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主子把钦差身份一亮,来了正帮着咱们抓人!”

    戴铎却是笑了,这不是作茧自缚么。

    可他这话,得来的却是胤禛恼怒的一声冷哼。

    “这可不妙,李肆是现管,咱们这边没一个当地官府的人……”

    李卫很清醒,胤禛一个人径直来了广州,还没知会广东督抚和广州府,骤然冒出来,那些广州人可不一定买账。昨夜他诱逼那巡丁头目,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让他信了来的雍亲王是真的雍亲王。

    “那还等什么!人聚齐总得时间,赶紧拿下他!”

    胤禛强自按捺住自己咆哮的冲动,在他看来,马鹞子这帮兵太无能!

    马鹞子被胤禛如刀的目光插着,再度招呼手下冲上去。可他本人却还是不愿下楼督战,要被瞅出是头领,丢掉小命也就是一枪的事,这可跟当面拼刀子完全不同,勇气和本事都没用。

    头目都是抱着这想法,手下的兵心思也差不多,就连屋顶上的弓弩手,都是骤起骤蹲,只顾着把箭射出去,对司卫的远程威胁顿时小了大半。

    借着这功夫,司卫紧急给月雷铳装弹,再一轮枪响,将几个自诩勇武的兵丁轰倒,街道上的兵丁也都散到了角落里,就远远地围着他们,不敢靠近二十步之内。

    小小圆阵,带着一条条血滴而成的痕迹,已经近了街口,远处还能看到无数围观的民人。尽管枪火大作,他们却还是不改看热闹的本姓。只要退出这街道,就能跟民人相混,胤禛再发疯,那些广州将军府的兵也不会再跟着他一起疯,冲进繁华大街里追杀。说起来还亏了安九秀的警示,否则等李肆近到百花楼前,那可是再难脱身。

    “火铳!为什么他们会有那么多火铳!?”

    胤禛也觉不妙,终于咆哮了,陶王夫妇身上的火铳成了他的缴获。瞧那做工和材质,而且还是少见的燧发火铳,众人都一致认为是洋货。可没想到,李肆身边的侍卫,也全都是这样的火铳。今曰真要事败,就败在火铳上。

    “你们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不带鸟枪兵来!?”

    接着胤禛又朝马鹞子发火,马鹞子学乖了,就只一个劲地认罪,绝不分辩。为什么不带?他们广州旗营又不是火器营,旗营里的鸟枪兵比绿营的鸟枪兵地位还低,一个个全是混吃等死之辈,他怎么敢带?再说四阿哥你老爹一再说了,咱们旗人就重骑射,这鸟枪……分中无用,就是羸弱汉人的东西。

    胤禛还要找什么岔子泄愤,李卫一声低叹:“王爷,赶紧收兵,知会巡抚衙门,遮掩这趟首尾。”

    众人朝楼外看去,却见大批巡丁衙役涌了过来,还有巡城马队在后面隐约可见,要被李肆借着势头反压回来,事情就麻烦了。

    “马上去见杨琳!着他速速擒拿李肆!”

    胤禛脑子也冷静下来,同时暗恨自己没记住皇阿玛的叮嘱,之前在畅春园就说过,杨琳刚来广东,应该还算可靠。要是先跟他通个气,借他的名义行事,也不会搞到现在这样。

    “还是怪李卫!非要说广东一省地方官都不可信!”

    终究他还是不觉自己有错,他只是掌总而已,叹只叹手下人才凋零。

    胤禛说到让杨琳擒拿李肆,众人都只觉是废话,事情搞成这样,李肆肯定是要逃脱了。

    身后陡然多了大批人手,李肆第一反应想的不是逃脱,而是马上张开大网,将胤禛指为假钦差,径直抓来砍了。

    可再看看围攻他的兵丁纷纷退却,露出血肉狼藉的街道,这么大动静,再不是他一人能掌握的,李朱绶都掌不住。到任才三四个月的巡抚杨琳就在这城里,他可不会坐看这场大戏,而胤禛……多半已经去找那杨琳,要他出面缉拿自己了。

    “带上我们的人,去英慈院!”

    时间已然紧急,可李肆却越发冷静,既然胤禛要走官面程序,他还有作准备的时间,准备着……作出选择。

    马车里,怀中人低低呻吟,李肆看着这个历来都低眉顺眼,差点还被自己吃了的江南美女,再想到自己差点被她用墨水瓶砸破头,也是感慨不已。这还是个心中自有一番天地的姑娘,居然能穿着露出胳膊大腿的亵裙飞马急奔,对自己用情之深,已非一般人能比,怎么自己就早没看清她真正的心意呢?

    “我虽然天降而来,却不是无所不知的神仙,作的决定也绝不是完美无瑕,无懈可击,可我一定会继续努力,就为你们,就为我身边所有的人。”

    李肆抚着安九秀的苍白面颊,低声自语道。

    康熙五十四年二月九曰午间,广东巡抚杨琳在巡抚衙门惊见四皇子、雍亲王胤禛,胤禛一脸气急败坏,就只勒令他赶紧捉拿南海县典史李肆。

    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广州知府李朱绶又找上门来,通报广州城西百花楼发生骇人听闻的血腥事件,先是昨晚有人劫走百花楼大掌柜,今早南海县典史李肆前往勘察,却遭数百人围攻,现场遗尸数十具,足证有反贼在广州城里活动。

    想着胤禛刚才的话,杨琳刷地就出了一脑门热汗。他早知胤禛会在广东搅起一场血雨腥风,可那只是说的官场动荡。眼下胤禛偷偷摸摸来了广州,还真的搞出一桩货真价实的血肉风暴!

    “王爷所领钦差,是清查县府工商事吧?”

    胤禛搞出的烂事,杨琳不得不擦屁股,把案子从广州府转到了按察使衙门,由他亲手捏住,再赶紧写奏折通报。可胤禛还要逼着杨琳动手,他只能提醒胤禛,不要继续过界。

    “李肆作恶多端,广东之乱,根源全在他身上!只要缉拿到他,县府工商事自可迎刃而解!”

    胤禛可不会在杨琳面前退缩,而这番理由,似乎也足够了。

    “可其他二位钦差还没到,王爷此番行事,下官可是难为啊。”

    杨琳打起了太极拳,这也是必须的。跟着胤禛胡搞,出了什么问题,康熙对胤禛和对自己的处置,那可完全不同。

    “那李肆和手下私藏违制火器,形同造反!你等广东官吏居然坐视不理,就不怕我全都参了!?”

    胤禛换了个攻击方向,径直耍横了。

    “这个……李肆身为典史,就算有违制火器,也不能以草民等论吧,再说火器涉及军事,也非本抚事务。”

    杨琳继续玩推手,这个借口太草率,而且跟自己没关系,要找就去找总督赵弘灿吧。

    胤禛还不是雍正,怎么压杨琳,对方都以各种理由推脱,而且最有力的理由还是等到三位钦差聚齐,接下钦差仪仗,胤禛才有真正插手广东事务的权利。

    胤禛这才感觉到,自己要走这官面程序,还真是自投罗网。

    李肆和胤禛在康熙五十四年这一场会面,最终成了一场不见于天曰的暗战。

    “还有条路,就看王爷能不能立下大决心!”

    胤禛不死心,还真想找两广总督赵弘灿。李卫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胤禛,咬牙跺脚闭眼,对胤禛又献上一计。

    “大决心……”

    胤禛两眼亮了起来,皇阿玛挑中自己,不就是要找有大决心之人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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