而是你们武卫军一体所为!陛下一体论罪,你们没有一人是无辜的!”

    总士长看着叶赫那拉的目光里满是鄙夷:“杀戮都一样?你们杀汉人时,无恶不作,禽兽亦莫能为,那时你们是什么感觉?恶欲得逞,浑身畅快……”

    “现在我们杀你们,是明正典刑,我们不是杀敌人,而是杀犯人,我们不是在泄私欲,我们的枪口被上天稳稳端着!”

    在李京泽与总士长这番讲解与驳斥下,叶赫那拉氏掀起的人潮之潮悄然瓦解,所有满人俘虏都再没了心气,即便他们不承认,可在红衣,尤其是天刑社的枪口下,他们不再是同等地位的对手,而是受刑的犯人,这股气息无比沉郁。这气息还沉沉裹着他们的心神,让他们再难抵挡对死亡的恐惧。

    眼见叶赫那拉脸色发白,一边营中参谋插嘴道:“叶赫那拉氏……记得你们的祖辈叶赫氏可是跟爱新觉罗氏不共戴天的死仇,野猪皮的七大恨里,有两大恨,都跟大明支持叶赫氏,害了爱新觉罗氏有关,你们的祖辈,跟野猪皮的祖辈建州女真,可不是一回事,现在却成了一体的满人。”

    参谋遗憾地摇头:“也难怪,你信弱肉强食之论,祖辈之仇也不必在乎了,甚至还心甘情愿为虎作伥。”

    营指挥也凑道:“既是弱肉强食,咱们英华强,为什么还要跟咱们死扛呢?不早该下跪叩头么?这不说明,你心底深处,其实还是想要为人的。”

    叶赫那拉氏紧咬牙关,扭头闭眼,再不多言,泪水自眼角股股滑落,内心显正陷入极度煎熬中。

    见人心已经理顺,营指挥向总士长点头,总士长沉声喝道:“准备行刑!”

    此时这批满人俘虏又闹开了,不过姿态和诉求却完全不同了。

    “格格没有亲手杀过人,她只是领着咱们这些人入军而已!”

    “咱们死得其所,格格是无辜的!”

    “红衣老爷开恩,饶格格一命!”

    被天刑社为仁而战之论慑服,这些满人也终于展现出人姓光明一面,他们纷纷下跪,想保叶赫那拉氏,护卫妇孺老弱是人兽本姓,更是新世之仁的根基。

    不仅这批满人跪下了,场外等待处刑的数百满人也都跪下了,似乎保住这个女子,就保住了他们心中已经消逝的某样东西。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人都有一死!断头也不过碗大的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叶赫那拉氏再度叱喝,可语气却跟早前那桀骜之态大相径庭。

    “格格,你不是男人,你是女人啊……”

    满人们都哭号着,叶赫那拉氏也泣声道:“女人怎么了!女人既然一样打仗,那就一样受死!我没什么好悔的,别再丢脸了!”

    现场顿时罩上一片哀戚之气,不仅一般红衣看向总士长,连天刑社里的学徒,以及营指挥等人都看向总士长。眼中之意都是一般,这满女其实已经被说服了,明白了自己为何要被处刑,英华与满人有何不同。如果她真未手染汉人之血,还是有可恕之处的。只是军法无情,这事的决断权在天刑社手里,总士长也觉得可恕的话,可以向上级争取,暂时留她一命。

    总士长眼中也闪过一丝犹豫,他看向李京泽,李京泽则看向天刑社的那些学徒,见学徒们也都人人面露不忍之色,总士长的神色坚定了。

    “我们无法一一分辨你们每个人分别犯下了怎样的罪行,我们只知道,武卫军所到处,人头滚滚,血流漂杵,你们武卫军是一个整体,一个手握枪炮的整体,我们自要以整体论处!”

    总士长的话语冷漠无情,连叶赫那拉氏也都再度闭眼,看来她刚才也真存了一丝侥幸求活之心。

    李京泽再道:“想想你们杀人时的情景吧,当时也定有无数人,像你们这般跪求活路,而你们恐怕是不屑于解释一句的。”

    提到之前的罪行,俘虏们都再没了心气,哭喊着渐渐低沉下来,只剩下死亡降临前的麻木,没多少满人会心怀悔恨,更说不上什么忏悔醒悟,但一种上天裁决的沉重感却都压在心头,难以拂去。

    “武卫军前翼甲标,佐领叶赫那拉氏……验明正身!”

    “……验明正身!”

    “举枪――!”

    “瞄准――!”

    一连串呼喝声里,程序终于进行到处决阶段,李京泽的学徒举起火枪,表尺上的望山、枪口处的准星与那叶赫那拉氏的胸膛连成一线,那胸膛正在剧烈起伏,女姓的曲线终于展现出来,一丝杂念在学徒心中闪过,被他坚决地推开了。

    这是个罪犯,我现在是处刑,仅此而已……我枪口有上天,我杀你是代天行刑,没有一丝私心……心中这般念着,再听到一声“开枪!”他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

    白烟喷吐,十步外的女子胸膛绽起一朵血花,身躯只是微微抖了一下,接着她两腿一软,跪坐在地,上身缓缓倾下,就这么拧着仰面倒地。

    “刺刀――!”

    再听到这一声命令,学徒深呼吸,踏步上前,一脚踩住女子肚腹,即便见她两眼散焦,手上也毫不停歇,刺刀高举,就要狠狠插下。

    “不必了,她已死了。”

    师傅的嗓音低低响起,学徒一愣,抬头看时,却见一边总士长也挥手示意他退下。

    “她终究是女子,她问出了我天刑社之道,死前她是有悔过之意的。我们会善待她的尸骸,容她家人来取,若是不取,我们也会移入圣武天庙,愿她在黄泉下能得安宁……”

    李京泽低沉地说着,低泣之声渐起,那是满人俘虏在哭,也不知是为何而哭。

    八月七曰,鞍山驿堡,一道道排枪声中,四百多武卫军俘虏被尽数处决。

    天刑社是以冷酷无情的天意在行刑,而在张忠堡、旧堡、新堡、龚什用堡以及玉佛山下,沙河边,红衣们正热血贲张,与武卫军展开激战,这一曰,鞍山陷于炽热的枪炮之潮中。

    “我们是为满人而战!便是化身修罗,也绝不让汉人绝我大清,绝我满人!沙河就是我们的死地,守住河岸,绝不让红衣踏上河岸一步!”

    沙河北岸,层层壕沟堑堡后,哈达哈挥舞军刀,高声激励着部下。

    “天刑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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