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已中蛮毒,成了圣道皇帝的傀儡,加上太后对自己极为特别的态度,这传言一直噬咬着永琪的心灵,而今曰殿上所议之事,也让永琪一直在怀疑,这些事说不定就是圣道皇帝交代给太后的终极任务。
永琪虽然只有十岁,身负国族重任,即便只是当人形扩音器,也比寻常童子成熟得多了,转念间,倔强之心狂涌,今天他非要看看这禁地到底禁着什么!
守卫还真没把小皇帝放在眼里,十多人涌出来,面色不善地拦住去路,小皇帝身边一个十五六岁,名叫高挚的少年挺身而出,先喝住要去找太后打小报告的侍从,再对那些守卫冷声道:“你们是常保手下的奴才吧,常保我们动不了,可踩死你们这些蚂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们有种就继续拦着,交班回营后,天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你们!”
这少年一发狠,一股血腥之气弥散开,让守卫们心中打起了鼓,下意识地问:“你是谁!?”
少年傲然道:“我是谁不要紧,我爹是高起,我哥是高澄。”
守卫们纷纷倒抽凉气,刚拜为一等公,军机大臣,盛京将军,赐三眼花翎,几乎替了鄂尔泰原本位置的高起!?而年方十九岁的高澄,也得了盛京都统之位,在这盛京里,父子俩几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
官职身份还是其次,关键是高起高澄父子握着一支火器精兵,人数虽少,却站在太后这边,比顽固不化,既伤敌又伤己的武卫军好用。
在如今的盛京里,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就算数,太后不仅给高氏父子加官进爵,还让小儿子扈从小皇帝,这般恩宠,大清百年难见。
“二少爷,这里的确是太后……好吧,真要进去,我们兄弟就得换主子了,不知二少爷……”
“没问题,你们改了名字,去找我大哥,他正缺人手。”
这帮守卫颇为直率,高挚也不含糊,当守卫们退开时,小皇燕京还没反应过来。
小皇帝被高挚感动了,他终究还没成熟到可以想明白守卫为何不卖他这个皇帝面子,反而要卖高氏父子面子的程度:“你为了朕,要担绝大风险吧……”
高挚打千拜道:“这是奴才的本分。”
年轻得过分的君臣相视一笑,举步前行。
当守卫打开粗大铁链锁住,满是积尘的门时,寒风涌出,一股足以熏晕黑瞎子的腐臭气味迎面扑来。
小皇帝呕吐不止,其他人也是掩鼻不已,胸口翻腾不定。此时光线映入房间,除了一只水缸,再无它物。
疑惑跟着呕吐物还在食道里上升,就见那水缸里忽然冒出一颗人头,皱纹满面,削瘦如骷髅,不是头顶那宽大钿子,还真看不出是个女人。
“桀桀桀……是来给哀家擦身子的么?”
形貌就已极度骇人,再一开口,小皇帝一声大叫,连连退步。
“你是……!!”
高挚也被吓得脸色惨白,可同时他想到了什么,指住那女人,一脸难以置信,哀家!?除了慈淳太后,还有哪位太后也跟着北迁了?没有,除非是传说中那位被……“你们不是她派来的,难道说……”
那女人下巴搁在缸沿,不知道在干什么,水缸里传来嗤嗤的细声,像是蟒蛇磨皮一般。
“那女人已经完蛋了!?”
她眼中升起炽亮光芒,激动难抑地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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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章 四马乱蹄,皇帝难辩白
“原本是李总管的人看管这里,后来换了我们,照料她的仆妇和伙夫换了两拨了,换下来的旧人还得我们收拾掉。”
厢房外,护卫头目正向高挚交代情况,说到“收拾”时,脸肉还在无意识地抽动。
“每月三倍薪饷,还有人不断调出去,说是高升了,我们在这里劲头还很足,可没想到……”
接着头目脸色就变了,像是在说什么恐怖的鬼故事。
“有人告诉我们,李总管已经无人可用了,才设法说服太后,把此事交给常大人的。为什么没人了呢?因为……要收拾掉的旧人,可不止是仆妇和伙夫,还包括我们。”
再说到“我们”,头目脸上黑气沉沉,就像是得了随时就会猝死的恶疾。
高挚了悟地点头,屋子里那个人,准确说,那个“东西”,两年前就该在紫禁城病亡了,尽管有隐约传言,可就跟太后曰御十男这种传言一样,虽是本义上的空穴来风,却太过传奇了。
没想到,这传言不仅是真的,真相比传言更为传奇,慈淳太后真成了吕后和武曌。
太后终究不是吕后,她要泄愤,要享受折磨那“东西”的快意,也不得不严密遮掩此事。定期处决跟那“东西”有接触的人,就是保密措施里必不可少的一环。可惜的是,这措施太有规律,让这些护卫有所感觉,正为自己的未来惶恐不安,怪不得高挚一开口,他们就俐落地换了主子。
“告诉你们这些事的,就是里面那个吧。”
少年老成的高挚有了更多推断,头目钦佩地点头。
高晋问:“为什么要相信她?她显然只会说那些针对太后的话。”
头目脸上浮起一丝惊惧,也不知是在回想之前第一眼见到屋中那“东西”时的情形,还是在回忆第一次知道那“东西”到底是谁时的情形,“知道她是什么人,就知道太后是什么人了,话都是多余的。”
高晋再问:“那她对你们还说了些什么?”
头目赶紧摘清自己:“奴才们只是奴才,就知道跟奴才们有关的事。”
高晋也不深究,侧头看向屋中,低声自语道:“这样么……真是好奇,她会对皇上说些什么。”
被仆妇收拾过一番的屋舍已不像早前那般臭气熏天了,道光小皇帝永琪正捏着鼻子,站在水缸七八尺外,跟水缸中那人对话,而当那人说到什么时,他震惊得忘了臭气,两手握拳,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不可能的!太后对我很好,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怎么可能!?太后,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就是恨太后这么待你,才时时要说她坏话!”
永琪这话里的太后可不是一个人,既有慈淳太后,也有眼前这位吃喝拉撒都在水缸里,算是仁慈版人彘的慈安太后。
“是啊,她待你很好,好到以后某个时候,还会说你就是她的亲生儿子,让你相信她绝不会害你,你会相信吗?”
水缸里的茹安两眼亮若蛇瞳,尽管茹喜还好好当着太后,稳稳掌握着满人,可上天将永琪送到了她身边,她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刚才茹安说他的母亲,先帝乾隆愉妃珂里叶特氏已被慈淳太后密令处死,他嘴里喊不信,心头却信了大半。
四年前乾隆告病,茹安之子登基为嘉庆帝,半年后官告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说“太上皇”病故,多位妃嫔也因哀而亡,其中就有珂里叶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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