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楞在原地,却见周围也是聚着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循着众人顾盼的方向看去,却是一座塔楼,就立在十多丈外的山坡上。

    “这是新修起来的小天庙,现在是童子们在唱天曲呢。”

    问了路人,得到这样的回答,徐大椿好奇心翻腾,小天庙?供奉的会是什么神仙?

    进到这塔楼里,顿时陷身一座奇异殿堂,徐大椿原本被歌声荡得心灵摇曳,此刻更觉魂魄都在抽离,整个人就被这殿堂给吞噬了。

    殿堂四周是大幅鲜艳图画,徐大椿迎面见到的一幅足有三四人高的巨画上,赤膊的髯发汉子,正脚踏混沌泥沼,将炙热之光奋力上推,一股磅礴的鸿蒙之气迎面扑来。那咬牙怒目的神态,筋络贲张的脖颈,连带臂腿勃发的肌肉,徐大椿只觉这是一个真实的巨人,正立在自己面前喘息着,热滚滚的汗水似乎都滴落在自己身上。

    徐大椿艰辛地转头,那热气顿时消散,一股柔柔清幽裹住了他,那是另一幅巨画,和刚才那画左右分立墙壁,如同门神一般。

    这一幅画大不一样,背景是绿意盎然的田野。一个青衣女子正在溪水边嬉戏,她两手沾满泥土,自溪水中猛然高挥而起,带出一股泥水四下飞溅,可散开的点点黄泥,却显出了脑袋胳膊,竟然是一个个抱膝的小人儿。

    “盘古开混沌,清浊分灵气。”

    “女娲与我体,血脉得所依。””燧人亮我目,神农百草析。”

    ……“三皇与五帝,道德孔孟继。”

    “华夏十三圣,待得末圣齐。”

    徐大椿呆呆看着这幅女娲造人图,虽然面目迥异,但他却觉这位女娲,气宇跟盘金铃说不出的相似,而童子的歌声婉转清亮,歌词也清晰入耳,虽然俗白无文,却被这歌声唱得荡人心魄。

    收摄心神,再看向殿堂正前方那个阴阳鱼天窗,以及太窗下,石地板围出的一小块草地,徐大椿恍然,这小天庙,拜的竟然就是天地,就是皇天后土!

    殿堂虽高,却不甚大,唱歌的童子在殿堂一角,另一角墙边,还有一个人在专注地作画,仔细看,像是孔子授徒画,徐大椿百思不得其解。此刻他所见所闻,每一项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事物,可凑在一起,却怎么觉得那般不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直印心底,他却描述不出那东西的形貌。

    “俗人都称小天庙,可它的本名叫天圣殿,是什么天圣教的道观。”

    徐大椿拉着那个画师问了起来,那画师三十出头,艹着一口北方口音,自称叫边寿民,如此给徐大椿介绍着。

    “这庙子就是给人拜拜的,若是想知得更多,殿门口立有牌子,你径直寻路去找人就好。”

    徐大椿对这天圣教无比好奇,可边寿民也知之不详,角落里正带着童子唱歌的那人也很礼貌地说自己没资格讲解教义,请他去寻本教长老。

    非佛非道,甚至也非洋人的什么野鼠教,徐大椿如嗅着了鲜嫩排骨味的猎狗,赶紧找了过去,却发现就在英慈院的背后。

    “若是好奇,就请先回吧,本教奉上天,不烧香、不拜佛、不信三清,只为酬上天好生之德,供英慈院得救之人抒怀而已。”

    出来见徐大椿的是一个白眉老者,穿的也是一身类似盘金铃的淡青素袍,若是换上道袍,加个拂尘,还真是一位道骨仙风的得道高人。

    “晚生确是好奇,可解惑未尝不是得道之途,晚生就想知道,到底这所谓的天圣教,是靠什么来奉上天的?是易,还是理?”

    徐大椿不罢休,他的确不止是好奇心,在那殿堂里,他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触发了,但他说不出来,而这个答案,似乎就该跟这天圣教背后的东西有关联。

    另外一个疑问被他憋在了肚子里,盘古女娲,三皇五帝,老子孔孟,这才十二人嘛,为何要说是十三圣?

    “哦,你还学过易?”

    翼鸣老道诧异地看住这个二十出头,跟李肆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接着心中一动,他正愁没合适的弟子。这个“天圣教”,是他将“天主道”思想具化给世俗众生的尝试,只是苦于没有更多志同道合的人才,全都是自己一个闷着琢磨。这个年轻人,好奇心如此之盛,还有易学的根底,那么谈这玄学化实的事情,也该有了基础。

    “上天之道,浩瀚无穷,若真有心钻研此道,可得有一去不回头的觉悟。”

    翼鸣老道眯着眼睛,欲擒故纵。

    “若真是窥破造化的上天之道,纵然粉身碎骨,也无遗憾,朝闻道,夕死可矣……”

    徐大椿激动了,他求学之心,已经痒到了骨子里,骤然听闻有什么天道,自然不愿舍弃机会,反正是骡子是马,他自信有辨别的能力。

    “唔,那看来你没个几十年,怕是死不了的……呃,你叫……”

    翼鸣老道呵呵轻笑道,接着问起来历。

    “晚生徐大椿,字灵胎。”

    徐大椿亮出了字号。

    (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二十八章 鹊巢鸠占,以牙还牙

    无数的门,无数的邪魔之门在岭南之地大开,燕京雍王府的后花园里,胤禛悲哀地这么想着。他所在的府邸不再是雍王府,而只是固山贝子府。康熙的处置已经发落下来,他出广东钦差,大半时间都没按照正常流程来,被扣了个“疏怠钦差事”的罪名,撸去了亲王位子,径直降成了贝子。

    邪魔之门在广东开启,而他自己的圣眷之门却重重关上,忧愤郁闷之极,只好天天在后花园钓鱼,连鱼钩都是直的……如果不是另外一个人的下场更为凄惨,此刻的胤禛,估计已经把自己当作鱼饵,插进水里去喂鱼了。他的八弟胤禩,套了个“万寿节不敬”的帽子,剥了所有禄爵,跟废太子一般圈在了家里,老师何悼更被丢进刑部大牢,要治谋逆之罪,不是李光地方苞等人劝着,人头早就落了地。而老九老十老十四都一同遭了罚俸禁足,再不敢相互往来。

    “终究还是遭那李肆算计了……”

    胤禛不得不承认,自己依旧没有完全了解那李肆,不仅在广东败了,在燕京也败了。不过这样也好,这个邪魔,就丢给他皇阿玛自个料理吧。

    “王爷!王爷!大喜!”

    李卫的嗓音响起,胤禛烦躁地想,我可不是王爷了,而且……现在还有什么值得喜的?

    “皇上的手段都施了出来,王爷你可知在这人事上,有怎样的布置?”

    李卫喜形于色,还在吊着胤禛的胃口,胤禛冷哼一声,不耐烦地丢了个白眼,李卫赶紧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出来。

    “赵弘灿回朝,迁兵部尚书?”

    “两广总督改督广东,杨琳迁任?”

    “汤右曾任广东巡抚?”

    “布政使、按察使全部换人?”

    针对广东的一连串动作,胤禛没看出什么喜,杨琳在此次广东之乱里,涉足最浅,权衡最深,康熙很是信任,所以被升上去,专心把控广东局面。

    “王爷,喜处不在广东里,而在广东外!”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132046 132047 132048 132049 132050 132051 132052 132053 132054 132055 132056 132057 132058 132059 132060 132061 132062 132063 132064 132065 132066 132067 132068 132069 132070 132071 132072 132073 132074 132075 132076 132077 132078 132079 132080 132081 132082 132083 132084 132085 132086 132087 132088 132089 132090 132091 132092 132093 132094 132095 132096 132097 132098 132099 132100 132101 132102 132103 132104 132105 132106 132107 132108 132109 132110 132111 132112 132113 132114 132115 132116 132117 132118 132119 132120 132121 132122 132123 132124 132125 132126 132127 132128 132129 132130 132131 132132 132133 132134 132135 132136 132137 132138 132139 132140 132141 132142 132143 132144 132145