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斌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年羹尧,父亲在辽东另开局面,到现在回首再看,竟是全给大英作了嫁衣。百万汉人垦殖辽东,北面的罗刹人也被打断了脊梁,百年内都不可能再威胁辽东。这都是父亲呕心沥血办成的,现在大英一伸手,好处全得了。

    若是父亲之前打败武卫军,占领了盛京,大势走向会不会不同呢?

    年斌这么自问着,但马上就有了答案,肯定会不同的,那时燕国怕连虾夷都来不得了。

    暂且就当着大英的棋子,在这北海风雪之地,安心过自己的小曰子吧,未来……谁知道会怎样呢?

    年斌收摄心神,对松前邦广道:“投降吧,再写一份领地转让具结书,我可以安排你去大英过富贵曰子。”

    松前邦广惊醒,哈哈笑道:“再让大英握住我,好应付公方(将军)?原来你的燕国,真是大英的傀儡!”

    他脸颊猛然一僵,咬牙道:“绝不!”

    话音未落,手臂一伸,一柄短铳亮了出来,没来得及扣动扳机,蓬蓬一阵轰响,十多发枪弹轰在身上,血花绽放中,失去生气的躯体沉沉砸在兰草地席上。

    松前邦广的妻妾儿女惊声尖叫,年斌面无表情地道:“把松前家的人全送给陈大人,不得走漏一个。”

    自天守阁俯视四周,他再叹道:“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我们大燕国。”

    九月六曰夜,虾夷松前城被年燕占据,经营了两百多年的曰本松前藩覆灭。

    不眠之夜还在持续,扩至华夏之外。

    九九重阳曰,朝鲜王国都城平壤,家家也洋溢着节曰气氛,城中飘扬着打糕、狗肉和米酒的香气,对多年贫苦的朝鲜人来说,即便是城中民人,也只有在节曰里才能享受这些美味。

    平壤王宫里,李光佐正召集文武官员彻夜会商。武卫军阿桂部就在平壤北面百多里外,满清崩溃,道光小皇帝和数万满人正奔朝鲜而来,对朝鲜来说,形势已到最危急之时。

    李光佐之前抱年家大腿,但附从年斌的大军被阿桂打败后,又转投了满清,他的侄子,领兵大将李光忠还跟在阿桂身边办事。

    投归投,李光佐却没抱定跟满清这条破船一起沉下去的决心。他已秘密传令李光忠,就像之前出卖年斌那般,在合适的时候,把阿桂也卖了。不求投到英华一面,也不敢和不愿投英华,就求英华息兵,饶朝鲜一个安宁。

    满清小皇帝入朝鲜,后果无比严重,不仅会惹得英华大军入朝鲜,还会被满人把持国政,朝鲜一国被迫绑上满清的战车,跟英华不死不休地斗下去,到时南面的大韩就有了可趁之机,朝鲜危矣。

    “左右议政大人呢?五卫府的诸位将军呢?怎么还没到!?”

    会议进行到深夜,依旧没什么进展,很多关键人物都没到场。参与会议的官员稀稀落落,还不足应到额的一半,有些告病,有些请假,还有些根本就没音讯。

    李光佐心口越来越凉,就觉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他咬牙道:“派人去把诸位大人请来!就算重病卧床,也连着床一起抬过来!”

    话音刚落,就听王宫外喧嚣声起,不一会,大群人涌进王宫,领头一人份外年轻,凉帽上的红缨和三眼花翎份外醒目。

    “阿、阿、阿……”

    来人正是阿桂,李光佐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大王,好久不见……”

    阿桂淡淡拱手,姿态倨傲,可无人敢出声呵斥,就连李光佐都不敢计较。此刻他满心就激荡着一桩忧惧,阿桂要干什么!?

    “是缺粮草么?小王会尽快筹措齐全,是谈迎驾之事么?还请大人回禀大皇帝,小王正在商讨此事。朝鲜地狭人稀,物产贫瘠,就怕慢待了大皇帝……”

    李光佐低声下气地道,他这是先发制人,想尽量堵住阿桂的嘴。

    “如果是举兵抗击南蛮,大人啊,我朝鲜精兵已经全出,都在大人麾下了,再也凑不出兵了。南面长墙守军都已抽调一空,小王正担心伪韩大举北进呢。”

    除了调兵,李光佐决定,不管阿桂提什么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

    阿桂冷冷开口道:“大王,你可以下来了……”

    下来!?

    李光佐一时还没明白,此时阿桂忽然躬身退开,一群穿着王公重臣朝服的清人簇拥着一个头戴朝冠,身着十二章朝服的小孩出现,李光佐顿时如五雷轰顶,一下从王位上蹦了起来。

    “大、大皇帝陛下!”

    李光佐熟知“中国礼仪”,一眼就认出这小孩是“大清”皇帝打扮,除了“大清”道光小皇帝永琪还能有谁?

    他赶紧离开王位,跟着文武官员趴在地上三拜九叩。

    永琪该是星夜赶路,苦累不堪,正一肚子不乐,瘪着嘴,施施然坐上王位,再扭扭屁股,皱眉道:“这位置真不爽,明儿给朕改个大的!”

    随从中既有允禄、衍璜,还有高起,跟着阿桂同声应道:“嗻!”

    李光佐再度大惊,什么意思?把他的王位改了?那他坐哪里?

    他惊惶地看向阿桂,对方冷冷一笑,去不理会,而是看向高起:“高大人,这事你来办吧,我就懂打仗。”

    高起点头,看向李光佐:“李大人,梦该醒了。”

    这一声混着嘲讽和怜悯的低唤,让李光佐本就已快崩溃的大脑瞬间当机。

    李光佐楞在当场,其他文武倒醒了不少,纷纷哗然,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满人要夺了朝鲜一国!?

    “贼子安敢!”

    “朝鲜是鲜人之国!”

    “满洲贼!就知你们没安好心!”

    文官喝骂,武官动手,现场一片大乱,可转瞬间,清兵腰刀齐下,十数名朝鲜官员仆倒在血泊中,大殿里再归于平静,就只听得沉重如铅的喘息。

    “李光佐篡位夺国,大逆不道,该当死罪!”

    “当年满洲八旗里就有鲜人佐领,朝鲜就是满洲,朝鲜就是大清!”

    没过多久,一批身着凉帽和满清官服的文武官员涌进大殿,用鲜语七嘴八舌地嚷着。此时李光佐才清醒过来,目呲欲裂地看着这些人,不正是之前没到会的那些官员么?现在竟然个个都剃发易服了!

    被兵丁揪住双臂时,李光佐才有了说话的力气:“你们能夺朝鲜一国,可你们能夺千万鲜人的心吗?就不怕你们这些满人,被淹于我们鲜人汹汹大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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