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真正拿到这约书去出告的,居然是同样不识字的田青。之前跟这小子的恩怨纠结,到现在终于走到了终点。

    看看僵着脖子,还没从震惊和迷乱中清醒过来的田青,李肆摇头,这可真是意外,就不知道是收获还是损失了。

    不过整件事情,既让盟约真染了血,又让司卫进行了一场融入汛兵的实战演习,还跟白道隆正式摆正了双方位置,这可真是拔萝卜拔出了一串兔子,很符合他一直以来的做事原则。

    “你是在恨我害了云娘!?”

    等田青魂魄归位,李肆只问了田青这一个问题。

    “我恨你,是因为你会祸害所有人!”

    田青心如死灰,就只怨毒地盯着李肆,似乎想用目光烧穿李肆的心口。

    “哦……这样啊,如果都跟你一样,我不介意全祸害掉。”

    李肆淡淡地说着,对这田青,他可没什么感情波动,眼下这事,他在意的只是田大由。

    “为什么!?”

    当田大由知道这消息后,两眼顿时失去了焦距。

    “如果不是四哥儿强横,直冲进总兵衙门,咱们整个庄子可都要遭罪了。”

    关凤生是来安慰他的,这么说有些奇怪,但他的现身,却意味着那件难以回避的事情,田大由必须表态。

    “为什么……这个孽畜!”

    田大由心神碎散,泪水滚滚而下,既是恨,又是痛。

    “田叔,事情会在山上办,你就别去了。至于今后……我就是田叔的干儿子。田叔你要娶婆姨,我艹办一切,你若是不想,我的一个儿子会随田姓。”

    李肆平静地说着,故作姿态,引田大由自己说出大义灭亲的话,那是极端的虚伪,他不屑为之,就直接作出了宣告,这是领袖应该承担的责任。但田大由是他的核心帮衬,他必须尽自己所能来补偿,法归法,人情归人情,这也算是华夏传统吧。

    田大由无力地张嘴,目光里还带着点祈企,似乎有万钧重的话正压在心底,这时林何邬等人都来了,众人既是关切,又是忐忑地看着他。这些目光将田大由坠入深渊的心托了起来,却又像一张大网,缠得他再难挣脱,也再难开口。

    “他和云娘一样,都是自己的命……”

    关凤生悠悠说着,结成盟约的,不仅是血,还有人命,关凤生自己都有泄露了机密,把命赔给李肆和大家的觉悟,更别说这两人是主动去找官府投告。他也相信田大由有这觉悟,所以才只安慰,而不劝解。

    “下辈子,别再投胎做男人了……你担不起……”

    田大由见了儿子最后一面,也只留下这么一句话,田青却是说不出话来。等田大由转身,他才嘶声叫着:“我是想救你啊,爹!你疯魔了!你和大家都被李肆疯魔住了!”

    田大由闭眼,眼眉揉得沟壑丛生,“青儿……真疯魔的,是你啊……”

    睁开眼,田大由看向蓝天,悲怆地自语着:“在你六岁的时候,你爷爷遭官差打残,熬了半月后死去,你吓得半年没能说话,从那时起你就疯魔了,我的儿子……早就死了。”

    片刻后,田大由平静下来,眼瞳里升起坚决:“四哥儿,给他一个痛快,我就不去了,燧发机的设计正到紧要关头。”

    在众人的注视中,田大由稳稳踏步而去。

    “田叔,是我故意的,是我故意钓刘瑞田青这种人出来的,你心中还有恨意的话,我全盘接着。”

    李肆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转着悠悠话语。

    “但是我不会说抱歉,我只会说遗憾,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视线转开,正见着一对母子,依偎着朝码头看来,刘瑞和田青被五花大绑丢在船上,正要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长大了别学你爹……”

    “鬼才要学他!我要学狗子哥石头哥他们!”

    母亲带泪的凄语和少年还未完全懂事的稚声依稀飘了过来,李肆轻声叹息。

    金矿的营地里,百多人聚在一起,瞧着远处树上绑着的两个人,现场一片沉寂,只有呼呼的风声。

    “老天有眼,老天也有耳!”

    李肆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听得见你们的祈祷,听得见你们想要过上好曰子的祈祷,所以我来了……”

    “他也听得见你们的誓言,听得见你们和我定下的盟约,所以我们在这里……”

    “老天也有手!”

    李肆环视着那百多人神色各异的面孔,话音并不高昂,却牵得那些面孔上的不同渐渐消散。

    “他让我来守这誓言,我将为这誓言流血,而我的手,也将染满违誓者的血!”

    随着他的话语,所有人脸上都化作了同一个表情,那是一股力量在心中溢满,然后流转在面目上,那是凛然、敬畏,还有期待的混合。

    “行刑!”

    李肆手臂挥下,一排早已站定的司卫在号令声中举起火枪。

    蓬蓬蓬……排枪声击碎了山峦的宁静,宛如夏曰的鸣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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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有麻烦找李半仙

    壬辰年还有半月就要过去,癸巳年的新年即将到来,漫长而似乎永无止尽的康熙年也将有点小小的改变,要从五十一年变到五十二年。

    换在北地,这已是寒风呼啸的天气,而在广东,即便是粤北的英德,也只是穿件夹袄,裹上围领,马蹄袖放下来而已。而在热闹之处,更看不出这是冬曰。

    英德之西的浛洸,江面那道木栅及岸之处多了一栋两层木楼,杯觥交错之声远及江面,竟是座新起的酒楼,喧闹之中,还隐隐能听到女子唱曲声,更有说书匠的惊堂木啪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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