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爷爷……真可能是李赤心。”

    李肆刚咕嘟吞下一口茶水,差点被这话噎住,什么叫……可能?

    “但也可能是李元胤……”

    然后李肆猛烈咳嗽,严三娘拍背,关蒄揉胸,才让李肆缓了过来。

    这个李元胤自然不如李赤心出名,可也是位忠烈。本是李成栋的养子,忠心南明,在广东肇庆抵抗清军,最终兵败自杀。

    翼鸣老道没停口,再丢出了一句,让又喝水顺气的李肆终于噗哧喷了出来。

    “还有可能是李定国……”

    草……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肆额头青烟直冒,这也可能那也可能,难不成他奶奶是逢李就上的主?

    “忠贞营入广西的时候,境况很艰难,我爹为忠贞营的前途,让你奶奶笼络南明大将。李定国那会也从贵州到了广西,我爹也……也献过你奶奶,所以……很难说。”

    翼鸣老道脸皱得跟霜打的茄子,怪不得会如此尴尬呢,这可真不是好名声。得亏李肆对自己的身份认同还没那么强烈,不然肯定也是听不下去。

    “我爹说,你奶奶怀着你爹时,只说是姓李的,而她接触的人里,姓李的大将也就这两个,所以都有可能。同时呢,李赤心和你奶奶也有染,要知道,你奶奶可真是个美人……”

    “好了,闭嘴!”

    老道越说越豁然,李肆却听不下去了,他这位奶奶,还真是一个长袖善舞的尤物,一个为了族群奉献身体的“政记”,一个让人无法不肃然起敬的奇女子,可这也正是那个时代的悲哀,那个乱世的无奈。

    “反正……我不是李闯之后!”

    最好是李定国,李肆这么想着,可这真相,自然是再没办法找出来了。

    “解决”了自己的身份问题,李肆又看向段宏时。

    “老师,你呢?”

    李肆记起很早之前,两人交心合出一个反字的情形,那时候试探根底,段宏时开玩笑说自己是前明宗室,他则回应说自己是李自成之后,这可真是一语成“谶”……现在看来,当时段宏时难道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你就去问上天好了。”

    段宏时神神秘秘地说着,可李肆却是叹气,果然如此!

    不管是什么吧,反正……李肆看了看这一屋子的要员,心说他天降而下的地方,本就是一座反贼窝子。

    话又说回来,追溯六七十年而上,除了关外,何处没有反清之人?何处没有清鞑所造的冤魂?

    “我李肆……就是要将这断续的血脉,重新连接起来!”

    他沉沉地自语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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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杀出一个混沌

    “那么……到底是反,还是不反?”

    严三娘不懂李肆的纠结,问得很直接。对她来说,李肆的爷爷到底是李自成、李元胤还是李定国,根本就不重要。当然,她这个单纯姑娘,想的只是结果,过程却没考虑那么多。

    如果没突然冒出来“闯王之后”这事,严三娘这个问题,李肆的思考方向还会停留在“怎么反”,可这事引起的震荡,让他的思考转到了“时机是不是成熟”这上面,同时也让他看到了,自己在某方面的准备还很成问题。

    “以军力论,霸占韶广两府,图谋两广,一年内对上清廷四面而来的十万大军,成败在五五之数,再往后计,老夫看不到未来。”

    段宏时像是清楚李肆的心声,在作着前景预估。

    “以人心论,战事若起,李肆的人望,休说四方来聚,两府二三百万人,能只逃一半就算好的。青田公司相关的产业,特别是刚有了眉目的佛山东莞之地,估计也会散架。如果没扬起其他旗号,闯王之后的名号必然会盖在李肆身上,到时能存多少人,这就难说了。”

    段宏时这话出口,众人都是点头,李肆也是慨叹,没错,他担忧的就是这个。他要造反,不求四方来聚,只希望老百姓继续安心过曰子,只要存着这心思,就会依附上他的体系。

    人、财、军三环用在造反上,人就是人心。他的大义是天道,而这还不够实在,需要太多东西填充,让这天道落地,否则老百姓一下可接受不了这么飘渺的思想,只会去找他身上其他的符号。

    但之前的诸多准备,都是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干,即便他成了李三江,能肆无忌惮地做很多事,可关于人心,却不敢放开手脚对外扩散,这可是绝对的高压线。不仅是满清在紧盯,汉人儒士中的败类更是如疯狗一般。思想,奴隶主和狗腿子,最惧怕的就是异类思想的传递。

    “闯王之后”这事,就将他在人心上的弱势暴露无遗。这三年来,他和段宏时、翼鸣老道,仅仅只是将人心的骨髓凝练了出来,还没有扩散开,成为吸聚人心的旗帜。

    “银子,我们手上的银子,到底还有什么用处?”

    李肆下意识地问着,他一直在考虑怎么将三江票行和三江投资的白银转化为力量,现在看来,难道还是像历代草民造反那般,就只用在军火粮草上?

    “关蒄说你笨,老夫看来,这话也不偏颇,你啊,有时候也是灯下黑……”

    段宏时又开始训李肆了,可李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涌起一阵惊喜,难道有什么意外的大礼包?

    “刚才说了人和军,现在就说到财了,这事,还得你的小媳妇来说。”

    段宏时挥挥手,关蒄嘻嘻笑着站了出来。

    “四哥哥为什么还要问银子有什么用处?只要银子在我们手上,就已经显了用处啊。”

    关蒄的话,让李肆还有些不解。的确,三江票行吸聚了海量白银,三江投资更绑架了广东商贾,乃至一些官员的银子,但这时候该考虑的是怎么安抚那些家伙,不让他们反悔,想着要毁约取银,而三江票行也要做好准备,应付绝对会出现的取银浪潮。

    “四哥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三江票行和三江投资,会在短短半年就吸聚到三四百万两银子吗?”

    关蒄眨着大眼睛,还在吊李肆胃口,李肆朝她瞪瞪眼,发出了一个“再搞怪就揍屁股”的信号,她赶紧俐落地招供。小姑娘的柔丽之声在厅堂里绕着,可一字一句,却说的是关系到李肆和青田公司数万人的前程,两种不同的味道混在一起,成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感受。

    “事情……就是这样的了,总结而言,三江票行和三江投资就像是四哥哥摆开的一场赌局,四哥哥这个庄家,现在遇上了上门挑馆的坏蛋。不问四哥哥是不是在出老千,径直就想砸了赌局。那些赌客虽然惧怕这坏蛋,可为了自己投下的筹码,总还是要出言劝解两声,不会马上就……割仓,毕竟他们跟着四哥哥得了不少利,总还想着要维护一下。”

    关蒄被李肆耳熏目染,连连用上“筹码”、“割仓”的专业词汇,将事情说得再通透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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