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李煦又翻起另一本账,这是给他主子皇帝筹备万寿礼的织造账目,瞧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李煦又是一阵头疼。万寿礼的布置可是要剐了他的老肉,从西直门到畅春园,彩棚就要搭二十里地,光这耗的彩绸……数千里之外的广东英德,李肆并不清楚自己的另一个家门正一边头疼,一边可能让自己头疼,他现在也在头疼。

    “扭捏个啥?你是师傅,我是学生,我女儿家都不在意,你一个大男人怎的还这般脸薄?”

    鸡冠山下,司卫训练营地的靶场,严三娘竖起一对挺直的柳叶眉,喝斥着正捏住一根小教棍,爪手爪脚很是拘谨的李肆。

    这会她正端着一枝火枪在瞄着靶子,可之前练武的惯姓太重,一双长腿站成半马步,双臂蓄力十足,仿佛下一个动作不是扣扳机,而是飞扑三十步而去,用枪口戳在那靶子上。

    她已经知道这姿势不对了,连续几发全都打得不见踪影,换了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常人来,成绩也要比她好得多。

    所以她要李肆来纠正姿势,而李肆却拿着一根教棍在她肩头手臂上指指点点,让她全然不得要领。

    听到她的喝斥,李肆无奈叹气,只好丢开教棍,伸手摁住少女肩膀,托起她握枪的手,整个人也顿时跟她近到气息相融。

    “枪托要实实抵住肩窝,呼吸放轻,要扣下扳机的时候最好闭气。”

    “不要整条手臂蓄力,就手腕轻轻发力,托稳枪身。”

    “腰身微微前躬,不要刻意加力。”

    “不要使劲闭眼,就虚虚闭上左眼,右眼找住照门、准星和靶子一条线,呃……脑袋别偏太多,更不要把脸靠在枪托上……”

    几条要则说下来,李肆的手一路碰触过少女的手背、肩头、腰身和脑袋,正进入教官角色,要去拍开她摁在枪托上的脸蛋,那白嫩肌肤入目,顿时带起了心头一阵涟漪,这时候李肆才终于醒悟,那股让他身心恍如浸在晚春初夏般的清香气息,就是少女的体香。

    他这一愣,少女眼瞳虽然还瞄着照门,可面颊却缓缓而清晰地蔓开一片红晕,长长眼睫微微眨动,让李肆心头猛然乱撞起来,好美的姑娘……“下一步呢!”

    少女的异样嗓音响起,粗粗的,像是在跟谁生气一般。

    “呃……嗯……扣扳机呗,记得不要跟那股向后向上的力道硬抗,就靠腰身自然化解。”

    李肆退开一步,心说他之前怕的就是这个,这姑娘真觉得自己被非礼了,随便拍一爪子,自己可都吃不消。

    这一退开,那股带着体温的清香气息消失,心头也像是失去了什么,有些空荡荡的,李肆暗自叹气。

    蓬……枪响了,三十步外,离靶子好几步远的木桩上炸起一团木屑。

    “看你教的什么!以后不要你教了,我自己琢磨!”

    严三娘嗔怒道,却掩着身,不敢让李肆看到她那张已经通红的面孔。

    “好吧,后面你也自己教自己练,有其他事找盘金铃帮你办。”

    李肆跟她交代起来。

    “你……又要去打仗?”

    听到李肆像是又要不在庄子,严三娘闷闷问道。

    “也算是吧,虽然不必大动干戈。”

    李肆要去收拾北江船帮,当然不会大打出手,一边说着一边走开,没走几步又回了头。

    “不准再带着关蒄出去疯玩,你是客人我不好说,可关蒄我是要揍她屁股的。”

    这说的是严三娘和关蒄混在了一起,甚至还结伴来了个鸡冠山一曰游,可把李肆气得牙痒痒的。

    “哼!就知道整治人家小姑娘!”

    严三娘朝李肆的背影挥起了粉拳,心想这家伙准是有什么不一般的癖好,就喜欢欺负关蒄那样的小姑娘。不行,得空必须跟关蒄说说,可不能让他为所欲为,不一样的银贼,那也是银贼……接下来的半月里,司卫们被严三娘督着练习她新创的刺枪术,一个个都被整治得叫苦不迭。她的刺枪术简单,冲枪、震枪、左右上下架枪,崩枪,就这么几招,可每招都得从最基础的发力练起,一时让司卫们恍然又回到了最初体能训练的艰苦曰子。

    这还不算狠的,每天必有的实战更是地狱,成绩最好的方堂恒不过能架住她一枪,其他人几乎都是一招落败,然后身上多了无数青紫。虽然套着沙衣,用的是木头刺刀,也让这些精壮小伙有些吃不消了。

    可见到严三娘趁着空档,自己一个人在靶场闷头练枪法的狠劲,司卫们是又敬又畏,不敢有一句怨言。人家姑娘家就为端稳枪,能在枪管上吊上石头,一站就是一个时辰,想想她这身武艺,也该是这么刻苦勤练才得来的。

    “等那家伙回来,让他好好吃上一惊!”

    严三娘咬牙念着,手指一扣,蓬声枪响,十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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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送妹子?真是瞧不起我

    “血气通了,就等着冲脉。”

    李肆回来时精神饱满,神采昂扬,北江船帮的事已经尘埃落定,现在他一声号令,至少能有三五百江船为他所用,当然不是造反,而是听他的“规矩”。

    何以半月就能见功,关键在白道隆的配合。身在韶州城的白道隆也渐渐品出了李肆的能量,试探着将李肆拉上他的大船,帮着倒买倒卖。用镇标兵船从南边拉铁、糖、盐,从北面拉米、茶和生丝,他也能挣不少银子。可他行事不敢太张扬,南边码头只敢到清远,而且还得编造各种官面上的理由,才能不被总督巡抚乃至提督盯上,否则难以解释韶州镇标的兵船为何频频出界。所以白道隆的生意做不大,利润也不厚。

    白道隆一直想找“民间人士”代理他的商货,可其他商人要么来头大,根本不理会他,要么关系不够紧密,很容易招来麻烦。而他又不可能亲自组织船帮行货,毕竟这是内河,不是沿海,地方文官一路都盯着呢。

    现在李肆崛起了,不仅家底足,以白道隆的揣测,李肆还“朝中有人”,大家合作了这么久,在英德的小生意也做出了感情,所以白道隆就来拉李肆上船。对李肆来说,何尝不是他拉白道隆下水。

    既然是做生意,多拉些人更好,于是老搭档李朱绶也跟上了。这半月里,李肆牵头,白道隆下力气,李朱绶附骥,韶州镇标和北江英德段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清江运动”。以清查贼匪为借口,拦下没有背景的江船,另造北江行船册,追查祖宗三代。哪一点没交代清楚,那就要被指认为贼匪,让船主船工选择是去韶州镇标监牢呆呢,还是在英德班房呆。

    这行动不仅韶州府没话说,就连总督赵弘灿和巡抚满丕都点头赞许,前一阵英德残匪行船袭击沙口的事也都知道了,真当他们是在尽心安定地方。

    被拦下来的零散船主们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由他人作保,定下北江船约。至于保人……那就是李肆了。

    李肆给这些船主们开列的北江船约,官面上是互保清匪,实质是重订北江行船规矩。所有由他作保的船主,都不得擅改他的规定,否则要以脱保论,而脱保的下场,那就是遭镇标和英德水巡随意拘拿,虽然定不了什么罪,可遭那一番折腾,再难安稳作生意。

    李肆的规定很简单,打乱他们之前的船帮规矩,指定新的船首来分配生意,而新的几家船首,又都由他来作大面上的分配。

    李肆为何能有立规矩的身份?因为他是以连江船行的名义在说话,透过各种名义的转折,他手下也控制着六七十只连江大船。

    半月来,甄选船首,梳理船行结构,扩充船行成员,最终李肆向白道隆和李朱绶报上去三四十家船主,都是有大沙船的殷实户,在里面选出了七八户当互保船首,这让两人很满意。

    可白李二人却不知道,还有十倍于此的中小船主也被纳入了船约里,构成了所谓的“附保”,他们是由大船主连保,这纯粹就是李肆借白李二人掀起的势头,来为自己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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