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管够硬了,然后又是挂铅……难不成还得覆铜?这可是环环相扣的系统工程,追溯而上,就是基础的钢铁之事。
“这线膛枪,对枪管的要求不是一般苛刻。”
田大由也抱怨到了点子上。
“虽然现在可以用水力锻锤钻床来造枪管,但是熟铁的质量不稳定。每炉熟铁的好坏都靠经验掌握。熟铁在锻锤上打多少次能成枪管,还得靠老米和他徒弟亲自盯着。不仅是我们,从佛山那买来的熟铁也是这样,每批都有不同,钻膛线也不得不靠人在一边把着关。”
“枪管软硬有差别,用水床钻,每根枪管都要调整钻法,最终出来的枪管,膛线能用多久,只有实际试枪才知道。钻出来的枪管能打多准,射速是多长时间,还得像小罗这样的枪手自己把握,这跟鸟枪完全不同。”
田大由唠叨了一大段,然后无比感慨。
“想要能做到让机械咣咣就把事情干完了,那还真是梦想。”
李肆沉思良久,感觉一桩穿越神话悄然破灭,看来这所谓的穿越大杀器,也只是小说家言。欧洲人能玩米尼弹,那是靠着已经成熟的钢铁工业,在基础材料和生产工艺上有了条件,也就是可控可测量的大规模生产,靠手工作坊来上线膛枪米尼弹,还真是没指望。
“这枪虽然准,可太麻烦,其实还不如咱们的鸟枪顶事。田司董关司董他们琢磨出来的精磨水床,可以把鸟枪的枪管磨得透滑,这一百步的距离,我也能大概能射中。”
见李肆和田大由都皱眉沉思,罗堂远插了嘴。
看来适合的才是最好的……李肆有些沮丧的心神提了起来,暂时没线膛枪也无所谓,继续在滑膛枪上作文章也是条出路。滑膛枪在精度上自然难比线膛枪,但下足了功夫,百步距离的精度还是能靠得住,更可贵的是工艺简单成本低姓能可靠,使用寿命长。
神思悠悠,李肆想得更多,到了二十世纪后半叶,滑膛技术在火炮上又老树开新花,而英国佬在线膛技术上积淀太深,到了二十一世纪都还痴迷线膛炮。前世有句名言,叫走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如今在这条件不足的时代,那就得攀适合自己的科技树。
“先造几枝备用,留几个徒弟继续琢磨,田叔你就别再细管这事。”
李肆作了决定,就不指望这枪能大规模装备,只当狙击枪来用好了。
“对了,田叔,不是让你别熬夜了吗,今天还开会呢,是不是都忘了?”
接着李肆这么一说,田大由就拍起了脑袋,他还真忘了。
不仅他忘了,关凤生和米德正也忘了,米德正这个昔曰的大炉头,现在也是将作部的主事,铁坊都交给了下一层的副理助理在管。
到他们的炮坊,两人正在吵架,目前李肆的将作部是枪炮一家,米德正经验多,更是横跨几个领域。这会他是在跟关凤生争论到底用钻锤好还是直锤好。
这是李肆之前交给他们的研究课题,研究新法造炮,这几个月里,生铁冶炼技术也有了进展,出来的铸铁质量超过了佛山,所以李肆想试试能不能学英国人那样直接用水力在实心炮坯上锤钻炮膛。
这只是一个思路,关凤生和米德正给了两个实现办法,一个就是硬生生用蛮力锤砸,另一个则是用大钻头钻。前者效率慢,可工艺简单,后者理论上更有效率,但需要很强壮的传动系统,花费很高,还不一定能管用。
“四哥儿啊……咱们这银子跟不上喽……”
田大由倾向于关凤生的直锤法,准确说,他倾向于不干这事,关凤生之所以要坚持这办法,也是出于省钱的目的。
“唔,这就是咱们开会的目的。”
炮倒是真不急,李肆招呼着大家回庄子,他正要讲解这事。
关凤生、田大由、林大树、邬亚罗、何贵,司董五人。
邬重、米德正、刘兴纯三个主事。
王邓氏,也就是王寡妇,蔡北山,也就是蔡郎中,他们都进了李肆这个核心圈子,也都有了监事的职位,还有一个顾希尹,这人就是翼鸣老道的女婿,刘兴纯的妹夫。原本干的是帐房的活,现在也成了田大由的直系下属,管着青田公司的总账,也有了监事的位置。
贾昊吴崖这一对李肆的哼哈二将,是以司卫长,相当于执事的身份出席这个青田公司的核心会议。
还有两个人隐在幕后,那就是段宏时和翼鸣老道,他们是客卿身份,只听不说,也不跟其他人打照面。
“现在咱们公司的收成,就靠水晶琉璃和马灯,即便是商路通畅,跟广州安合堂也能联手,来年最多也不过……五十万两银子的前景。”
田大由接过顾希尹的报告,粗粗一算,给出了营收预估。这个数字让一些人抽了口凉气,这还不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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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谁的江湖
五十万两,好大的数目,而对李肆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
这几个月下来,别说田大由关凤生,一直埋在田头打理农庄的林大树都知道,李肆有非凡的盘算,这五十万两银子,真要摊开来用,可剩不下多少。仔细算算,青田公司下面的人手就有两三千之多,间接有关联的更是近万,摊下去这一年每人不过五十两银子,还不算要给李朱绶白道隆周宁等人的打点,以及弥补浛洸厂可能出现的税银窟窿。
所以五个司董脸色都有些沉重,鸡冠山的金矿一直是由司卫在业余开采,这半年下来,积存的数目只李肆和关田三人知道,可价值应该不会超过五十万两白银,这些金子是命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动。
“五十万两……”
李肆向那些还不怎么明白状况的人揭了底子。
“之前在浛洸冲关的那些官商皇商,一条船队都不止五十万两银子的货,咱们跟他们比,也就是只蚂蚁。”
李肆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之前江南那个被张伯行杀了的海商张元隆,光拥有的海船价值就超过五十万两银子【1】,而他最大的靠山也不过是噶礼,只是个官商,还不是皇商那种怪物,否则张伯行哪能杀得那么随意。
今天会议的一个主题就是怎么赚银子。
“有人说,我们捏住了钞关,是不是可以倒货当商人?不,我们不会当纯粹的商人,东西都得握在自己手里,再说能赚钱的商货也就是盐铁茶米,生丝绸布,这些都是皇商官商在把控,我们去碰也落不到好。”
会议室是一张大圆桌,李肆在桌子上摊开了一张地图,很粗略的广东舆图。
“东西我有,可商路没在自己手里,咱们的力量还不够让别人能对等相待的时候,拿出什么东西,那都是小儿持金。”
李肆这话众人都点头,安合堂的动作就是例子,如果青田公司只是普通的琉璃作坊,安合堂柔和一点,花银子挖走匠师,强硬一点,从广州那走官面上的关系,强压而下,有无数手段逼迫他们低头。
李肆的手指在舆图上的英德:“浛洸所在的连江,从钞关到船帮,我们是大致握住了,同时也压住了走这条线的其他商人。”
他又移向韶州城:“遇仙桥关拦武水通湖南,太平关拦浈水通江西,这两点是个障碍,可这只是枝节,暂时可以不去理会,最重要的是……”
指头挪到地图中心向下的位置,密密麻麻的注释盖在上面。
“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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