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西关十八甫上九甫北面一处偏僻庄院里,李肆接过彭先仲递来的书信,一边看一边嘀咕着。

    这书信上倒都是寻常的客套话,还附着的一张单子就不寻常了,是一个姑娘的生辰八字。

    “也是情理之中嘛,总司,先前你没瞧上人家的十小姐,只好送上正牌的九小姐了。”

    彭先仲的回话还带着丝调侃的语气,书信是安合堂安家送来的,除了约见相谈之外,附着的这张单子用意再明显不过。想来之前一直没拿定主意,现在见李肆以高昂之姿踏进广州,再也不敢怠慢,赶紧奉上自家闺女。生辰八字直接送过来,那就是想让李肆给个话,他们就把人打包送进门,什么名份都不必再谈。

    “早干嘛去了,现在我可没心思收女人,广州城……正敞开胸怀等着我呢。”

    李肆嗤笑道,他这话可是没一点夸张,桌子上还摆着数十份请柬,全是广州各家豪商送来的。就凭他北江船行在此次运米行动中的登台亮相,就足以让这些豪商另眼相看。更不说那些知道一些内情的人还揣摸出了他在船行之外的势力,能牵动湖南江西那么多商人一起行动,这本身就是摄人的实力。

    “是啊,至少总司还得先数数银子,这一趟咱们自家就挣了七八万两银子,还没算从春晖堂手上抢来的米。卸完米之后,正好让船行拉一些货返到湖南去,总司要跟哪些人碰面,最好先盘算一下。”

    彭先仲的商人天姓又在沸腾,开始琢磨起船行归程的生意。

    刘兴纯也是兴奋异常,之前还在这广州城四处奔走,结果四处碰壁,眼下这广州的局面却一下就这么打开了。可他还保持着一分清醒,提醒着李肆:“总司,韶州那边,还留着首尾呢。”

    李肆点头,春晖堂那个陈掌柜陈通泰,多半还在捶韶州府衙外的喊冤鼓,报自家货物被贼人劫了吧。

    “自有人收拾他,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李肆抱着胳膊,闲闲地说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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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想通泰得通泰

    李肆怎么也想不到,陈通泰,在他进广州之前就通泰了。

    那还是两天前,他正在飞来峡观赏风景的时候,韶州城里,严三娘和罗堂远也看足了热锅上的蚂蚁是怎么跳腾的。

    韶州府衙和白道隆的私邸就在一条街上,街尾一座三层酒楼的顶楼,守住楼梯口的几个司卫很客气地将一拨非要上楼就餐,连酒楼掌柜都没劝住的客人拦下。那客人还要瓜噪,司卫亮出韶州镇标亲兵的腰牌,这才将对方吓走。

    “就这里吧,瞧他在这条街上转了一个多时辰了。”

    严三娘定下了决心,罗堂远深吸一口气,强自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将脚下两个长长的大木盒子打开。

    “你确定这枪……百步内都不会射失?”

    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一枝火枪,手指头伸进枪管里,触摸到一圈圈的凹凸不平,严三娘很是怀疑地问罗堂远。

    “没风的话,五十步最多偏一个手掌,百步……就得看是不是能瞄上了。”

    罗堂远很是骄傲,总算能在这少女师傅面前显摆一把。

    “你能比我瞄得准?”

    严三娘反问,神枪手耷拉下了脑袋,谁让这三娘悟通了射击和武艺的共通之处,火枪的准头甚至超过了他罗堂远。

    “挂灯!出声!”

    上好弹药,严三娘决然下令。

    一盏红灯挂到了酒楼顶层的窗外,同时二楼响起了唢呐腰鼓声。

    斜对着四五十步外的街上,就见两个乞丐装少年相互打闹着,朝还在府衙大门外旋磨的陈通泰靠去。陈通泰身边还有三个伴当陪着,始终挡着他的身影。按照计划,少年装作偷钱,至少要引开一两个伴当。

    眼见少年乞丐就要靠近陈通泰一行人,陈通泰却动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朝更远处的街角走去。那里有三面木门板围起来的一座小屋子,可不是完全密封的,到胸口高处还漏了一条缝隙。瞧着周围污糟糟的痕迹,过往行人都捏着鼻子避在一边,这该是一座街边厕所,而那缝隙是供人呼吸新鲜空气。【1】

    陈通泰开门进了厕所,就只能见到他脑袋瓢上的金钱鼠屁股,两个司卫装扮的少年乞丐楞了一下,转头看去,远处酒楼上的红灯笼没有摘下来。凑一起嘀咕了几句,径直朝厕所走去,一个少年装作去开门,另一个少年则虚虚蹲了蹲,像是在比划身形,然后伸手在厕所木板上画了起来。

    “滚开滚开!”

    伴当将两个少年赶走了,再转身一瞧,厕所背面的木板上画了两条线,依稀是人坐下来的背部轮廓,无奈地摇头,都道这小乞丐还真能捣蛋。

    瞧着伴当们也嫌味道太重,都纷纷避在一边,那白白的线条清晰无比,罗堂远伸臂比出个八字,眯眼估算了一番。

    “七十步,师傅,这距离……”

    他有些犹豫,严三娘咬牙。

    “两杆枪一起上!真不中,那就是老天饶他了。”

    两人端枪,严三娘学着罗堂远,将那可以滑动的照门挪到后一档位置,沉心静气,朝前方瞄去。

    正蹲着厕所的陈通泰只觉五脏都烧成了一陀,白道隆说是出外办差,钞关监督那更是没理会他,直让他暗叫老天爷救命。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韶州知府身上,他递足了门房银子,探听到了那家伙就缩在里面。写了长长的条子递进去,话里软的硬的都有了,就指望那家伙能吭声,没想到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他有心继续守着,一刻也不放过,可肠子却是等不得了。只觉肚腹就要开裂,匆匆进了厕所,一运气,却死活都憋不出来。

    “入娘的,这屁眼也要给爷我脸色瞧么!?”

    陈通泰使劲一挣,身下却是一阵裂痛,心中直叫完蛋。便秘这事什么时候出不好,偏偏在这要紧关头作祟,莫非是之前心火太旺,把肠子都烘干了?

    正憋得一脸紫红,意识也飘曳起来,哆哆两声,只觉一股凉意从后背左右腰眼同时透入,浸透了肚肠,再从前腹喷了出来,有那么一刻,他只觉浑身舒坦,通泰了……接着这凉意就在腿上洒开滚滚的热意,陈通泰暗觉不对,眼珠朝下一转,魂魄轰的碎了。

    他的肚子已然破开由二合一的一个大洞,肝胆带着碎肠摊在腿上,还有大团怪怪的东西从肠子裂开处喷着。

    疼痛这时才传进大脑,瞬间将意识淹没,陈通泰两眼翻白,身子朝前倾倒,脑袋噗哧拍在已被染得红黄一片的木板上。

    “得手!走人!”

    见那厕所的缝隙处已没了金钱鼠屁股的痕迹,远处酒楼上,挥开硝烟,严三娘跟着罗堂远飞速收拾好火枪,跟着司卫们匆匆下楼,走时罗堂远又给那唢呐腰鼓班丢下一锭银子,“继续奏两曲再走。”

    酒楼里悠悠的唢呐腰鼓声结束,陈通泰的伴当们都皱起了眉头,自家掌柜还没见着动静,这一泡屎能拉这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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