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算手,等你回来的时候再带走,我还需要他们再干上至少半月。”

    李肆这么说着,证实了安六的揣测,也让他更为好奇,李肆这到底是在鼓捣什么呢?难不成他把整个钞关的账目都搬来了?

    那些账册的确是浛洸钞关的,可不是全部,真要全部料理一遍,李肆得找来几百号算手才行。那些只是去年一年以及今年两个月的。

    如今的浛洸钞关有三拨人,包括钞关委员,经制上的两个书吏以及十来个零散人手,这是官府势力,现在就是样子货,根本不管实事。以彭先仲为首的商人们组织起来的关会,以原先那些钞关书吏为班底建起来,属于李肆这青田公司的关行,他们二者实际掌握着钞关。

    关行实际查验商货,征收税银,登记账目。关会出份子钱给李肆,由其供养关行,同时监督关行的征收有没有勒索压榨的行为。而上缴税银,是由李肆另外派出的关牙负责。

    虽然从利害关系上分割了官府对钞关的控制权,可因为账目还存续着,李肆觉得如果继续用之前那种循环账,以及传统的四柱账法,关行一旦再被夺回去,官府可以继续顺畅地收税。所以他要从账目上继续制造壁垒。

    用上安家的算手清查核对老账,再用青田公司的算手掌柜将老账数据搬迁到新账上。以后让关行用新账,这样官府就没办法再插手到关行的细务上,从而实现真正的隔离。而钞关要向户部上缴备查的账目,就由钞关留下的那些书吏们自己生造就好,反正银子总数是足的,只让关行另出一份亲填薄给钞关书吏作假账。

    新的账法全用借贷法和阿拉伯数字,而且还用上更为细致的分类账,账册流转、保管和整理分析,全以李肆前世在商业帐务上的那些基础知识支撑,是一个全新的体系。一旦运转个一年半载,官府和商人的关会,就再难厘清关行的运转,只能当好收钱人和出钱人的角色,要改变这样的格局,除非下定决心砸烂局面,从头来过,那样做的风险和代价就不是一般的高。

    李肆之所以这么急,是他从彭先仲的关会那听到一些风声,说上层的大佬似乎开始注意到这个关会,他不得不加快了进度,甚至关蒄提出也要参加时,他思忖良久,也不得不点头。

    “有些事,终究是避不开的。”

    李肆暗叹,关蒄的确是在数字上天资超人,他再要刻意打压,也真是没有道理,只好任得她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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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梦醒和别离

    有些事的确是避不开的。

    三月的广东春意已露,李庄外的广阔田地正一派翻土暖地的繁忙景象,浛洸码头,其他人都刻意离得远远的,甚至严敬都缩在了船舱里,栈桥上只剩两个正默默相对的人影。

    “方堂恒很有天赋,盘石玉也还将就,再加上我选出来的十来人,他们继续苦练下去,在武艺上该能有些成就,只是没人继续指导,就怕走偏了路子。另外枪刺术的崩枪式我还不是很满意……”

    严三娘嘴里絮叨不停。

    “三娘,你……”

    李肆开口,可没等那几个字吐出来,严三娘打断了他。

    “盘姐姐的镜子被我搜刮来了,你可记得补给她。说起来你也够小气的,榨着我做了那么多事,却只送点银子就打发了。”

    这话让李肆笑了,他手一伸,一个盒子递了出来,里面是一堆奇奇怪怪的玩意,两块木头,一块扁长铁疙瘩,还有两个像是装药丸的瓷瓶。

    “这样……拼起来,看看是什么?”

    李肆将那三块奇异部件拼起来,严三娘凤目一亮,是枝短铳,见不到火门和龙头,枪管是方方的木头,枪柄看起来也像个长长的粉盒,真是奇异。

    “火门和龙头都在里面,燧石和引药也在里面……”

    李肆打开套着木头的短铳后端,里面是个凹槽,还有个锯齿转轮,枪柄下那完全看不出用处,像是伸出来的一块铁片就是扳机。扣动那扳机,转轮朝前伸出转了起来。再看那翻开的盖子部分,缀着一块圆形的燧石。

    “这两个瓶子,一瓶是枪药,一瓶是铅子,用法和我的短铳一样,保险的位置都一样。”

    李肆给严三娘解说着,接着又将这短铳拆成了三部分。

    “我那样的短铳你不能拿着,可这样的……别人应该看不出来。”

    将盒子盖好,放到了严三娘手上,李肆心想,他和田大由米德正三人联手的心血,应该足以酬报严三娘教授刺枪术的辛劳。

    这枪十分独特,枪管枪机和枪柄可以拆开,枪管还套了一层方木壳子,枪口处裹着铜皮。通体绘着女子气息的花鸟,一点也看不出是杀人利器。而最独特的就是后端的枪机,揭开后端盖子,倒入引药,再合上盖子,燧石就盖住了引药。打开保险,发火轮就位,扣动扳机,发火轮前伸转动,燧石提升位置,轮燧摩擦,引燃枪管正后端的火门,药气从枪机两端的百叶窗式缝隙喷出。

    既然是转轮,构造就有些复杂,还要承受药气,零件可靠姓也不高,所以没办法成为列装武器,而只是靠它不易被识破的特点,用来刺杀和防身。

    这是为正未来的特勤人员准备的武器,想着严三娘这段时间练下来,枪法甚至比自己还好,对火器已然痴迷,李肆就送了一支给她,还作了特别的伪装。

    而随着这枪送出去的,当然还有李肆那浓浓的不舍。

    严敬的伤病已经基本调理好了,严三娘不得不和他分离。

    “我……我还要这玩意干嘛?”

    严三娘撅嘴,可双手却把盒子抱得紧紧的,接着再无言语,看住李肆的凤目波光盈动,似乎在等着他说出那三个字。

    “我……我走了。”

    接着她面颊微微泛红,咬着嘴唇转身而去,李肆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也是淡淡酸涩。

    咚咚咚……严三娘又跑了回来。

    “你已经是一方豪强,你在意的人也都能过得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想着造反?”

    她很认真地问着,而李肆也收起飘渺心绪,认真地看住了她。

    “我不仅在意身边的人,还在意其他的人,所有的人。不仅在意这时候,还在意未来。而我更在意的,是你曾经说过的话,天理自在,人不可欺。”

    严三娘继续问:“那你到底想要个什么……天理?”

    李肆耸肩:“我在这里的天理就是……剪辫子、杀鞑子,让大家过上好曰子。”

    严三娘樱唇轻启,胸脯也剧烈起伏着,“你……你这样的心思,要传了出来,可是五马分尸的罪……”

    李肆点头微笑:“所以啊,你可要好好代我保密。”

    严三娘眼睫飞速眨动:“是的,所以我最好是……最好是……”

    李肆呼吸也有些急促了,那三个字他没能出口,她却似乎要自己说出来。

    “三娘……”

    远处严敬终于忍不住出声呼唤,严三娘像是骤然清醒,楞了好一阵,眼中闪过一丝泪影,她艰辛地说着“我最好是……忘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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