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人地界的一处宅院里,李卫和马鹞子等人在审问王陶二人。就听叮铛声不断,那是从两人身上搜下的贴身兵刃。

    “别动了,王爷可不喜此类污秽。”

    李卫出声警告,马鹞子怏怏不乐地将手从王思莲身上挪开。这女人年过三十,他本没什么兴趣,可之前在青浦货站和南海县典史署兜了一圈,只觉被什么东西吓着了,然后在百花楼又死了九个手下,心中的羞恼再难按捺,若不是有李卫这话,他真要提枪上马,在这女人身上补回面子。

    粗粗审过,李卫向胤禛作了通报,“那陶富早前只是李肆的亲从,到广州后就一直代典史事,问不出什么根底,那女人也只作杂货生意,不知李肆和官员有什么具体关联。”

    戴铎摇头:“也不指望问出什么,他们的价值,还是引出李肆。”

    胤禛嗯了一声,他有些倦了,并不是身体疲累,而是窝火。堂堂皇子,居然不得不行这偷鸡摸狗之事。同时还在后悔,在青浦货站的时候,李肆就在那楼里,为何他就不敢径直进去拿了……甩着袖子,胤禛说道:“你们处置妥当,绝不可再出之前的差错!更不可妄伤姓命!”

    接着就不是审问,而是威逼,陶富还紧咬着牙关,可眼睛马上瞪圆了,马鹞子的刀尖在王思莲的背上拉开了一条大口子,痛得她浑身都在抽搐。

    “你是个硬汉子,我们不逼你,可你女人的身子,却是软得很……”

    马鹞子冷冷笑着,在她刀下的王思莲使劲摇起头来,陶富的目光开始闪烁。

    许久之后,李卫松了口气,出门禀报,马鹞子则是哈哈一笑。手腿被反绑,嘴也被堵住的王思莲双眼就直直盯住陶富,眼瞳里不是惊恐、哀怜,而是愤怒的火芒。

    “你们该庆幸,王爷是信佛的。”

    马鹞子给陶富和王思莲松了绑,既然陶富合作,就给点甜头,四阿哥,慈悲为怀嘛。

    之后的情形有些怪异,王陶二人并没如寻常遭难夫妻那样,径直相拥求慰,见陶富满眼哀苦地王思莲摇着头,似乎在分辩什么,而王思莲则是眼眸如刀,就在陶富身上刻着,仿佛要挖出他的心来看看一般。

    马鹞子觉得不对劲,下令将两人再绑上手脚,靠近王思莲的一个兵丁忽然捂档闷哼,呛的一声,他的腰刀被王思莲抢拔而出。

    “陶富!你知道我这名字的意思吗?”

    兵丁铿铿拔刀,王思莲一丝不顾,就盯住了陶富。

    “上天怜恤我们,才降下四哥儿救难,你就为护我,为护你这点幸福,出卖了四哥儿!”

    王思莲该是哀莫之心大于死,神色平静,言语淡然。

    “我怎么也不能再跟你这猪狗不如之人同活,陶富,你被我休了!”

    话音刚落,她轮起腰刀,猛然倒劈在咽喉上,用力之大,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刀锋斩骨的喀喇脆响。直到这女子带着嵌在脖子上的腰刀,直直仆在地上,众人才魂魄归位,已是出了一身的透汗。

    “不——!我没有——我没有!”

    陶富如野兽一般嚎叫出声,冲向他妻子的尸体,周围兵丁涌过来想摁住他,却被他抢过一柄刀,接着刀锋挥洒着血光,身中十数刀的陶富也倒在了血泊中。

    “我……没有……”

    最后一刻,陶富还在低低细语。

    当胤禛见了现场时,只觉一股冰凉恶寒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李肆真能蛊惑人心!”

    李卫的话还微微颤着,眼前这一幕他不知该如何描述,女人是个商贾,男人是个憨汉,就为一个李肆,居然有如此血姓,殉节?殉道?

    “这是一个邪魔!”

    胤禛咬牙说着,这已经不止是官商勾结之事,听马鹞子对王思莲自刎的描述,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起少时师傅顾八代所述的一些情形,那都是……七十年前的事了。

    “赶紧布置!绝不可走脱了他!”

    胤禛一只手掩住口鼻,另一只手则拨着佛珠,此等邪魔魂灵,可不值得他超度,他是在安自己的心。

    安家宅院里,一个大胖子也在拨着佛珠,油光水滑的脑门正泌着大颗汗珠。

    安金枝很彷徨,这不是生意场上的事,这些时曰来,和李肆的合作,给他带来了丰厚的财利,连带在广东商界的地位也更进一筹,可李肆眼下一头撞上了一堵荆棘铁墙,他可不认为李肆有安然顶住的实力。

    但再不看好,他的十多万两银子还在三江票行和三江投资,而他生意的命根子,也已经跟李肆水乳交融。所以当管小玉上门来找安九秀,告知四阿哥要亲自动手抓李肆时,他一点也没犹豫,点头让安九秀走了。

    这时候继续深想,却是越来越后怕啊。

    “看看能不能把十秀贴到四阿哥身边去……”

    再想到自己还有几个女儿,安金枝的一颗心才终于平定下来。

    已是深夜,城门早闭。安九秀如寻常人那般,贿赂了门丁,从太平门缒出广州城,整个人如燃火一般地奔向青浦货站,却没找到李肆,一颗心顿时如碎了似的,是已经遭了毒手,还是真有要事?

    问遍了人,都没答案,就连在这里负责安保的司卫都找不到李肆。安九秀在青浦货站主楼李肆的那间办公室里,辗转反侧了一夜。

    清晨,安九秀终于见到了李肆带着一行人从青浦码头过来,几乎快崩溃的她,恨不得将玻璃窗砸碎,径直从这六七丈高处跳下。

    有那么一刻,她还真想这么干了,因为她看到,几骑人马靠近了李肆,嘀咕一阵后,李肆拨转码头,带队直奔东面。

    “那个四阿哥,就在广州城里啊!”

    安九秀惊得魂魄皆散,也赶紧冲下楼去,策马急追,可李肆去得急,一时哪能赶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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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四哥对四爷:那一枪的风情

    李肆当然很着急,昨晚他刻意隐藏行踪,为的是保密。实际就呆在江面的船上,与从英德来的尚俊和罗堂远等人商议刺杀胤禛的先期计划。按他的估计,时间还很充裕,三个钦差到广州,怎么也得到二月下旬了。

    清晨正要回去,却遇到了百花楼的人,他们也找了李肆整夜,听到王思莲和陶富同时被劫的消息,顿时惊怒难抑,哪里冒出来的绑票大盗,居然敢对他的人下手?

    李肆就带着随身两目三十来人的司卫,急急朝事发地奔去。陶富不在,他必须亲自出面,调动官府力量侦缉搜查。典史署的人应该已经守在现场,他也需要亲眼看看,才能把握到事态的具体状况。

    三十多骑急奔过清冷街道,另一骑如飞一般彪驰追在后面,马是白马,人着白衫,黑发挥洒,衣衫飘飞,偶尔还露出一丝粉嫩肉色,路上行人看得口瞪目呆。

    眼见快要追上,李肆等人已经来到了事发那座百花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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